第898章 泥人(1)
2024-05-22 12:43:04
作者: 亂蓮
傍晚時分,清風裡雜糅著花香的味道。
明澈和明熙不約而同地捂著肚子,偷懶地靠在牆壁上,節省力氣。
他們回來陪母后用膳,結果明澈打壞了茶盞,兄弟倆被罰站,此刻早已經飢腸轆轆。
來往的宮女嬤嬤路過,眼神躲躲閃閃,假裝沒看到皇上和兩位皇子,是大不敬,若下跪行禮,此刻的窘態被他們這些下人看到,估計就得被記上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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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顏不知道,她在偏殿擺膳的工夫,整個寢殿的人都在跟著糾結。
「也難怪你們母后發火,那套茶具是父皇派人從大吳尋來,路途千里。」
平日忙於政務,疏漏對兩個包子的教導,今天難得有時間,正好考考他們,看看莫輕風的本事如何。
「父皇,打翻茶杯是兒臣的不對。」
明澈先是承認自己的錯誤,而後仰著頭,鼓著包子臉,大眼睛眨啊眨,「可舅舅說過,錢財乃身外之物,母后為什麼如此生氣?」
「對啊,父皇。」
明熙跟著絞了絞手指,兄弟倆經常追逐打鬧,上次差點打破母后最喜歡的瓷瓶,母后只是擔憂他們是否摔倒。
「那不同。」
万俟玉翎勾起嘴角,耐心解釋,「瓷瓶是工匠所做,雖然珍貴,不過是個死物,而打碎的茶盞有特別的意義,是父皇送給你們母后的禮物。」
東西不分貴賤,重要的是心意,他送的每一件物品,她都小心地保存。
「所以說,兒臣打翻茶盞,父皇是被母后遷怒了嗎?」
明澈揉揉乾癟的肚子,似懂非懂。
遷怒,這個詞倒是用的不錯,不過,應該是兩個包子被遷怒,他才是讓自家娘子惱羞成怒的罪魁禍首。
吱呀一聲,偏殿的門被推開,父子三人昂首挺胸,迅速站好。
「行了,進來用晚膳吧。」
莫顏輕笑,其實她一點都不生氣,只是下晌被誥命夫人們嘲笑,有些下不來台罷了。
偏殿內布置一新,多寶閣上的古董全部被封存入庫,上面多了一些民間淘換來的小玩意。
最上層有六個普通的泥人,兩大四小,最小的兩個貝貝多餘的還在小木床上大睡,而万俟玉翎和莫顏分別一左一右牽著雙胞胎的手,看起來是親密的一家人。
桌上的膳食並不是御膳房做的精雕細琢的山珍海味,而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偏殿內瀰漫著飯菜的香氣。
明澈和明熙被多寶閣上面的新奇物件吸引,可他們個頭太小,踮起腳,伸手也摸不到最上方的泥人,一臉期待地看著莫顏。
「先用膳,然後再玩。」
莫顏如賢妻良母一般端來水,眾人洗手之後落座。
明澈和明熙很快看出桌上的菜色不是以往用的那些,疑惑道,「母后,御膳房換了廚子嗎?」
「並非。」
盛好飯,莫顏先是給父子三人分別夾了幾筷子他們愛吃的菜,而後不緊不慢地道,「都是母后做的。」
都說生在天家,無父子情,為爭奪帝位骨肉相殘,莫顏討厭冷冰冰的一切,她不想包子們和万俟玉翎的兒時一般。
拋開身份不談,他們是一家人,應該讓宮殿內更有家的感覺。
在西北明州的日子,雖然住在尋常百姓人家,卻是莫顏過的最悠閒,最快樂的時光。
以祝二妮的身份混在衙門當仵作,和万俟玉翎劈柴燒火,閒暇時分到市井中買菜,可是那樣的日子,或許再也回不去了。
「真好吃!」
明澈和明熙毫不吝嗇地誇獎,拿著筷子的手有些笨拙,卻很認真地夾菜給夫妻二人。
万俟玉翎更喜歡素菜,清炒蓮藕,而莫顏無肉不歡,明澈夾的是回鍋肉。
兩個包子雖然小,觀察力不弱,想必平日也是上心過的。
夕陽帶走最後一絲餘韻,天幕邊一圈圈暗淡的灰,過不久,天就快黑了。
用過晚膳,莫顏吩咐墨冰照看好兩個小的,陪父子三人出門散步。
或許是她難得下廚,雙胞胎兄弟倆很給面子,吃了滿滿一碗飯,最後剩下的菜都被万俟玉翎不動聲色的夾進碗中,估計他們都吃得多了。
暫時沒有查明內奸是誰,莫顏只信任墨冰,並且加派人手,以防止對方突然展開攻勢。
時間悄然流逝,夜拉下帷幕。
御花園內,万俟玉翎和莫顏靠在八角亭的一角依偎,明澈和明熙在小路上歡快地奔跑,不時地發出清脆的笑聲。
莫顏被笑聲感染,慢慢地變得輕鬆,她轉頭盯著万俟玉翎,問道,「怎麼才能引出內奸?」
光線不知不覺地變得更暗,八角亭內的燈籠亮起,在石桌上投下一圈光暈。
「很簡單。」
万俟玉翎倒了兩杯茶,推給莫顏一杯,神色幽深地看著遠方,沒有展露一點情緒。
「然後呢?」
莫顏正焦急地等待下文,冷不防被自家皇叔大人抓住了一隻手。
「你倒是說啊,不許賣關子。」
万俟玉翎沒有說話,莫顏身子動了動,一邊抽出自己的手,一邊用力掰著他的手。
她必須知道怎麼能儘快找到奸細,因為那個人在身邊,是個未知數,不知道什麼時候狗急跳牆,她倒是無妨,萬一傷害幾個包子,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莫顏正要繼續追問,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攔腰帶了過去。
一剎那,猝不及防的她整個人跌入万俟玉翎的懷中,在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吻已經落下……
莫顏一愣,雙眸難以置信地猛然睜大,腦中一片空白,這是什麼情況?
「閉眼,想知道內奸是誰,總讓我先收點利息吧。」
万俟玉翎話畢,抬手用內力滅了頭頂的那一盞燈籠。
輕柔的吻落在莫顏臉上,昏暗不明中,她的薄唇微勾,濃密的長睫遮掩住黑眸掀開的那一條縫隙,偷偷地觀察万俟玉翎。
他雙手捧著她的面頰,閉上眼,認真而虔誠,好像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寶,沒有一點褻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