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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29 18:14:11
作者: 紫金陳
嚴良敲了敲門,辦公室里趙鐵民答了一句:「進來。」
嚴良推門而入,徑直走進去,道:「聽說你們抓到兇手了?」他覺得氣氛異常,抬頭望去,趙鐵民點著煙,低頭默默吸著。
嚴良微微一眯眼,道:「兇手不肯招?」
趙鐵民用力吸了一口,把最後的一截菸頭按滅在菸灰缸里,抬起頭,滿臉的煩悶:「這傢伙居然有不在場證明。」
「你們查過他的不在場證明了?」
趙鐵民緩緩點頭,道:「此人名叫李豐田,在建材市場有個攤位,賣油漆。他9月7日跑江蘇進貨,9日下午才回來的,其間店鋪是他老婆管的。徐添丁被害是在8日晚上,而他8日晚上人在江蘇跟廠方人員吃夜宵,吃到晚上10點多,根本不具備犯罪時間。這點有好幾個人可以做證。本來我們以為他故意撒謊想偽造不在場證明,可是調查了跟他一起吃飯的幾個人,所有人都給他做證。不光如此,他過去一直在江蘇做生意,去年才回到杭市,連環命案的前兩起發生時,他都在江蘇。而且他和每個被害人都不認識。我們從把他抓回來到現在,已經有四十多小時,一直沒讓他睡覺,可是他到現在依舊不承認犯罪事實,始終喊著冤枉。而且他家也搜過了,沒找到任何與犯罪相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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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良點點頭,道:「他還交代過什麼嗎?」
「我們把每起命案的各種細節、照片拿出來問他,可他就是不交代。」
「除了這幾起命案外,他有沒有交代過其他的事?」
趙鐵民疑惑不解地看著他:「什麼其他的事?」
嚴良笑著搖搖頭:「看你這樣子,就是沒有了。」
「你想表達什麼意思?你是不是還認為他不是兇手,駱聞、朱慧如、郭羽才是兇手?」
「不不,」嚴良道,「他確實也是兇手,不過只是次要兇手,主凶是駱聞。」
趙鐵民皺眉道:「犯罪現場哪兒有指向駱聞的證據?所有證據都是指向李豐田的。他是本地人,是左撇子,指紋完全對上號,而且他抽利群煙。」
嚴良連連點頭,道:「那就對了,果然如此。」
趙鐵民急問:「你去寧市到底查到什麼了?」
嚴良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倒了杯水喝上一口,不慌不忙地道:「這件事得從頭說起。還記得一開始我們聊過的那個問題,兇手殺人為什麼用繩子,而不用刀直接捅呢?」
趙鐵民凝神思索片刻,道:「對,你是說過這個疑問,到現在也不清楚答案。」
「兇手殺孫紅運時,為何不直接將他殺死在綠化帶旁,而是把人拖到裡面,還刻意製造出地面不留腳印的把戲?」
「增加我們的偵查難度?」
嚴良搖搖頭:「這只會增加兇手自己的犯罪難度。」
「你現在知道答案了?」
嚴良並不否認,他繼續道:「兇手為何要假冒死者臨終時,寫下『本地人』三個字?」
趙鐵民依舊搖頭不解。
「殺人後為何要留下一根利群煙?」
趙鐵民皺著眉看著他。
「為何要留下一張『請來抓我』的字條?」
「繼續說下去。」
「為何所殺的全是刑釋人員?」
「看樣子你是知道答案了。」
嚴良長嘆了一口氣,道:「沒錯,所有這些疑問,都可以用一個原因來回答。」他緩緩地把這個答案告訴了趙鐵民。
聽完,趙鐵民張著嘴,半晌沒有回過神來,過了許久,方才開口道:「你說的這些——」
嚴良沉重地道:「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我的猜測可以解釋所有疑點,可是,從法律層面上說,我的猜測儘管能解釋所有疑點,卻根本不能證明駱聞犯罪。也就是說,這是一起無證之罪,我們拿駱聞沒有任何辦法。」
趙鐵民摸了摸額頭,眼中寒光一閃,抿抿嘴,道:「我馬上找人把駱聞帶回來,審他三天三夜,我就不信三天三夜不合眼,他的意志還能支撐他不交代。」
「沒用,一點用都沒有。」嚴良有些不屑地冷笑一聲,道,「不是所有人都會對高壓審訊就範的。沒錯,你是破了很多案,抓進來的嫌疑人,我相信沒有一個能咬牙堅持到最後始終不交代的。如果你以為這是高壓審訊的功勞,那就錯了。高強度的審訊確實會給嫌疑人的身心造成很大的壓力,許多人扛不住,心理防線崩潰,最後只能交代了。但為什麼許多明明心理素質極好的人,在被抓進來前,一直反覆告誡自己,絕不能招供,否則就要面臨最嚴重的刑罰,可是最後他們還是招了呢?因為在審訊過程中,警方拿出了一些證據,當面還原了一些案件的真相,嫌疑人以為警方已經完全掌握了其犯罪事實和證據,自然覺得抵抗已經沒用,只好招了。可是這次的案子不同,因為駱聞他自己很清楚,我們手裡沒有任何人證、物證,沒有任何可威脅到他的牌,只要他不招,沒口供,我們就拿他絲毫沒有辦法。而一旦招供,那麼他就會面臨致命打擊。你說他會怎麼選?」
趙鐵民站起身,來回走了幾圈,道:「那怎麼辦?總不能看著兇手在面前晃,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吧!」
嚴良道:「這案子還有唯一我想不明白的一點,駱聞為什麼要幫助朱慧如和郭羽這兩個跟他萍水相逢的人。」
趙鐵民道:「如果他自己不說,我們就更不可能知道。前面調查已經很深入了,也沒發現他跟朱慧如和郭羽有什麼特殊關係。總不會他是朱慧如的親生父親吧,啊哈哈!」他故意大聲笑幾下,打破辦公室里的煩躁氣氛。
嚴良道:「我有個辦法,也許可以試一下。」
「什麼辦法?」
「既然李豐田有足夠證據證明人不是他殺的,現在羈押調查時間應該到了吧,不如先放了他。」
「放了?」
「對,先放了李豐田。然後我要給駱聞看一件東西,給他設一個圈套。」
嚴良將他的計劃詳細地告訴了趙鐵民。
聽完,趙鐵民面露擔憂道:「我想以駱聞的經驗,一定看得出這是圈套,他會上當?」
嚴良肯定地道:「他一定會上當,並不是因為他看不出這是圈套,而是,他等了這麼多年,就在等著這個圈套。他一定會來的。」
趙鐵民道:「要不再想個其他辦法?給他看這東西也不一定非要你親自去吧。如果他發現你已經有了所有問題的答案,我怕他會對你……」
「不,我必須親自去找他,」嚴良咬住牙,臉上隱現著怒火,「我要看看他做人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趙鐵民默默地看著嚴良,他從未見過這傢伙露出這種目光。他咳嗽一聲,驅散辦公室里的凝重,笑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親自去吧。如果出事了,儘管你現在不是警察,我也一定想辦法跟上級說明情況,給你報個因公殉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