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多待一段時間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外面的煙花突然綻放，就連在病房裡的兩個人也同樣看到了窗外的風景。

  

  桑思暖整個人有些狼狽的坐在那揉著眉心，賀祈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依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在聽到外面的巨響之後，他猛然間睜開眼睛，看著床上的桑思暖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新年快樂。」

  桑思暖身體都在顫抖，他原本以為自己離婚之後面對前夫所要遭受的各種各樣的眼神，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眼淚又想不受控制的路，他聽到了賀祈祁輕輕的說了一句，「孩子沒了以後，不要再作妖了，你手裡的那些錢支撐你一個人，能夠瀟瀟灑灑的活著。」

  「賀安年還有他妻子沈清並不是一個沒有任何良知的人，等有一天你老的無法行動，他們兩個也會為你養老送終。」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有人時常去看你以及沒有人時常看你是兩種生活狀態，我知道你心裡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對於我也是怨恨的。」

  「我回看往昔，想說的只有抱歉，的確是因為我的緣故，你的生活前10年過得一團糟。」

  「但是我也因為我自己種下的因，得到了果，我之所以現在還活著死死地壓制著郭曼妮，其主要的原因你應該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賀氏集團到我手裡從來都是不光彩的存在。」

  「那種壓抑的兄弟之間父子之間，所經歷的一切，因為錢而背棄的良知，想要靠「性」來維持人生的快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我並沒有收回你的股份，但是公司的運營包括後期想要有其他的股東加入，你手裡所持的那些股份就會被稀釋，這是不可避免的。」

  「但即使如此，這些錢也夠你瀟瀟灑灑地活著，夠你不用管你哥依然能夠做你的闊太太，婚姻也許是調劑品，你想像一個小女人一樣得到別人的關心其實有更多的選擇，不一定非要結婚。」

  「我先走了，最後說一句，桑思暖，新年快樂。」

  病房門被關上的瞬間，桑思暖抬頭看著那個原本在他印象里高大的身影一點一點地朝前走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頭髮隱隱似乎有了白髮，他的脊背也不再那麼的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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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祈祁開車回到家便看到了院子裡，沈清和賀安年兩個人朝著花園外面走去。

  花園裡似乎很熱，賀安年手裡拿著外套，整個人都溫柔地陪著對方。

  而花園外面，就是徹骨的寒冷，貝思和賀光霽兩人走在後面不知在說什麼，說著說著眉眼似乎都柔和了。

  沈清挺著個大肚子，可能行動也有些不方便，走得就很慢，可是奇怪的是貝思走得更慢。

  終於，賀安年幫著沈清穿好了外套，他一點一點地收拾的東西，幾個人在後門說好了什麼，就分道揚鑣。

  賀祈祁走進門就看到了自家老爺子坐在那兒，他有些奇怪地看過去，「這麼晚了您還沒有睡？」

  賀老爺子輕輕地嗅動了一下鼻子，這才開口，「你身上有酒精味，這是去醫院了？」

  賀祈祁其實跟他爸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什麼可說的，此時此刻聽到詢問他緩緩的坐在了沙發上，「是啊！這個熱鬧我不湊也罷，所以說去看看他畢竟他的孩子也是因為郭曼妮……」

  接下來的話劃在了喉嚨里沒有說什麼，老爺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裊裊的，賀祈祁忍不住突然開口，「您大晚上的喝茶就不怕睡不著覺？」

  老爺子聽罷將茶杯里的水全部澆在了茶寵上，瞬間有些生氣的看向賀祈祁，「我是老了不知道你們這群年輕人怎麼想的，年輕的時候你們怎麼著也不肯好好的讓日子過好，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你們這些半路的夫妻能有什麼真心的。」

  賀祈祁哼笑著站起身，看著面前的老爺子突然開口，「我也不年輕了，能不能作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時候誰也不願意將就。」

  老爺子似乎因為這話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良久之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拄著拐棍一點一點的朝著外面走去，抬頭看著外面的天空，煙花久久不停。

  他也一大把年紀，沒有多少可活的，可是他就這麼不甘心的死去，低頭看著自己皮膚上的褶皺，以及老人斑，他的聲音突然有些蒼涼，「桑兄，新年快樂。」

  他似乎在和自己的朋友無聲地告著別，結成了這樣，他似乎突然間想起了當年看歷史書上九龍奪嫡的那一幕。

  看著康熙帝最終遺憾地閉上了眼睛，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自己好像和年幼時歷史書上的這個人物重合，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回到房間，「罷了……」

  沈清和賀安年兩人開車來到醫院，食盒裡還裝著餃子，今天晚上他們就是在沙發上看著春晚，隨便聊著天度過的。

  賀老爺子年紀這麼大了依舊在那兒挺著沒睡，沈清其實跟賀老爺子之間沒有說過什麼話，可是他今天突然看著自己的肚子開口詢問，「這孩子乖不乖？」

  沈清笑著點頭說乖，老爺子慈愛地將提前準備好的布包拿了出來，他有些愛憐的撫摸著這個鐲子，沈清認出了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銀鐲，看著不怎麼貴重可是上面的古老工藝已經訴說了他的歷史。

  老爺子聲音很輕地說，「這是賀安年他奶奶留下的，這銀鐲子不值什麼錢，我今天叫他送給你，希望賀安年他奶奶能夠保佑你肚子裡的孩子。」

  鐲子保存得很好，上面栩栩如生的花紋還能看得清楚，賀老爺子送給貝思的就是一個翡翠鐲子。

  沈清突然就有些感性地想，人終究會變老，無論年輕時怎麼樣，他看到的賀老爺子真的有點可憐。

  翡翠鐲子確實是比銀鐲子要貴上很多，可是在這個人的心裡，也許這個銀鐲子要比翡翠鐲子更加重要。

  賀安年看到沈清一直在撫摸著這個銀鐲子，笑著開口，「這鐲子，是我奶奶的嫁妝。」

  「我奶奶是個大家小姐，可是當年戰亂，他們家遭遇了不測，只剩下我奶奶被寄養在了鄉下的村子裡。」

  「那時候我奶奶長得文靜，身上有一股子大家小姐的氣質，村子裡的小伙子都有些心動，可是那個年代兵荒馬亂的，我奶奶當年上過學，接受過教育。」

  「所以在他逐漸長大能夠掌握自己人生後，將自己父母留給自己的嫁妝全部變滿，只留下了一個銀鐲子戴在手上。」

  「他剪頭髮剪了，加入了路過的紅軍隊伍，那個時候他遇到了我爺爺，兩個人結成了伴侶。」

  「後來我奶奶死了，女人生孩子其實對於他本身的身體也有很大的影響，加上當年留下了病根，他的身體拖拖拉拉的，離開了人世。」

  「我爺爺那時候年輕，可是他放不下我奶奶，我爺爺家說深情，對於後來的那些女人不怎麼公平，可是不深情，他再也沒結過婚。」

  「那時候我爸創業的起始資金是我爺爺給的，他就拿著錢讓我爸折騰，那時候我爺爺也退休了，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爺爺不服老不服輸開始了他的新的征程。」

  「可是他年紀越來越大了，我爸的年紀越來越大了，這個家也變得更加的烏煙瘴氣，直到我出生了以後。」

  「我爺爺現在這個年紀，再努力能當個百歲老人，可是我今天看他把鐲子給你，就感覺到了爺爺可能……」

  沈清聽到這個話手也不自覺的誤解，有些難過但是沒說什麼，兩個人將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

  進去之後，桑思暖並沒有睡覺，他正在靜靜地看著窗外的煙花，聽到病房門響還有些奇怪來人到底是誰。

  看到是沈清和賀安年，他緊皺的眉頭突然鬆開，聲音有些乾澀地說，「懷孕了就別老往醫院跑，不安全。」

  沈清聽到關心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著點頭，兩個人將餃子放到桌子上這才開口，「過年了不管餓不餓吃點餃子感受一下過年的氛圍。」

  賀安年冷冰冰的說完這話直接將棗子放到了桌子上，緊接著兩個人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忘記拿筷子了。

  桑思暖平常要是有人敢跟他這麼說話早就生氣了，此時此刻看著賀安年就突然想起了賀祈祁跟他說的話，隨後又看見倆孩子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說，「要不然咱們看看哪家外賣開著看能不能給……」

  桑思暖笑著擺了擺手，緊接著直接拿手捏起了盒子中的一個餃子開口，「用不著這麼麻煩，我直接拿手吃就行了，反正餃子也不燙。」

  賀安年剛想說些什麼，沈清直接阻止了，兩個人誰都沒有主動開口，眼睜睜的看著桑思暖姜餃子吃完後突然開口，「你們兩個過年之後是想在家裡陪陪爺爺也好，打算回 S市也好，都在你們。」

  「你們爺爺年紀大了，雖然這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對你也不怎麼好，但畢竟……」

  沈清沒說什麼，只是賀安年冷冷淡淡的應了一聲，兩個人轉身離開了病房。

  桑思暖靜靜的躺著，最終流下了眼淚，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肚子，一開始的時候覺得懷孕是他們愛情的現狀，現在覺得無比的諷刺。

  沈清和賀安年兩個人再次上車，已經到這個時間，外面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行人，偶爾有一兩輛車經過，隨後整座城市像是陷入了安靜一般。

  第2天，貝思聽到了沈清說的話，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老爺子昨天晚上陪他們看春晚。

  他們本來年假的時間就長，決定在這邊多陪一下老人，幾個人又是年輕人偶爾有時候會有自己的活動，做完這些事情就會回家。

  賀老爺子看到了這幾個孩子，笑呵呵地吃著糕點喝著茶，沈清陪著他坐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他一個人下棋突然開口詢問，「您要不要跟我們去s市住一段時間。」

  老爺子聽到這話愣在了原地，就聽到沈清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我懷孕我爸媽都過來照顧我，馬上就要開春了，我爸每天都騎著他的小電車招呼著朋友去釣魚，您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我看您身子骨比我爸還硬了，到時候你跟我爸兩個人也有共同話題，下棋也不用自己跟自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