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夜鵲星河曲散盡（終章）

  武德十一年，臨安，西湖。

  三個女子正在馬背上慢悠悠地走著。

  這三人，有兩位相貌極其出眾，另一人眸光璀璨。

  「喲，曲非煙，你倒生氣了。」一個身穿明黃色英氣女款制服的女子說。

  被叫到名字的曲非煙，回看向黃衣女子，生氣地說：「趙禔，你安的什麼心，你當我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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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天下，也只有曲非煙一個人敢這麼直呼武德女皇的大名，就算是剛剛乾滿兩屆，卸任的前首輔陳程，也不敢。

  但是眸光璀璨的程靈素並不這麼認為，她認為是哥哥不願。

  她遠遠跟在後面，權當做看戲。反正這又不關她的事。

  趙禔並不生氣，只是說：「莫要怪我，我們的好同學，冠軍侯把蘇菲亞給我抓回來了，我有什麼辦法。」

  武德七年初，山海關內的國土全境平定。西收新疆，南平雲南。關外則被羅剎國占領。

  而後宋羅開戰。陳程與呂文德親率大軍，收服遼東。兩國暫時議和。

  但大家都知道，在未來，兩國必有一戰。

  陳程並不主張與羅剎全面開戰。遼遠的西伯利亞，可是歷代戰爭狂人的埋骨之地。但是他主張與政治軍事同時著手，一定要遏制羅剎在遠東的侵略之勢。

  武德八年，山中老人霍山來到宋國，意圖刺殺陳程，結果因為無法收斂殺氣。剛露面，就被阿青發現了，廢了武功。又因為黛綺絲指證了霍山的身份，於是被有些極其敗壞的趙禔直接梟首。

  之後，歸鍾與楊不悔兩路軍隊時常騷擾羅剎本土。

  武德十年，由於女沙皇在遠東的屢次失敗，國內掀起一股反對浪潮，她覺得親率大軍來攻打長白山。結果反被楊不悔數千里奔襲，直接活捉。

  於是蘇菲亞的弟弟，傻子伊凡被推上了沙皇寶座。這個傻沙皇，還和當年斗韃子的好朋友歸鍾一起把酒言歡。

  說起來，這次羅剎國內的反蘇菲亞浪潮，還是陳程策劃的。這也是他五年首輔，最後一次為國家謀算。

  憑藉這項大功，趙禔封了楊不悔冠軍侯。還賜了楊不悔的丈夫陳若清一個蔭官……這實在是有些搞笑。除了陳若清，陳家都是白身，而且並沒有出仕的打算。

  陳程當了一任首輔之後，他最初明明有連任想法的，按規則，本來也是有機會連任一屆的。

  可在羅剎臣服以後，他迅速選擇了退出。坊間傳言，他與其他人達成了一項協議，未來等到曲非煙年齡到了，大家要推曲非煙上去。

  這些事，大家最多背地笑話一下就算了。可更讓人想不通的，趙禔把蘇菲亞賜給陳程為奴。一時朝野譁然，趙禔首次使用了皇帝的裁決權。

  現在，曲非煙惱火的就是這件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討好我哥！你知道蘇菲亞是他的老情人。你故意的。」

  趙禔笑著說：「那又怎麼樣呢？輪得到你來生氣來？我的師娘們都默認了這個結果。」

  曲非煙指著她說：「你喜歡我哥。你都26歲了，還不選皇夫。你這是想著蘇菲亞是個女皇，你把你自己代入進去了。你以為這樣就等於陪在我哥身邊了。」

  趙禔不笑了，緩緩說：「你還不是喜歡老師。你可比我還大幾個月。」

  程靈素熟練地從口袋裡摸出一把瓜子，開心地嗑了一顆。這戲真好看，也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曲非煙瞪了程靈素一眼：「你就偷著笑吧。」

  程靈素不以為意：「我有丈夫的，而且女兒都有兩個了。我又不像你們。」

  趙禔說：「走吧，快點，老師請客，我可不想去晚了。你們都知道我是喜歡老師的，肯定要討好他的。」

  她把這話自己說了出來，曲非煙和程靈素卻是無話可說了。

  ……

  陳府。

  三人推門而入，便看到一張極其嚴肅的面孔，現任西湖武校的校長，呂小妹。呂小妹正在同鍾小三夫妻說話。

  鍾小三的夫人，就是曾被鳳天南糟蹋過的新娘子。鍾小三一直心心念念她最漂亮，十年後，終於去迎娶了她。

  這位夫人說起來，不比阿青洪凌波兩位師娘小。不過呂小妹跟她說話的時候，卻好似個長輩。

  曲非煙很長時間沒見過呂小妹了，她小聲問：「她一直這樣嗎？」

  趙禔點點頭：「走吧，繞開她走。她古板得嚇人，我也不敢招惹她。」在陳宅，趙禔就不會自稱「朕」。

  躲過呂小妹，也沒和新晉貿易船長鍾小三打招呼。三人繼續往裡走，迎面就遇到與曲趙二人一般年紀的殷離。

  三人對望一眼，似有無數火花在空氣中閃現。

  殷離也喜歡陳程，這不是秘密。曲非煙與趙禔好歹是交情深厚，至今她們還各自餵養著小白狐呢。可以亦敵亦友，與殷離，那可就只剩下敵人了。

  說起來，曲非煙在做官，聲望遠不如趙禔當女皇，可比起國民天后殷離，趙禔都要遜色三分。

  程靈素笑眯眯的，又把手探進了裝瓜子的口袋。

  ……

  等到幾個人在前院互相內涵完，各自輕車熟路地來到後院。

  才發現楊不悔正與陳若清在鞦韆上竊竊私語。

  三人相視一笑，並不說什麼。陳若清發現了三人，有些害羞地趕忙站起來：「陛下，曲姑姑，程姑姑。」

  趙禔看了一眼曲非煙，笑著說：「若清叫你姑姑，叫冠軍侯也是姑姑。說起來你和冠軍侯是一輩才對。」

  楊不悔冷眼看了一眼女皇，她以為自己被內涵。哪知道其實被內涵的是曲非煙呢。

  程靈素想了想，陳家上下，只要有李莫愁和洪凌波在，輩分就是一筆糊塗帳。

  不過她與楊不悔的私交還可以，而且又知道這個怪脾氣誰都敢頂撞。便是她哥哥，對方的公公，楊不悔也頂撞過。她才不想去觸霉頭。

  程靈素果斷岔開話題：「我哥和嫂子們呢？」

  楊不悔還沒說話，便聽到一個聲音：「陛下，程院長，冠軍侯，你們都在啊。」

  程靈素，現在是皇家醫學院院長，大宋科學院院士。

  所有人一同皺起了眉頭，只見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走了出來。

  田青文，她們都不待見的女人。要不是有馬春花和歸鍾護著她，她們能手撕了她。

  從這聲招呼，大家聽著就難受，很市儈。在這裡，連趙禔自己都不拿捏架子，楊不悔敢直接甩臉子。只有田青文這諂媚的聲音，特別讓人心煩。

  陳若清目光掃過所有女人，心裡暗道不好，忙說：「我爹去武校那邊請今天的主角了。」

  「主角？」幾乎所有人腦中都炸出這個聲音。我不配主角嗎？難道我們只是龍套？

  「主角當然是我表姐了，她的可樂搞出來了，老師都快樂瘋了。」陸無雙也從外面進來了，正好見到眾人的疑惑，便順勢解答說。

  「陸院長。」田青文花枝招展地說。

  陸無雙是皇家工程院院長。

  眾人下意識目光避開田青文，一起齊呼：「可樂，真的成功了？」

  ……

  「真的成功了！」

  陳程在自己的辦公室，取出一瓶可樂來，開心地大笑著。

  蘇菲亞卻沒有被他的聲音所吸引，而是牢牢地盯著牆上掛著的細劍。

  「你還留著我送給你的細劍。」她有些詫異地說。

  陳程不笑了，柔聲說：「是呀。我們一起經歷過生死啊，我也一直喜歡你啊。」

  蘇菲亞有些凶地說：「喜歡我，就是把我抓來當女奴嗎？」

  陳程看了看外面，程英還沒有過來，他俯身吻向蘇菲亞：「國家與國家的事，就不說了。現在你已經不是沙皇了，我也不做了華夏首輔了。餘生里，我帶你看盡華夏美景。」

  蘇菲亞熱情地回應著他：「我只是你的女奴，你可不許別人欺負我哦。」

  陳程耳語說：「白狐蘇菲亞死了，甜心也死了。不過它們有了孩子，叫語文，數學……物理和仙鶴展翅又有了新寶寶。你願意為我生一個嗎？」

  蘇菲亞低聲說：「我做不了主，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女奴。」

  陳程猛然起身，遠離了蘇菲亞的臉頰。在蘇菲亞的錯愕里，他猛然打開可樂瓶子。

  歘，氣體噴湧出來。

  陳程直接把瓶子遞給蘇菲亞：「喝，很好喝。除了發明人和我，你是這個世界第一個喝到的。」

  程英從外面走進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二人。

  可蘇菲亞的目光無所畏懼，陳程的目光又實在太無辜。倒讓化學家程英自己敗下陣來。

  陳程大聲宣布：「走，帶上這存貨，慶祝我們最偉大的學者小程英，最偉大的發明！」

  ……

  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陳程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看著天空。

  梨音笑眯眯地在他嘴裡餵了一顆青棗。屋裡的女人很多，輪到她有機會和陳程待著一起的時候不多，這都得蹭娘娘的光。

  畢竟她是沒有名分的，最多只能算通房丫頭。

  蕭觀音坐在身旁說：「弟弟，你的真有意思。『我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龍套，而你們才是這天下的主角』。」

  她是一個女文青，自然最關注的就是這些地方。

  陳程並不說話，卻直接隔空抓來幾顆青棗，然後伸手餵給梨音：「來，你別光餵我，你也吃。」

  梨音有些欣喜地接過來，又警惕地看看不遠處正在閒聊的蘇菲亞和黛綺絲。在她心目中，這兩人才是她真正的勁敵。

  溫儀與若克琳在另一旁觀賞夜空。這兩人有特殊的友誼。

  馬春花帶著霍青桐和李文秀一道走了過來，她笑吟吟地說：「程郎，你怎麼對待那三個孩子呢？」

  誰都知道三個孩子是指曲非煙、趙禔和殷離。

  其實馬春花也不過比三個孩子大十歲罷了。

  陳程覺得有些頭疼，捏了捏眉心，說：「我真是不知道啊。春花和我一起最久，你就知道，最初的我就是想要簡簡單單打敗韃子，挽救華夏。

  「那時候，我可是什麼都不懂，和春花在一起都顯得很笨拙。結果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這樣，許是我花心了。

  「可那三個孩子……」

  霍青桐柔柔一笑：「大約是因為你是英雄。你才不是你自己說的什麼龍套。依我看，你就是天下無雙的大英雄。哪個女人不喜歡這樣的大英雄呢？」

  李文秀也調笑起來：「何況還是如此英俊的大英雄。」

  馬春花樂呵呵地說：「旁人也就算了。我看陛下這一關你躲不過的。她還想和你生個孩子去當皇帝呢。」

  陳程繼續捏眉心，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這時，洪凌波也鬼鬼祟祟鑽過來：「反正只要我是小老婆就可以，嗤嗤。」

  然後她的腦袋就挨了一巴掌，李莫愁沒好氣地說：「兒子都這麼大了，還在大家面前裝小孩。」

  洪凌波只是笑，也不辯駁。

  陳程也笑，然後看到遠處坐得端端正正的阿青，就更想笑了。

  按她們協商的日子，今晚夜裡該是陪阿青的。阿青肯定是怕笨蛋忘記了，又不好意思自己提。所以在那裡等著陳程自己去問候呢。

  小天后殷離的歌聲渺渺傳來：

  「你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

  「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詩里紛飛的美麗章節，

  「我接著寫把永遠愛你寫進詩的結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陳程遙想起那個剛剛穿越來的秋天，一切仿若昨天。

  但他卻不願再來這麼一遭。

  有身邊這些美人相伴，做個龍套也挺好。

  （全文完）

  「感謝各位支持到最後。這本金庸就在這裡結束。最後一卷的爭霸卷被壓縮到了十章以內，主要就寫寫每個人的結局。

  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也有一些自覺的滿意之處。

  感謝大家，下一本書見。

  下一本，準備寫的是仙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