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富在深山有遠親

  看著門墩出去的背影，穀雨一臉的陶醉，這麼多年，自己的辛苦值得了，不用說別的，就是昨天晚上給自己洗腳，這就足夠了，女人就是女人，再堅強，也是表面上的事情，其實，他還是需要男人的呵護，有一個人把他藏在心裡，捧在手心裡這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村子裡開始熱鬧了起來，耕牛哞哞的叫，驢子和馬兒打起來響亮的響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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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雨躺在被窩裡胡思亂想的時候，院子裡傳來個門墩的叫聲。

  「姐，起來吃飯了，」穀雨聽了以後懶洋洋的從被窩裡爬出來。

  推開房門的時候，剛好看到門墩扎著圍裙，手裡頭捧著一碗粥，像極了一個剛過門的小媳婦。

  穀雨一下子笑了，笑的彎下了腰。

  「姐，洗臉水已經給你打好了，快刷牙洗臉吃飯。」門墩拿出來母親說他的樣子，囉里囉嗦。

  清晨的陽光還不是太熱，菜園子裡面的黃瓜和豆角剛剛澆過水，葉子上還有水珠兒不斷的滴落。

  兩個人就坐在菜園子的旁邊，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大棚的事上面沒說咋辦，到底是配不配錢。」穀雨喝了一口甜絲絲的紅豆粥，問。

  「賠錢，不過要等一段時間，處理事情很麻煩。」門墩說話的時候已經把一個饅頭吃進去了。

  「看看你，有沒有人和你搶，幹啥吃的這麼快。」穀雨用筷子打了一下門墩的頭。

  「習慣了，以前在外面幹活，吃東西，就那麼多，你不快點吃就吃不飽。」門墩憨厚的笑了。

  就在姐弟兩個人吃飯的時候，村子的東頭來了一台摩托車，車上坐著兩個人。

  開車的是個男人，看起來有五十歲左右了。長得賊眉鼠眼，特別的滑稽。

  後面的女人一臉橫肉，那一臉皺紋配上紅艷艷的嘴唇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摩托車突突突的冒著黑煙，走到了三叔家門口的時候竟然是滅火了。

  女人氣的就罵「丟人現眼的玩意，弄個摩托車都隨你，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三叔也吃完了飯，手裡頭夾著一根捲菸，正緩緩的抽著。

  門墩給他的藥酒昨天就喝了，感覺挺管事，今天早上下地腿竟然是沒有疼。

  「老頭，門墩家在啥地方。」女人從摩托車上不情願的下來，問三叔。

  三叔對於女人的口氣很不受用，本來不想回答她，但是聽到她問的是門墩，也就沒有跟她計較。

  「那個就是。」三叔指了指門墩家的房子。

  騎摩托車的男人吭哧癟肚的發動車子，可是弄了半天竟然還是沒有弄好。

  氣的女人又罵，說「你看你幹什麼行，我自己先走了，你自己慢慢的弄吧。」

  男人一臉的苦澀，一張猥瑣面孔抽吧到了一起，說「你幫我推一下，應該是淹到了。」

  女人又嘟嘟囔囔的罵人，各種花色，一會的功夫把男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招呼了一個遍。

  摩托車終於在女人筋疲力盡的時候著火了，兩個人朝著門墩家的方向開了過去。

  穀雨和門墩剛剛吃完飯，穀雨本來是想和弟弟一起去看看大棚，可是門墩沒讓，剛要走，就看見一個八手摩托車停在了門口。

  「姐，這是誰啊。」門墩問。

  穀雨揉了揉眼睛，搖頭，說「我也不認識，」

  「這是門墩家嗎，」女人從摩托車上下來，難得的露出來一張燦爛的笑臉，可是，這張笑臉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是啊，你們找誰啊。」門墩問。

  女人聽到門墩答應了下來，一溜煙的跑了過來，一把摟住了門墩，鼻涕眼淚的就下來了。

  「孩子，大姨可是見到你了，這些年大姨都擔心死了，吃飯也吃不下，睡覺也睡不好，如今瘦的就剩皮包骨了，」女人痛哭流涕。

  門墩看了看女人一身的肥膘，強忍著沒有笑出來，心說，您這還叫皮包骨，我的老天爺。

  「大外甥抽菸，抽菸，」後面跟進來的男人把手裡頭拎著的兩隻老母雞放在了地上，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從口袋裡相當金貴的掏出來一個十塊錢的黃金葉遞了過來。

  「滾犢子，讓我好好看看我大外甥，」女人剛才還哭的撕心裂肺，轉臉就變得凶神惡煞，把穀雨看的一愣一愣的。

  門墩也是一臉懵逼的表情，心說自己什麼時候出來個大姨，他怎麼不知道，沒聽母親說過這件事啊。

  女人抓著門墩不鬆手，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說「看看，小時候我就說你有出息，長大了果然應驗了，可惜了，我的妹子命苦，走的早了，」

  女人說著又要哭，卻是被門墩給攔住了。

  「你先別哭，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娘沒和我說過我還有大姨啊，」門墩很不客氣的說。

  「你這孩子，說的這叫什麼話，你上高中的那年，你娘還帶著你去了我們家呢。」女人一句話提醒了門墩還有穀雨兩個人。

  兩個人恍然大悟，的確是有這麼回事。

  門墩考上重點高中的那年，爹為了多賺點錢，去了車站抗麻袋，結果摔斷了腿。

  家裡頭好不容易攢的錢全都送給了醫院。

  眼看著開學了，門墩的幾千塊學費還沒有著落，娘就帶著門墩去了十五里以外的孔家溝。

  也就是這個女人的家裡，朝他們家借錢。

  女人叫王秀芬，是娘的一個遠房表姐。

  那時候，他們家裡過得挺好，也算是遠近聞名的萬元戶。

  門墩清楚的記得那天下著雨，心情就和那天氣一樣，陰沉沉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門墩第一次見到那麼漂亮的房子，敲了半天的門裡面才有人出來。

  「妹子，這下著雨你來幹啥，有事啊，」王秀芬站在他們家大門下面，並沒有讓門墩和他娘進來的意思。

  雨冰冷，可是，門墩的心裡頭更冷。

  門墩扯了扯娘的衣角想要回去。

  可是娘沒有動，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大姐，孩子上學，家裡頭沒錢了，想……」

  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人打斷了，不耐煩的說「不是我說你，窮的都吃不上飯了，你還讓他上學，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