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劍仙一怒，流血漂杵(三)

  慕輓歌，蘇小紅不了解，據說她的確是域外之人，來臨淵界問道。

  只是，在鎮邪宗那座鎮妖塔，就困了諸多歲月。

  後來，據說歷經九世情劫的那隻太古神鹿，闖進鎮邪宗鎮妖塔，要救那隻青丘山下，隨風雪而去，就再也沒有蹤跡的九尾仙狐。

  卻意外救出了慕輓歌。

  這樁公案，蘇小紅曾聽蕭長河說過，是一樁極其隱秘的事情，不曾有外人知道。

  她當時曾當成故事來聽。

  只言望仙鎮有一戶江姓人家，家中兄弟四人，因家貧，家中老三在十歲的時候，就被父親裝進一個背簍，順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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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摸過了十年時間，這江老三，卻突然之間回來了，據說在妖族學得法術，有言出法隨的能力。

  只是這江老三性格跳脫，貪生怕死，苟得要命，偏偏陰狠毒辣，臭不要臉，倒是跟江小白有些像…

  等等，這江老三叫啥來著？

  江…貌似叫江小南？

  蘇小紅低頭沉思，思索了一陣，然後猛然目光盯向江小白，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江小白，你老家哪裡的？」

  「啥玩意，老家？兵荒馬亂的，誰還記得呀，我只知道師姐在驪水江畔撿到的我，那時候我快翹辮子了，一口氣吊著，早餓忘記了。」江小白道。

  前身來歷，他的確沒有任何記憶，只記得醒來就跟一堆難民扎堆，在被官府當成屍體抬走的時候，剛好路過的歐陽小喬感知他還活著，於是就撿了回來。

  「驪水江畔，這就對了。」蘇小紅突然兩眼放光，道：「那你記不記得一個叫江小南的人？」

  「江小南？啥來頭，什麼檔次，竟然跟我用一樣押韻的名字？」江小白白眼道。

  蘇小紅一怔，不死心的問道：「你當時被歐陽小喬撿回去的時候，多大？」

  「十二歲呀！」江小白道。

  「那你記得，自己有什麼親人沒有？」蘇小紅道。

  「應該沒有吧，兵荒馬亂的，活著就是奢侈了，誰還記得那麼多？」江小白道。

  他努力回想，只是腦海中，確實沒有一點記憶。

  蘇小紅輕輕嘆了一口氣，想必真是自己想多了，這兩個人根本不搭邊。

  「怎麼，不是扯風家，扯慕氏姐妹，怎麼扯到江小南了？你這偏題有點嚴重。」江小白道。

  蘇小紅笑道：「因為這慕輓歌，跟江小南關聯很大，據說當年，那江小南被裝進背簍順江而去，飄到一處，是一望無垠的大海上，這大海中央，有一棵通天大樹，翠綠欲滴，只是這巨樹之上，也住著諸多妖，甚至目前萬妖山妖王，還有那歷經九世情劫的太古神鹿，有可能就是出自那巨樹之上。」

  「那江小南，與眾妖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有一日，忽有一劍從天而降，將這巨樹劈成無數截樹杈，而江小南，與那九尾仙狐落在同一截樹杈，他偶得一卷《山河正法》，有言出法隨的功效，據說他與白狐在樹杈上順著大海流浪，竟一天經歷一個季節，春夏秋冬，且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冰河時期，後來從通天瀑布一躍而下，來到人間。」

  「因這江小南並不知道自己言出法隨，一語成讖，在巨樹上說出諸多玩笑之語，戲言白狐修成九尾仙狐，被人間囚禁數百年，戲言太古神鹿歷經九世情劫，戲言有一潑猴孕育天地精華而生…諸如此類，你猜怎麼著？」

  蘇小紅賣了個關子。

  「怎麼著？全部應驗了？」江小白道。

  蘇小紅點點頭，道：「那巨樹，似乎處於某一處時間流域，處於某種未知的節點，或者是錯亂的時空，因此當巨樹發生變故，江小南歷經春夏秋冬，他回到人間雖僅僅只是過了十年時間，但似乎在某個時間節點，已經過了無盡歲月，太古神鹿歷經九世情劫，青丘山血流成河，九尾仙狐被八尾妖狐暗算，被鎮邪宗囚禁八百年之久。」

  「那隻太古神鹿，本來是為救九尾仙狐，可是卻意外救出了慕輓歌，並不知慕輓歌底細的太古神鹿將慕輓歌收為義女，機緣巧合之下，太古神鹿與江小南人間重逢，歷經九世情劫含恨在心的她將義女慕輓歌嫁給江小南，而得知江小南身上種種古怪之後，慕輓歌索性以江小南為人鼎，借他的手，竊取人間氣運。」

  蘇小紅頓了頓，目光之中竟有些憤恨，道：「你可記得十多年前那場天下大亂，西北王宋玉起兵謀反，生靈塗炭，大貞王朝平南大將軍姜知報不知為何兵戈反向，反了大貞，擁兵自立，建國稱帝，一時間四國爭雄。」

  「這我可太記得了，西北王宋玉，是我獻策平叛，直打得他偏居一隅，就那反出大貞的姜知報，擁兵自立南詔國，江某人不才，著強兵之書，大嶺兵鋒所指，差點踏平他姜知報的南詔小國。」

  這檔子事，江小白是有些自傲的，救萬民於水火，平亂世，終造就這如今的宣和之治，成就千古女帝。

  「呵呵，可是你斷然想不到，為何會天下大亂，那一年，天元二十八年末，女帝趙蘇盈，還只是天元帝的掌上明珠，她帶著六位地仙之一的三代天子近侍杜長生遊歷大嶺王朝，在白雲洲的邊境，偶遇江小南和慕輓歌，當時大貞王朝皇子來邊境撈軍功，扮做麻匪燒殺搶掠，被江小南一拳打死，大貞皇帝震怒，遣姜知報率十萬鐵騎北上，不僅要殺江小南，更是要一口吃下大嶺王朝西北一帶。」

  「當時鎮守西北的是西北王宋玉，他以計反間大貞皇帝和姜知報的關係，大貞昏君聽信讒言，竟臨時換將，卻不料中了宋玉的計中計，十萬鐵騎，僅存一二，這個時候，一個消息傳出，那斬了大貞皇子的江小南，原來竟是姜知報的親兄弟，姜知報，原名江小東，本是大嶺人士。」

  江小白突然渾身一顫，腦海中如同平地起驚雷。

  江小東，江小南，江小白？

  望仙鎮人士，驪水江畔？

  他眸子之中閃過一抹震驚，似冥冥之中，有著某種牽連感應。

  「後來，就在那一年，天元二十八年冬，姜知報搖旗造反，擁兵自立南詔國，西北王宋玉也不知為何反出大嶺，在青陽道與姜知報劃江而治，也就那一年，大嶺王朝氣運金蓮一下子枯萎九株。」

  「那一年，天元帝默默坐在那座荷花池邊，駕崩了，全國縞素，天元帝皇子一個接著一個暴斃。」

  「那一年，還在邊關遠遊的大嶺公主趙蘇盈，一身白衣縞素入鄴都，接過大寶之位，於年關前登基稱帝，年號宣和。」

  「那一年，朝霞書院文聖嫡傳弟子歐陽小喬出朝霞島，任帝師，力挽狂瀾，平西北，獻策削藩王，天降強兵之書，滅六國，奠定如今的天朝大嶺盛世王朝。」

  「這獻策著書，是你這個朝霞書院的文聖關門弟子乾的吧！」蘇小紅突然盯著江小白道。

  江小白苦笑，然後點了點頭。

  「呵呵，可是這盛世才顯，麻煩就接踵而至，杜長生從蛛絲馬跡之中查出，天下大亂，皇子暴斃，皆跟一個人有關，那個人，就是慕輓歌。」

  「慕輓歌以江小南為鼎，竊取大嶺王朝國運，再被杜長生查出之後，索性露出了獠牙，她殺上鄴都，杜長生自斷與大嶺王朝的國運牽連，於天外天與慕輓歌一戰，被打下天外天。」

  「她一掌摧毀當時書生白鷺正在修建的白玉京，更是要直接滅殺女帝趙蘇盈，不曾想，趙蘇盈竟瘋狂的舉鎮國之運，反過來鎮殺慕輓歌，慕輓歌以江小南人鼎為替身，擋下了神魂俱滅的一擊，而後遠遁而去，不知所蹤。」

  「而這江小南，果然是天選之子，他被大嶺國運所傷，竟斷了人鼎的聯繫，因禍得福，入天人境，回到了南詔國，已經貴為人間帝王的姜知報，也就是江小東，給他封了個逍遙王，在封地倒也逍遙自在，一直苟在封地修煉，不管人間任何事……」

  江小白有些羨慕，這才是躺平的正確姿勢，好羨慕，好想去跟這南詔國主認個親戚。

  「沒想到這慕輓歌，竟然用出人鼎這種邪術，相對來說，她在登天界，可是聲名顯赫，威望極高，這些年她傳遞過去的情報，為各界天驕入主臨淵界起到了功不可沒的作用。」這個時候，赤霞仙子突然開口說道。

  下一刻，赤霞仙子卻微微有些嘆息，道：「同樣是姐妹，可是身為姐姐的慕紅疏，卻自斬真身，願為臨淵界正道磨刀石，不惜重修三百年，兩個選擇，兩個極端，不同的結局。」

  蘇小紅也微微有些動容。

  她身為神仙鎮從洞天福地淪為普通小鎮的見證者，親歷那場慕紅疏為人間正道而戰的璀璨。

  她依然記得。

  那一日，慕紅疏劍懸天門，人間修士過天門而不入，天上仙人露頭便斬的絕代風姿。

  我輩修士，皆當如此！

  江小白盯著兩女，看著她們緬懷憧憬的模樣，弱弱的開口道：「那個，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說了這麼多，我就想知道，這些，跟風家有什麼關係，還有，這陣法，我們還破不破。」

  「……」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