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老臣，要彈劾陛下！

  「倘若密信為真，必是有他國寇邊進犯。

  且，應當不止一國。」

  武季緩緩說著，手中的鐵桿也滑向了大周版圖的外圍。

  「大周東北方為大商帝朝，東部為大商附庸——大齊皇朝。

  東南為我朝附庸——靖海皇朝，南部為我朝附庸客氏王朝。

  

  西部為獨立國度大林皇朝，北部為我朝兩個附庸王朝——金鐵王朝、烏碩國。

  這些國度中，客氏王朝、金鐵王朝可率先排除，他們沒那個膽量造反。

  靖海皇朝而今外戚干政、內部爭鬥不休，再加上布置在我朝邊境的大軍僅有十幾萬，且朝內大軍調動並無異常，基本上也可排除。

  而大林皇朝眼下與他國交戰正酣，可能性也比較小。

  如此，也就只剩下大商帝朝及其附庸大齊皇朝，以及那個被鐵帽王暗中控制的烏碩國。

  大商帝朝若是想要聯合大齊共同進犯，的確會帶來很大威脅。

  屆時，神武軍必然得動。

  如此，倒也說得通。」

  聽完武季的分析，蒙昂卻是遲疑道：

  「可是，陛下，根據暗諜匯報，並未發現兩朝在邊關增軍啊……」

  武季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道：

  「我朝若是想要往大商邊境增軍百萬以內，你可有辦法蒙蔽對方耳目？」

  「這……雖然十分困難，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不就結了？大商與大齊，畢竟不是我朝附庸，我朝暗諜在其中活動，一些絕密信息未必能及時掌握。

  不過，若是兩朝真的向邊境增派了數量不低的大軍，那也說明狩夜司的諜報能力還是存在很多不足。」

  蒙昂臉色微紅，尷尬的低聲唯諾著，不知該如何回應。

  牧原的神色瞬間嚴肅下來，但同時眸子中也閃過森冷的殺機。

  「陛下之分析，不無道理。

  大商……」

  武季放下鐵桿，來回緩緩地踱著步子。

  思忖半晌後，武季猛地眼神一定。

  「既然那個真假未知的鐵帽王想要調離神武軍，那朕便滿足他！

  傳令神武將軍高濟，命他立刻整頓兵馬，一個時辰之後出發，以最快速度趕往東北部邊境，以防備大商帝朝之攻襲！」

  牧原面色微變，抱拳勸道：

  「陛下，倘若密信為真，那鐵帽王大軍來攻，單靠御林軍及禁軍恐怕很難守得住帝都！

  畢竟，鐵帽王除了那五十萬明面上的鐵帽軍外，尚有二十萬能夠與御林軍相媲美的暗軍在。

  而且他們還擁有了一大批偽寶器級別的攻伐利器……」

  武季擺了擺手，意味莫名的冷笑一聲。

  「放心，鐵帽王的大軍若當真能離奇出現在帝都附近，朕一定會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牧原先是一愣，隨後又心中釋然。

  對啊，陛下暗中尚有底牌。

  恐怕除了那十二名神秘近衛外，還有一支恐怖的大軍吧……

  想到這裡，牧原便閉上了嘴，不再多勸。

  「倘若局勢真是如此發展，那便讓濟北王與懷安王滅了烏碩國，並占領北風府！」

  武季繼續開口，逐條布置。

  「此外，九路藩王之中，鎮邊王的鎮邊軍最為強悍。

  想來他們要滅掉潞河王的潞河軍，也廢不了多少功夫。

  等到收拾了潞河軍，就讓鎮邊王即刻率軍趕往東部邊境支援邊軍作戰，抵抗大林皇朝有可能發動的攻襲！

  其他幾路藩王方面，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最後，傳令各路邊軍，命他們將警戒級別提升到最高，將警戒線蔓延出去，時刻備戰！」

  「遵帝旨！」

  武季微微頷首，眼神閃爍不定道：

  「嗯，還有一事需要注意。

  朕懷疑，鐵帽王背後的人，應該有不少高手。

  牧愛卿這兩日不用到處跑了，就在帝宮內協調指揮吧。

  還有，明日早朝其餘七宗的人也該入宮覲見了。

  雖然理論上講，他們應該不敢弄什麼么蛾子，不過還是穩妥一些的好。」

  「是，臣明白！」

  ……

  七月二十三日，晨。

  太和殿。

  「有事起奏，無事候宣~」

  御前太監楊洋一聲高呼，拉開了朝議帷幕。

  「陛下！臣彈劾東廠廠公左壽！」

  「陛下！臣彈劾狩夜司司主蒙昂！」

  接連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引得一眾朝臣微微側目。

  「哦？何故彈劾？」

  武季掃了眼踏出班列的兩個諫議大夫，淡聲問詢。

  「回陛下！左壽麾下東廠番役目無法紀、肆意行兇，短短不過十幾日，已在帝都戕害各級官員三十餘人！

  而在其餘州府、郡縣，戕害官員、貴家更多達數百！

  陛下，臣請旨，誅殺奸賊左壽！並解散東廠！」

  「陛下！蒙昂麾下狩夜司狩夜郎，同樣不遵法度、濫殺無辜！

  單只臣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便有近千件冤殺、私囚、私刑等罪事！

  臣請旨，誅殺狩夜司五殿殿主，並囚禁蒙昂，徹查一干罪孽！」

  「哦？」

  武季挑了挑眉，沒有立刻回應。

  「陛下！東廠所殺之人，皆是禍國殃民之逆賊！

  且相應罪證齊全，更在事後將相應案牘抄錄給了刑部備案，有法可依、有證可查！」

  左壽眼皮微抬，掃了眼那一臉憤懣的諫議大夫，而後不慌不忙的向武季恭敬解釋。

  「陛下，狩夜司行事，法度森嚴、內調嚴明、證據齊全，並不存在濫殺之事。」

  蒙昂緊跟著出聲，同樣不急不躁。

  武季微微頷首，看向那兩名諫議大夫。

  「狩夜司與東廠皆有先斬後奏之權，不需經過刑部。

  只要證據齊全，便無甚可置喙的。

  爾等退回吧。」

  「陛下！您豈能聽信這兩個奸賊的一面之詞？

  況且，先斬後奏之特權，於朝廷安穩大不利、與國民安康大不利！

  臣斗膽，叩請陛下收回廠司先斬後奏之權！」

  「叩請陛下收回廠司先斬後奏之權！」

  看著兩個匍匐在地的諫議大夫，再看看一眾朝臣微妙的表情，武季終於回過味來。

  敢情，他們的目的是在這兒啊？

  看來，這朝堂之中，身上有髒事的人不少啊。

  他們，這是急了啊……

  「呵，爾等，是在教朕做事？」

  聽到武季的冷笑，那兩人身子一抖，急忙誠惶誠恐的叩首。

  「臣不敢！但為朝廷計，臣等願……苦諫！」

  或許是想起了此前死諫的那幾位同僚的悽慘下場，二人最後硬生生地剎住了嘴，換了一個詞。

  「廠司便宜行事之權、先斬後奏之權，乃朕特批，且不會更改。

  日後，莫要再有人提及此事。

  如若不然，休怪朕辣手無情！」

  【叮！你不聽朝臣勸諫、執意偏袒廠司首腦，觸發寵佞屬性，帝威+3】

  「陛下！三思啊！」

  眼見那兩人哭哭啼啼個沒完，武季頓時有些不耐。

  「大周的諫議大夫，是為朝廷點明方向、為朕分憂的，而不是為某些國之蛀蟲出聲遮掩、為朕添亂的！

  看來你二人早已忘了自身職責。」

  武季說著，眼中閃過一抹冷光。

  「來人！」

  「在！」

  「將他們打入天牢，徹查二人過往，若有與之勾連為惡者，嚴懲不貸！」

  「遵旨！」

  一班禁衛快速湧入，將那兩人封禁綁了出去。

  眼見這一幕，不少人皆是變了臉色。

  他們怎也想不到，不僅目的沒有達成，反而還折了兩個嘴巴進去。

  甚至於，還有可能牽連到他們……

  「陛下！老臣，也要彈劾！」

  此時，卻又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慢吞吞的邁出班列。

  看著這人走出，武季眉頭微微皺起。

  「徐太傅，你要彈劾何人？」

  徐良使勁睜著有些發花的眼睛，直視向帝座之上的武季。

  「老臣，要彈劾……陛下！」

  那一瞬間，整個太和殿突的一靜。

  繼而，所有臣子嘩啦啦的盡數跪倒下去，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任誰也沒有想到，這徐良竟膽大包天至斯！

  彈劾陛下？

  這是真的老糊塗了，還是想要求死啊？！

  「彈劾」這個詞，他怎麼敢用到陛下身上的？！

  武季嘴角微勾，盯著殿中那個看起來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老人。

  「哦？那徐太傅倒是說說，為何要彈劾朕？」

  「陛下不思明政、不思修己，是為短視！

  陛下親近小人、疏遠忠臣，是為昏聵！

  陛下縱情聲色、白日宣淫，甚至為此削減朝政次數，是為荒淫無度！

  陛下動輒滅人滿門、抄掠九族，是為殘暴不仁！

  是故，老臣彈劾陛下！請陛下自禁宮門、反思己身！」

  聽完徐良的怒喝，一眾臣子的腦袋頓時俯的更低，有些心驚膽戰。

  他，當真敢說！

  一陣壓抑感十足的寂靜後，武季忽然哈哈一笑。

  「徐太傅說得不錯，朕，的確昏聵、荒淫、殘暴！

  而這，正是朕的作風！」

  武季大笑著緩緩起身，縱目間自有一股帝王的霸道之氣、睥睨之姿。

  「朕以昏聵掃除了朝中險惡奸邪、滅掉了造反之叛逆！

  朕以荒淫威壓朝堂與江湖，讓那目無朝廷的十大宗門顏面盡失、膽戰心驚！

  朕以殘暴免去了血流成河之慘景，更將徹底掃除內憂外患，一振大周雄風！」

  說著，武季大袖一揮，負手俯視向徐良。

  「那麼，朕問你，朕的昏聵、荒淫、殘暴，可有錯？」

  徐良先是一愣，繼而顫顫巍巍地哀嘆出聲。

  「陛下怎能故作歪理……賢聖之君，豈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