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富親戚

  想必自己這些年沒回來，親戚就將本來屬於他們的東西據為己有。

  外人哪怕知道這個行為有些過分，但到底也是唐家的事情，他們也頂多背後說說，明面上誰也不會去招惹誰。

  唐凌的出現，無疑是給了這些人看熱鬧的機會，不少人也很期待唐凌與他那幫親戚掐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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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村子後面的一片荒地，唐凌在前面踏著雜草和樹棍，有他開道，這路也稍稍好走了許多。

  這一片荒地是專門給村子裡的老人準備的，放眼望去看不到多少墓碑，只能看到一些高高的土包，但此時也都長滿了雜草。

  這裡鮮有人來，一年也就來一回，自然沒什麼人打理。

  唐凌的爸媽好認，因為下葬的時候唐凌買了一塊石碑，五年過去了，石碑後的土包已經被雜草覆蓋，比周圍的似乎都多。

  而在這個石碑旁的土包，同樣也立著一個石碑，這是唐凌爺爺的墳墓。

  來了？

  來了！

  唐凌看著這兩座墳墓，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蹦出了這兩個聲音。

  問的人是誰呢？

  唐凌自己也說不清楚，但看著那石碑上的名字，唐凌還是忍不住落淚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

  唐凌還沒踏入社會，還沒有完全脫離父母親的愛，而他們卻突然離世。

  這變故誰能扛得住？

  「爸，媽，爺爺，奶奶，我回來了~」唐凌有些顫音，緊接著他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唐果不太懂這些，但是直覺告訴她，現在不能打擾爸爸。

  蘇瑤在唐凌身後，也不顧會不會把衣服弄髒，就這麼跪在了唐凌的身後。

  第一次見唐凌的爸媽，她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忐忑，有的只是心疼。

  唐凌那寬大的肩膀，總是能給她一種大山一般的厚重，仿佛在他懷裡，自己可以不用擔心任何事。

  但是她也知道，唐凌的內心很脆弱，他特別害怕親人離去，很怕很怕。

  他就像一個小孩一樣，天真地守護著所有關心著他的人，把所有苦難都擋在外面，希望他們一輩子都能開心快樂。

  可是人，哪能跟他想的那樣啊？

  「小唐子，別太難過了，你爺爺奶奶和你爸媽都是好人，就算是到了地下也能投個好胎的。」李奶奶安慰道。

  李奶奶這樣的長輩對鬼神之事還是挺相信的，這輩子她們都奉行著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的準則，因為他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

  唐凌點點頭，而後從背包里拿出紙錢和香。

  點燃了紙錢，焚上了香，唐凌重重地給二老磕了好幾個頭。

  唐果沒見過唐凌這樣，伸出小手拽了拽唐凌的衣角，她沒說話，但眼睛裡全是擔憂。

  唐凌磕完便轉頭看向了唐果，一把將她抱到墳前，指著爸媽的名字。

  「果果，這是爺爺奶奶的名字，唐本忠，劉梅，要記住哦。」

  唐果點頭，「我記住了。」

  「爸爸，爺爺奶奶是不是……死了？」

  唐果對於「死」字的概念還不是特別的清晰，她只是隱約的覺得，「死」應該就是永遠離開的意思，再也不回回來了。

  所以她有點害怕這個，她不希望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離開再也不回來。

  「嗯……果果不怕。」唐凌感覺到了唐果有些恐懼，手臂緊緊地將她抱住。

  「爸爸，你會死嗎？」唐果問道。

  如果是別的家長，現在肯定是呸呸呸，讓唐果不准說這個，是犯忌諱的。

  可是唐凌知道，不讓唐果直面這個問題，唐果會一直好奇。

  而且死，的確不是什麼不可面對的事情。

  只不過唐果現在還小，沒必要讓她面臨這麼沉重的問題。

  「當然不會，爸爸可是超人。」唐凌笑道。

  「那媽媽呢？」唐果又問。

  「超人會保護好媽媽的。」唐凌笑道。

  「那我呢？」唐果接著問。

  「超人的女兒怎麼可能死呢，你可是爸爸最寶貝的寶貝！」唐凌捏了捏唐果的小臉蛋。

  「嘻嘻！」唐果笑了。

  唐凌看著唐果那燦爛的笑容，自己也笑的特別開心。

  石碑上，爸媽的照片稍稍有些歲月的痕跡，但卻並沒有被抹去太多。

  「來，果果，給爺爺奶奶磕個頭，讓爺爺奶奶保佑果果健健康康。」

  唐凌用紙錢給小傢伙墊了墊，小傢伙噗通一下跪在上面，有樣學樣的嗑起頭來。

  如果爸媽在，看到唐果這麼可愛，應該會很開心吧？

  唐凌對著石碑上的照片，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爸，看到了嗎？這是你孫女，唐果，很可愛對不對？」

  「果果現在特別厲害，能算數，能寫字，還能背古詩，她現在可是個大明星。」

  「知道嗎？你們經常看的春晚，要是我同意，果果就能去春晚了，是不是很值得驕傲？」

  「我跟你們說……」

  唐凌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反正唐果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地方，他都一股腦的全部講了出來。

  聽得一旁的李奶奶驚訝不已，她也沒想到唐凌的女兒居然會這麼厲害，她重孫比唐果還大兩三歲，但是別說背古詩了，寫字都不太會寫，算數就更別提了，到現在都在掰手指。

  說著說著，唐凌也講起了蘇瑤。

  「爸，媽，我找了個好老婆，我不在的日子，是她的堅持讓我們一家團聚，兒子虧欠她很多很多……」

  蘇瑤上前抱住了唐凌，沒有言語，卻給了唐凌全部的溫暖。

  他們走到現在不容易，所以彼此都在珍惜。

  看著這一家三口，李奶奶眼角也有些濕潤。

  她淚點比較低，最看不得這樣的場面。

  其實誰不希望一家團聚，她也很想子女們。

  可是她也知道，子女們不能跟她住在一起，而她有不適應城裡的生活。

  以前兒女們過一段時間都會回來看她，可是她看到兒女們每次回來都風塵僕僕的，看她一眼也都立馬回去，因為第二天還要工作。

  於是她就讓兒女們不要總是來看她，她也沒什麼好看的。

  嘴上是這麼說，其實她心裡又何嘗願意呢？

  老了，儘量不給兒女們負擔，可思念之情，卻是讓老人難以形容。

  所以李奶奶最開心的日子，就是過年這個時候，一大家子全都回來，那場面可熱鬧了。

  「小唐子，給你爸媽還有爺爺奶奶添點新土吧。」李奶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來了一把鍬。

  這個習俗唐凌知道，上墳添置新土，類似於修補房屋，避免祖業受到風寒雨淋之苦。

  小時候唐凌就問過爸媽這個問題，那還是他爸告訴他的。

  接過李奶奶手裡的鍬，唐凌從另外一個地方一鍬一鍬的把新土鏟了過來，然後堆在了墳頭上。

  唐果看的好奇，也想幫忙，「爸爸，我來幫你。」

  「你可幫不動。」唐凌笑道。

  唐果試了試，但拿了兩下鍬之後，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個力氣，於是就放棄了。

  土添的差不多了，唐凌便將周圍的雜草給清理了一番，看上去也就不那麼亂了。

  祭拜的時間不長，也就半個小時的樣子，拜完了爸媽和爺爺奶奶之後，唐凌看了看二爺爺的墳墓。

  雖然二爺爺因為田的事跟他們鬧翻了，但是唐凌還記得，爺爺死的時候，二爺爺哭的很傷心。

  當時唐凌很不喜歡二爺爺他們一家，所以覺得他是假惺惺，裝裝樣子而已。

  其實說到底，兩人也都是兄弟，只是因為兒女的事情，最終演變成了那樣的局面。

  人走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出於對長者的尊敬，唐凌還是給二爺爺的墳墓上了上香，燒了點紙錢。

  生前爭了那麼多，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坡黃土，闔家歡樂不挺好嗎？

  唐凌搖了搖頭，不太能理解他二爺爺以及他的子女們的想法。

  占親戚的便宜，真的能心安理得嗎？

  不過看他大姑小姑的態度，好像還真的能心安理得。

  唐凌對此也是無話可說，田地的事他可以不去過分，畢竟那是他爸媽都同意了不再向他們索要。

  可老屋一半被拆，這個唐凌是絕對要爭回來的，哪怕撕破臉皮也要爭。

  這是他爸媽的根，也是他的根，就算再破再爛，那也是他的地方。

  小姑把他們的屋拆了一半，從情面上，就已經沒把唐凌當自家人了，他又何必在乎這個親戚呢？

  ……

  唐永香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旁邊停著的一輛轎車，稍稍楞了一下。

  這誰家的車？

  怎麼停在這裡？

  她望了望周圍的幾家鄰居，又想了想。

  隔壁的老王兒子在打工，早早的就回來了，據說在外打工，雖然混的還行，但還沒有到買車的地步。

  另一邊老劉的女兒據說嫁的不錯，女婿開著車回來的，雖然也是白色，但也停在他們家門口。

  再往那邊數，唐永香挨個想了下，好像也沒有誰能買得起車了。

  難不成是哪家發了橫財？

  「永香啊，你們家富親戚回來咯！」

  隔壁老王笑著喊了一聲。

  富親戚？

  自從安子進了公安局，把她們還調查了一番之後，她們才終於知道，以往在村子裡闊氣無比的弟弟，居然是個搞傳銷的，那可是害死人的東西。

  所以從那以後，她們也就沒有所謂的富親戚了。

  「老王頭，你看錯了吧，我們家哪還有富親戚。」唐永香道。

  「誰說沒有？你們唐家老大的兒子回來了，這車就是他兒子的，還帶了個漂亮媳婦回來，出息大了。」老王笑道。

  唐家老大的兒子？

  唐永香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那個稚嫩卻又猙獰的臉龐。

  唐凌！？

  當初那個跟她們拼死拼活的小屁孩，現在發達了？

  看著眼前的好車，唐永香不禁有些嫉妒。

  倘若那個店鋪給了她們，現在這輛車或許就是她們的了。

  弟弟也不用去幹什麼傳銷，也不用去坐牢。

  想著想著，唐永香越發覺得這輛車應該是他們的。

  「永香，臘肉弄好沒啊，等會大姐她們就要過來了，要是……」

  唐永香的丈夫董賢也從屋裡走了出來，正說著話，便看到唐永香盯著門口的一輛車，久久不說話。

  「怎麼了？這誰的車？」董賢問道。

  「我們的。」唐永香轉過頭。

  董賢嗤笑道，「你瘋了啊，咱們家哪能買得起車，你離遠點，別把人家的車給弄壞了，咱賠不起。」

  「笑笑笑，整天就知道笑，要不是你沒用，我們能買不起車？」唐永香怒了。

  董賢被唐永香這麼一呵斥，沒有變臉色，似乎已經習慣了，「是是是，我沒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再怎麼罵我也就這樣了啊，彆氣壞了身體，進屋了，咱們還要燒幾個菜，等會大姐她們來了沒吃的可不行。」

  「一邊去，我可要候著那個小子，不能讓他跑了。」唐永香道。

  「誰啊？」董賢問道。

  「還能有誰，我大哥的兒子，現在運氣好發了，買了輛車，這本來應該是我們的。」唐永香有點氣。

  「是那個……唐，唐凌對吧？」董賢記起來了。

  當時唐永香跟她姐還有她弟去城裡的時候，他就勸過唐永香，別把親戚逼的太狠了。

  而且那還是個讀書的孩子，人家父母剛沒，就去搶店鋪，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只可惜他在家地位低，說的根本不算。

  「我告訴你，等會你可別想攔我。」唐永香警告道。

  董賢苦著臉，「人一個孩子，好歹也算是你親侄子，別吧。」

  「你懂什麼，他們當初還想搶我們的田，之前店鋪沒給，現在他發了，不給點利息我們他好意思？」唐永香道。

  「這不太好吧，就算是利息，哪能要人家的車。」董賢道。

  唐永香抽了董賢的胳膊一下，「你個孬貨，你幫誰說話呢？每次都這樣，吃裡扒外的，當初真是瞎了眼。」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董賢說不過唐永香。

  而他之所以每次都不幫唐永香說話，完全是因為唐永香不講道理，當然，每次他說完都要被唐永香打一頓。

  隔壁老王看到這對夫妻，就像看戲一樣，說實話，董賢要是性子稍微硬氣一點，恐怕都不會跟唐永香過。

  一個太不講道理，一個又太懦弱，這兩個湊到一起，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喲！唐小子來了，你們的富親戚來了。」

  隔壁老王吆喝了一聲，似乎在提醒唐永香快去催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