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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自修上課鈴已經響過，朱朝陽回到教室，狠狠瞪了葉馳敏一眼，只見她嘴角浮現出一抹輕蔑的笑容，又低下頭看書。

  朱朝陽無奈地坐回第一排的位子上，同桌女生見他回來，偷偷用筆戳了下他的手肘，他剛轉過頭去，女生就忙壓低聲音道：「不要轉過來讓她們看到，我告訴你一件事。」

  朱朝陽低頭對著參考書，小聲問：「什麼事？」

  女生的身體保持不動，對著自己的書本，偷偷說話：「你是不是被老陸叫去，問你葉馳敏相機的事？」

  「是啊。」

  「嗯，你被她們冤枉了。」

  「啊？」

  「晚上我吃完飯後回到教室，看到葉馳敏和班長在擺弄相機，說是摔到地上，鏡頭磕裂了。後來我聽她們說準備向老陸告狀說是你弄壞的。」

  「這都行？」朱朝陽吃驚地瞪大眼睛，「我就知道這是她們故意設計陷害我！我整天都在做習題，哪兒碰過她的鬼相機！我下課就找老陸澄清去！」

  女生急忙道：「求你，別，我是偷偷告訴你的，你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是我跟你說的，要不然，我就成女生公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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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朝陽皺著眉，一臉糾結的樣子，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無奈地應了句：「嗯。」

  「你知道就行了，絕對不能說出去！」

  「我不會說的。」

  「嗯，她們這次這樣冤枉你，有點過分了。」

  「她們為什麼要冤枉我？」

  女生道：「不知道，我猜是葉馳敏摔壞了相機，怕被她爸罵。她爸是派出所的隊長，以前當過兵，把她管得很嚴，她犯點錯就會挨打。她說是同學敲破的，她爸就不會怪她了，而且她爸一個警察總不好意思來學校要同學賠個鏡頭吧。」

  「可惡！」朱朝陽握著拳，道，「居然為這個理由嫁禍給我！哼，她都這麼大了，她爸還會打她？」

  「她爸當過兵嘛，聽說管她比管男孩子還凶，有次我見她耳朵根紅紅的，她說是被她爸打的。」

  朱朝陽幸災樂禍地哼笑：「她爸是把她當男孩養了，難怪她頭髮剃這麼短，每天瞪著雙死魚眼，估計是被她爸打成這樣的吧！」

  同桌女生聽他這麼說，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正在這時，兩人陡然感覺周圍氣溫瞬間降到了冰點，不知什麼時候陸老師已經從後門如鬼魅般走了進來，立在他們身旁，冷聲質問：「聊得很開心啊？」

  女生吐了下舌頭，忙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朱朝陽尷尬地坐著，過了幾秒，鼓足勇氣道：「是我說笑話害方麗娜笑的。」

  「明天就考試了，還有這麼多心思！」

  朱朝陽覺得老陸的肺部一定裝了個冰箱，因為他隱約可見她鼻子裡噴出一股冷氣。

  熬到了下課，朱朝陽去上廁所，在廁所外的洗手池邊，看到葉馳敏正在洗茶杯，他拍了一下台盆，怒道：「你幹嗎要冤枉我？」

  葉馳敏打量了他一會兒，冷笑了一下，沒搭理他，繼續低下頭洗茶杯。

  「死賤人！」朱朝陽罵了一句，正想往廁所里走。

  突然，葉馳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朱朝陽吃驚地望著她，心中不解：「我就罵了她一句，她就哭了？林黛玉啊！」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緊接著，葉馳敏拿起茶杯，把裡面裝著的整整一杯水，倒在了她自己頭上，隨後轉身哭著跑走了。朱朝陽皺了皺眉，不知什麼情況，忐忑地上完廁所，走向教室。剛經過辦公室門口，就瞥見葉馳敏正在辦公室里對著陸老師哭，旁邊還有兩個老師在勸慰著。

  就在這時，陸老師也看到了他，立刻站起身，厲聲叫道：「朱朝陽，你給我進來！」

  朱朝陽渾身一激靈，看著老陸怒氣沖沖的眼神，只好驚懼不安地走進辦公室。

  「你把整杯水潑到葉馳敏頭上，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的！」

  「什麼？！」朱朝陽瞪大了眼睛，「我……我沒有啊，明明是她自己潑的啊！」

  這一刻，朱朝陽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可現在任他怎麼辯駁，都顯得徒勞。葉馳敏哭得那麼傷心，頭上全濕了，而且剛剛告過他的狀。所有老師理所當然相信，朱朝陽記恨她告狀，於是拿水潑了她。

  「明天把你媽媽叫來！」

  朱朝陽臉上抽搐了一下。「我……真不是我潑的，她自己弄濕的，我……我明天還要考試。」

  「還要賴！你這樣不用考試了。」陸老師的態度非常堅決。

  「我……我真沒有潑她水，真的是她自己弄的。」他嘴角都在顫抖了。

  「你還要賴是不是！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成績好不代表品德好，明天一定要把你媽媽叫來，否則你就不用來學校了。」

  朱朝陽指甲深深扎進了肉里，腮幫子顫抖著，從沒有一天如這般糟糕。

  上課鈴響後，陸老師讓葉馳敏回去自修，又輕聲細語地安慰了她幾句，讓她保持好心態，不要影響明天的考試。

  等葉馳敏走後，陸老師重新面向朱朝陽，看了他一眼，隨後緩和了一下語氣：「嗯……你媽跟我說過你家裡的情況，你爸媽離婚後，你爸不太管你，你媽在風景區上班，平時也都不在家。你媽說你大部分時候都一個人在家，讓我們做老師的好好管教你。但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沒有，我真的沒有。」朱朝陽說話帶著哭腔。

  「你竟然還要賴！」陸老師眉頭一皺，冷冷地望著他，「你前幾天還打了葉馳敏——」

  「沒有，那次也是她冤枉我的。」

  陸老師深吸一口氣，似乎對面前這個學生徹底放棄了希望。「你這個樣子下去肯定不行，你明天把你媽叫到學校來，我要跟她談一下。」

  「我……我媽明天上班。」

  「請假也要來。今天晚上的夜自修你不用上了，早點回去給你媽打電話，讓她明天來學校，不來的話，你明天也不用來考試了。」

  朱朝陽抿著嘴，佇立不動。

  「去，現在就回去！」陸老師拉著他的手臂，要把他拖出辦公室。

  快拖到門口時，朱朝陽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陸老師，明天讓我考完試吧，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欺負葉馳敏的，我真的錯了。」

  辦公室里的其他兩位老師，平時都挺喜歡朱朝陽，此時也一起來勸：「陸老師，算了吧，他認錯了，讓他寫保證書，考試還是要讓他考的。」

  陸老師深深吸了口氣，最後，在兩位任課老師的共同勸說下，又看在朱朝陽痛哭認錯的態度上，讓他在辦公室寫好了保證書，才放他回教室。

  回去後，他一直低著頭，同桌女生偷偷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夜自修結束，他疲倦地收拾書包回家，剛走出教室，恰好又遇到葉馳敏，葉馳敏冷笑著說：「誰讓你總考那麼好，害我總被我爸罵，我就是要讓你難受，讓你明天發揮得差！瞧你這次還能不能考第一！」

  朱朝陽一驚，這才明白葉馳敏今晚連番在老師面前演戲冤枉他的動機，竟然是妒忌他考試的分數，所以才這般設計陷害他！

  他抬起憤怒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隨即視線又低垂下去，什麼話也沒說，默默地背著書包走了。

  他真盼望這個學期快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