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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9:空靈根

2024-05-22 11:24:52 作者: 螢鬼

  門扇敞開,房間裡傳出一陣濃郁的丹火煉製氣息。

  李長源甚是嗤之以鼻。

  「哼、唔——」

  冷眼看向屋內正中央最深處依傍牆面位置上坐著的人,那廝,便是祁龔。

  其陰影覆在半身,李長源難能得見祁龔的容貌。

  走進房屋之後,李長源身後的門扇自動開始關合,但在關合至一半時,祁龔招起手,將房門關合半途制止。

  房間內,還有些許光線照射進來。

  李長源走上前,既不行禮,亦是毫不客氣。微聲卻是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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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月來,你又挖了不少修士的靈根吧。」

  祁龔悠悠然,輕聲沙啞低沉狀:

  「與你何干?」

  「與我何干?呵呵呵,瞧你這話說的——」

  李長源昂首一振,從低聲,轉而喝哧嚴詞,大放嗓門:

  「夫子先生長孫群能用夫子牌鎮你元冶仙宗,你以為!我就不能用學府文生的牌子鎮你這區區仙宗長老?」

  祁龔陰冷的戾氣漸露,惹李長源後背發涼,且聽其幽幽:

  「你敢?」

  李長源回敬以靈壓震懾,靈力從周身溢散,瞬息之間,掀飛屋內所有桌椅,恐怖且浩瀚的威壓,充斥屋內的每個角落:

  「有何不敢,你還以為,我屑於同你這種爛人較勁?」

  祁龔瞬間被李長源的靈力壓得氣都喘不過來,才片刻之久,祁龔本是穩居主座上,漸漸被壓制到呼吸困難、身形哆嗦。

  李長源見其暴露在明亮視野中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得知再壓下去,祁龔指不定會直接暴筋炸血而亡。

  雖說他在李長源眼中,已是死罪難免。

  但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

  李長源收斂了靈壓,讓祁龔立刻得以鬆口氣,漸漸恢復呼吸。

  「聽說——」

  李長源說起來此的目的:

  「你還有個女兒?」

  祁龔立即警惕起來:

  「沒有,你聽誰說的?」

  李長源聽著祁龔慌張的語氣就知道他在說謊,沒有理會祁龔的謊話,李長源繼續自言自語道:

  「耿覺他老人家上次請我喝茶是啥時候來著?啊唔,好像是有段時間了,不知道他那裡的事情忙完沒有,有時間了再去元冶仙宗一趟吧,說不定耿覺知道四長老的私事。畢竟——

  四長老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

  祁龔明了,這李長源是明擺著要拿捏自己的軟肋。

  在臨淵城深居這麼久,禍害了這麼多的散修人士,更有那些年輕頗有天賦卻還沒來得及找到靠山的修士,凡是踏入臨淵城的,有可能是有木靈根的人,統統都被祁龔霍霍。

  祁龔也是日夜睡不好覺,一來要受良心譴責,二來又為了給自己唯一的女兒續命,別無他法,不得不繼續做著這種骯髒事。

  「你到底想要什麼,報復還是錢財?還是金銀財寶、還是要地位名分?」

  祁龔怨聲問起。

  李長源的回答卻讓祁龔非常詫異:

  「你女兒在哪,帶我去看看。」

  「你去看我女兒幹嘛?」

  李長源也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能幫就幫,你堂堂一介仙宗長老,不會連個小小條件都接受不了吧?」

  「什麼條件。」

  「看心情,幫得上再說。」

  祁龔聽聞自己女兒可能有救,哪還顧得上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對李長源的態度和口氣頓時就親和了許多。

  只見祁龔起身離開座位,走下台階來到李長源面前,其完整的面貌也隨之呈現在李長源視野前。

  「你的臉……?」

  李長源被驚煞到,面前的這個仙宗四長老祁龔,他半邊臉像是被火燒焦了一樣,萎縮乾癟,甚至那下顎一角還有些許糜爛的跡象。

  祁龔低落的眼神,微聲解釋道:

  「半年前,我為我女兒第一次煉藥,修士鮮活的心臟連帶依附的靈根投入煉丹爐中,不成想那心臟上還附著原主生前的怨氣。那時,一爐偽靈丹整整煉製了三天三夜,精疲力盡到開爐時,一個不留神,我被那股從煉丹爐中竄出的化實怨念所傷,導致……」

  『嘖嘖嘖。』

  李長源也不能明說自己的同情,畢竟這也是他咎由自取。

  「行吧,我也不去計較你以前的事,帶路。」

  「嗯,好。」

  祁龔揮手一道,從自己的儲物戒中取出一張白塑面具戴上出門。

  李長源跟在祁龔身後,御空飛去,方向——

  去往元冶仙宗。

  『他女兒居然在元冶仙宗?這麼一說,那仙宗里的人們其實也知道祁龔的所作所為?』

  但卻無人對祁龔施加管束……

  嘖,這些人,都是驕縱慣了的貨,不顧低等修士們的死活啊。

  飛出臨淵城之後,學府內的文生還在整理書桌上的文件,忙完這事還有那事,或是打掃衛生,或是自研功課。

  而城中的散修們、百姓們,漸漸風口傳頌,說著是有妖修進城,消息很快傳遍整個臨淵城,甚至已經有實力高強的修士主動組建隊伍,在城中清查。

  但此時風起,他們口中不知所云的『妖修』,已經隨祁龔離開了臨淵城。

  不時多久,李長源與祁龔便來到了元冶仙宗山腳的山門外。

  才走進護宗大陣的結界,李長源本該跟隨祁龔再御空前去某處,面見並查看祁龔那寶貝女兒的狀況。

  可沒飛過多久,不過兩分鐘時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隨之,長孫群趕到:

  「李長源!——」

  李長源好不自在的皺起眉頭,前面的祁龔也停下身來,等著李長源與他的『老師』敘舊。

  長孫群立馬趕來到李長源面前,痴愣的目光挪來挪去,氣息確信是在李長源身上,才終於看回李長源,激動驚奇的問候起:

  「呀,是你小子?」

  「唔……」

  「真是你小子啊!你可算回來了啊,這兩個多月你去哪裡了啊?」

  李長源敷衍回話,目光不知飄到遠方何處去:

  「就是跟你商量過的嘛,去了一趟蛇妖古墓,然後昨天才回來。」

  「你真是李長源?」

  長孫群靠近李長源之後,忽而這般問起。

  見長孫群與自己貼得很近,目光一直在打量著李長源,李長源略有反感,不知什麼叫授受不親麼,這都快臉貼臉了去。

  李長源輕蔑的眯著眼,往後退開一個身位,回答道:

  「是,怎麼,有事兒?還是我臉上有蚊子?」

  長孫群神情甚是憂慮,但看到李長源不高興的樣子,有幾分之前的個性,讓長孫群多了幾些安心。

  遂而,長孫群笑著打幌,故作糊塗狀:

  「嘿嘿,沒有沒有,就是你這齣去一趟回來,臉色變白了不少,還多了、呃……,咳,沒有沒有,嘿嘿。」

  李長源疑念有加,但沒有明說,看著長孫群這般痴傻,裝模作樣,是有什麼事情當著外人面不好說?

  不過也應該不是急事,不然這長孫群肯定會把自己拉到一旁說去。

  「那——」

  李長源假正經狀:

  「我就晚點兒回學府一趟,現在這位祁龔前輩有求於我,我要先跟他過去看看。」

  長孫群瞄了眼前頭的祁龔,祁龔淡漠的與其對視了一下,又馬上別開目光。

  長孫群心中有數,祁龔能有什麼事是需要求別人的?

  無非就是為了他那唯一的寶貝女兒罷。

  想不到幾個月不見,李長源能有這麼大本事,居然還能讓一位凡仙境的大能有求於己。

  偵視一會兒,長孫群也不強行留人,又是假裝客氣狀的附和道:

  「啊行,你們先去,老夫我回學府裡頭等你。」

  長孫群說完便動身離開,李長源腦子裡閃過一事,忙著回身朝離去不遠的長孫群喝喊起:

  「喂,記得幫我把尋人告示給撤啦!」

  長孫群遠遠應聲:

  「知道,老夫會吩咐的。」

  目送長孫群一溜煙兒離開之後,李長源對祁龔招呼:

  「走吧,趕時間。」

  「嗯。」

  祁龔帶著李長源去到另一座山頭,這裡不是之前李長源到過的山頭,比起耿覺那山頭,這裡偏矮一些。

  山頭上有個府邸,大門處掛著招牌:四長老院。

  比起耿覺的大殿,祁龔的府邸雖沒有多好看,也沒有很雄偉,但在外院周圍圍了一層額外的結界,看似還挺謹慎,在祁龔沒回宗門裡的時間,只要有人觸碰結界,祁龔也會立刻察覺。

  這種結界對於李長源來說,也只是一揮手就破的簡陋陣式,談不上多厲害。

  但從進去之後,看見院牆邊的牆下,各種密密麻麻的陣石,還有中間房屋裡擺設的沉木陣眼,李長源能看出,這個祁龔對於結界的設計還是很用心的。

  他的那個寶貝女兒,就被安置在他自己的庭院府邸中。

  進去路過前院,走進房屋,門口處不僅大門關合,推開門之後又是一層結界。

  ……

  直到連著走過兩扇門,右手側的一間隱蔽小屋裡,幾乎是密不透風的空間,占地也才不過十平米。

  這裡僅有一張床、一個床頭櫃。

  而床上灰布床單上平躺著的,就是他的女兒,看似已經褶皺滿面、瘦骨嶙峋,身上蓋著一層薄薄床單,拋露在床單上的雙手,手臂瘦削到跟農家外院牆下堆砌的柴火棍般。

  其臂膀都瘦到如李長源手腕的大小。

  「她就是?」

  李長源輕聲問起,祁龔也輕聲點著頭回應:

  「是的,一直在用丹藥吊命,但時間已久,同樣的丹藥起效甚微,甚至都沒有什麼作用,這樣下去,活不過兩月……」

  「你先出去吧。」

  李長源吩咐道。

  乍一聽,祁龔馬上顯得有些驚奇,他父女之間有什麼是見不得的東西,李長源要施展什麼手段,還要他這個做父親的迴避。

  難不成是找來藉口,要拿他女兒報復?

  見祁龔原地未動,神色恍惚不安,李長源泄出一絲妖氣,低聲打點道:

  「我要有什麼壞心思,恐怕連耿覺都攔不住我,還用得著像你一樣費勁心思麼?」

  「……那、」

  祁龔馬上彎身,態度和語氣放得甚是卑微:

  「我的女兒她,就拜託你了。」

  「嗯,之後能成與否,罪不在我,我也是能儘量嘗試。」

  「……行,知道。」

  應聲完,祁龔退出了房間,且還連帶著把房門關上。

  房間裡靜悄悄,只剩李長源與這個躺在床上的『乾屍』。

  走上前去,站在床邊的李長源試問起:

  「你叫什麼名字?」

  「……」

  女人沙啞嘶嘶,眼皮都睜不開,緩緩張口卻也難吐半字。

  李長源輕皺眉頭,一手抬起,伸出到女人的身上方置空,展開神識掃視女人的身體狀況——

  『身上器官都還齊整,但不算健康,大多都因為沒有靈氣滋養而枯竭。靈根……,靈根還在,但依附在心臟上,早已成了腐朽之物,這幾年不斷在腐化著心臟和全身血脈。』

  這種病情,換做一般修士所得,從靈根腐朽開始不出半年就會身死道消。

  這女子靠著祁龔的偽靈丹續命,能活到現在真還算個奇蹟。

  所以,……怎麼做呢?

  李長源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辦法:先用天火之息燒盡她體內的腐朽之物,再用靈母與魔心結合天火幫她重鑄肉身內的器官。

  但最主要的,還是那個體內罪魁禍首:靈根。

  不把腐朽的靈根拔除,重鑄的臟腑就算能用,日後肯定還會落得這般境地。

  『唔……』

  要是拔除靈根,就要連著心臟一起……

  那不就是直接取她性命?

  看她如今身子骨已這樣瘦弱,精神憔悴,精力不足,再有什麼大動靜,恐怕她是能承受得起。

  麻煩,想想就覺得麻煩,為什麼就是沒有其他辦法呢,比如……

  『要不,試試更瘋狂點的辦法,先將她神魂抽出來?』

  ……

  長孫群此道一去,並沒有直接回到臨淵城,而是去了龍宮城一趟。

  為的就是撤掉那些尋人告示。

  元冶仙宗里的宗主耿覺在收到長孫群的消息之後,飛快來到了祁龔山頭,此時的祁龔正在院外空地上來回慌忙踱步。

  見宗主到來,祁龔立刻望去,且快步上前,摘下面具——

  「誒誒誒!」

  耿覺抬手趕忙示意祁龔不要摘下面具:

  「幹什麼幹什麼,老朽與你有仇不是,數月半載不回來,一回來就要噁心老朽不成?」

  「不是,不敢。」

  耿覺嗅著祁龔身後院房裡一股奇怪的氣息傳出來,駁雜之中饒有幾絲氣息近似耿覺印象中的李長源,遂而他張望著感知一番後,臉色凝重的朝祁龔問起:

  「裡面……是那姓李的小子?」

  「是李長源文生。」

  「嘖嘖嘖,你啊你,唉——」

  耿覺忽而嘆氣搖頭,對祁龔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祁龔不解,愁眉追問向已經背過身去的耿覺:

  「宗主,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還是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宗門?」

  且不說祁龔在臨淵城挖人靈根的事情,挖靈根之事,祁龔早有聲明,在外絕不說自己是元冶仙宗長老的身份,也不提自己與本宗有任何瓜葛。

  但耿覺若要再追究此事,祁龔也甘願受罰。

  可惜,耿覺開口,提的並非此事:

  「老四啊老四,你就真是糊塗,放著你去做壞事、做那些骯髒事兒,做都做不明白,怎麼就偏偏惹得這麼個大魔頭了呢?」

  祁龔苦著個臉,宗主說的話,讓祁龔甚是迷糊:

  「……大魔頭?」

  「沒察覺到那姓李的小子身上那股妖氣嗎?」

  「早半個時辰前,他回到臨淵城找我時,我就已經察覺。」

  耿覺接著話頭追問:

  「那就沒再說說人家什麼靈根?」

  祁龔短暫思索,隨後回答道:

  「記得長孫夫子說過,是……火靈根?」

  「啊屁!」

  耿覺猛然間氣得罵起來:

  「傻屌!人家他馬是空靈根,空靈根!萬年不遇的空靈根,你要炸啦!」

  ……

  另一處地,龍宮城中,

  城內乾明學府里,兩位夫子面見座談。

  龍宮城所屬的夫子,表情凝重的回應長孫群上一句話尾:

  「所以,你已是確認,那學子空靈根……是為『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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