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 下巴血跡

  一眾妃嬪們在這兒坐著，雅爾檀個子不高，人卻古靈精怪，來來回回地在皇瑪瑪身邊跑來跑去。

  孩子這時候正是最調皮的年紀，清揚跟在小格格後面，來來回回的追趕，直累得腰都快彎了。

  她口中只是一味地哄著小主子，一不留神沒注意到腳下，膝蓋正好撞到了桌子角上，險些被絆了個跟頭。

  旁邊的婢女連忙過來，扶住了清揚就道：「姑姑千萬當心！」

  清揚氣喘吁吁的站穩了，苦笑著搖了搖手：「沒關係，沒關係！」

  當年三格格出嫁的時候，寧櫻吩咐了清揚，一起跟著過去照顧三格格。

  這一去就是好些年頭。

  如今到了這年紀，清揚體力其實也有些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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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櫻也瞧見了，關切地俯身向側就問清揚道：「有沒有崴著腳？」

  清揚趕緊蹲了身子回道：「讓皇后娘娘操心了！奴才沒事兒，皇后娘娘不必擔心奴才。」

  三格格瞧見了，心裡卻是一動——想到之前女兒年紀小的時候，最離不開的人。除了乳母以外便是清揚了。

  但是現在，隨著雅爾檀一天一天的長大，長成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又有一大堆人手照顧，她身邊熱鬧的很。

  反而是額娘——如今身邊連弘晝都已經成家立業，出宮去開府了。

  一定孤單的很。

  本來嘛，倒不是說兒子不孝順，但是男孩肯定比不上女孩細心貼心。

  三格格自從嫁人了之後，心裡就很是牽掛額娘。

  別看這皇后寢宮之中，里里外外的都是奴才——那畢竟比不得清揚這樣從小跟著從母家出來的貼身人。

  想到這裡，三格格站了起身，幾步走到額娘面前，行了個禮就道：「額娘，女兒有個想法——如今雅爾檀也大了，額娘年事漸高，身邊更需要人照顧，女兒身在宮外，不能時時盡孝，每每想到額娘，牽掛的很。所以，女兒想將清揚姑姑還回到額娘身邊。」

  她這麼一說，婷兒立即就望向了清揚。

  那一眾妃嬪之中，都知道這個名叫婷兒的年長宮女，如今已經是皇后身邊的領頭宮女。

  若是真的讓這三格格身邊這舊仆回來，婷兒必定就會屈居第二了。

  她一定是不樂意的。

  但妃嬪們不知道婷兒的性子，更不知道婷兒與清揚彼此之間的情誼。

  婷兒望著清揚，眼神之中都是驚喜和歡悅。

  寧櫻轉頭就望著清揚，含笑微微嘆了一口氣：「清揚，你呢？」

  這是皇后娘娘在問她意下如何了。

  清揚立即就過來跪下，轉頭望了望小主子和三格格，又望了望寧櫻，眼眶微紅地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奴才……奴才兩邊都牽掛得很！奴才但憑皇后娘娘做主。」

  她說完就磕了頭下去，然後就沒起來了。

  妃嬪們之中，有人就淡笑著交換了眼神。

  再怎麼伺候小格格，肯定都不如准皇太后。

  這清揚也不是傻的——若是真傻，光憑藉著過去的主僕情分，皇后娘娘也不可能這般看重她。

  雅爾檀早就已經站住了腳，在旁邊看著，不一會兒又湊了過來。

  三格格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背，伸手牽住了女兒的小手，低頭問她：「清揚姑姑要是走了，雅爾檀，你舍不捨得？」

  雅爾檀猶豫了一下，忽然伸手捂住了耳朵，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清揚姑姑挺好，可是也太囉嗦了些！」

  三格格忍不住笑了起來。

  寧櫻也笑，一邊笑一邊站起身，過去將清揚扶起來。

  清揚剛才膝蓋那一下在桌子角上撞的不輕，這會兒站起來還有些蹣跚，婷兒趕緊上前去也伸手緊緊攥住她另一隻手腕。

  一邊扶著，一邊婷兒就聽皇后娘娘很感慨地道：「既然這樣，清揚就回來吧！」

  ……

  眼見著皓月東升，清輝滿天，寧櫻坐在九州清晏殿之中，不知為何心下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安。

  再怎麼算著時間——皇上也應該回來了。

  畢竟他和弘暉、弘晝他們都是騎馬過去的，就算還要顧著後面的大部隊，也絕不會慢成這個樣子。

  她站起身，在大殿之中來回踱了幾步，讓人就把小潘子叫過來：「出去瞧瞧，到園子門口去看看。」

  小潘子也和皇后娘娘一樣，正掐算著時辰——畢竟晚上的拜月儀式，皇后宮室外面的奴才們還需要他來安排。

  他比皇后娘娘還更盼著皇上能準點兒回來。

  小潘子帶著幾個小太監一溜煙的就出去了，前腳才剛剛出去沒一會兒，寧櫻就聽見了外面人的驚呼聲。

  她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滿大殿的妃嬪們也都神色緊張起來，一個個意識到出了什麼事兒，不由自主的就圍聚在了皇后娘娘身邊，驚詫又不安地向外面望著。

  只見幾個面熟的御前太監在前面慌慌張張的開著道，後面胤禛一身月白袍服，被弘暉和蘇培盛，還有其他人一起半扶半架著回了來。

  他低著頭，腳步踉踉蹌蹌，這樣子猛一看，就好像喝酒大醉不醒的人回來了一樣。

  但是寧櫻知道：他不可能是喝醉的。

  她幾步就上前來，就看弘暉神色焦急：「額娘！」

  三格格也過來了。

  妃嬪們見皇上回來，早就已經跪了一地，寧櫻上前去，剛剛想從兒子手中扶過胤禛，就看他下巴上居然有血跡。

  她驚了一下，剛想問弘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想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立即吩咐弘暉道：「扶你皇阿瑪回後面寢宮裡去。」

  她轉身，對下面跪著的妃嬪們若無其事地道：「祭月之處甚遠，皇上這一路奔波折騰，難免疲憊，這拜月宴，待本宮與皇上商量之後，擇日再辦。今日時辰已晚，所有人都起來，拿上團圓月餅，各自回去罷。」

  妃嬪們還跪在地上，這時候聽到皇后娘娘這麼一番吩咐，一個個猶猶豫豫的站起來。

  有機警的已經行了禮，往外退了，一路並不抬頭。

  也有嬪位的一時間耐不住，抬起頭就往萬歲一路被人攙扶過去的方向看著。

  三格格在旁邊，見狀便淡淡道：「皇后娘娘的吩咐，已經說的再清楚不過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