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唾棄（一更）

  張襲月哭哭啼啼回去，她這狼狽的模樣把她爹娘都嚇了一跳。

  等她說完了蘇彬蔚打她的事情後，張成望臉黑得能滴下墨汁。作為讀書人，他比張襲月和藍姨娘都要清楚，蘇彬蔚已經毀了。他居然糊塗到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他和襲月那些事說出來。他的女兒襲月容貌嬌俏，還會吟詩作畫，他沒將她換取高額彩禮，而是選了蘇彬蔚，賭的就是他的將來，結果現在反而白白將女兒賠了進去。

  不僅如此……他們張家養出襲月，只怕世人也要對他指指點點。

  藍姨娘最為心疼這個唯一的女兒，聽到她哭訴，心都要被哭碎了。

  「蘇彬蔚這個混帳，難怪話本中總說負心多是讀書人呢。」生氣之下，她都忘記了張成望的存在，把他給罵了進去。話出口後，她才察覺到不對，連忙描補，「老爺，我說的不是你。你當然和他不是一類人。」

  張成望表情更難看了，他心知肚明自己在外面的名聲不怎麼樣。在顧麗娘離開後，不少人還在背地裡嘴他老糊塗了，寵妾滅妻，為了小妾連嫡子都不要了。

  「閉嘴！」他冷著臉訓斥，然後看向張襲月，「你要同他和離嗎？」

  他女兒這容貌，就算離了蘇彬蔚，也能再重新尋得合適的親事——雖然只能當續弦或者小妾。

  張襲月抬起頭，眼睛哭得紅腫，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全是被蘇彬蔚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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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捏緊了手絹，說道：「他也是喝多了，平日他對我很好，捨不得彈我一根手指頭。」別看她剛才罵蘇彬蔚罵得恨不得他去死，真讓她和離，她心中是不樂意的。和離了，她再嫁也未必能嫁給更好的人家。

  張成望只覺得這個女兒的想法還是太過天真。

  張襲月咬牙說道：「一定是他在公主府那邊吃了掛落，心情難受，這才喝了那麼多酒。以後我會看著他，不讓他再喝醉。他好歹也是公主的晚輩，喊她一聲姨母，她怎麼能如此不慈。」

  張成望冷著臉，「人現在貴為公主，認不認都她說了算。蘇悅靈顯然不願意認蘇彬蔚的。你真要繼續跟蘇彬蔚在一起，跟著他吃苦？」

  張襲月有些不服，「他年紀輕輕就是秀才，將來大有可為，哪裡會讓我受苦。」

  藍姨娘扯了扯她的袖子，讓她別跟張成望頂嘴。

  她對張成望說道：「蘇彬蔚就算喝醉了，把襲月打成這樣未免太過分。我看還是讓襲月在家住一段時間。除非他擺出誠意，不然可不能讓襲月跟他回去。我們襲月嫁給他可不是為了吃苦。」

  這點張襲月也是贊同的，她可不能白白挨了這頓打。

  張襲月就這樣在娘家住了下來，藍姨娘私下還花錢去藥方買最好的膏藥給女兒塗抹上。她的閨女生得花容月貌，這臉可不能毀了。

  ……

  另一邊，蘇彬蔚醒來後，模模糊糊還有喝醉時的一點記憶。

  悔意湧上心頭。他倒不是後悔毆打張襲月，只是後悔自己喝醉了以後腦子不清醒，沒關上門再打。這下好了，街坊鄰居都知道他是個喝醉酒後會打妻子的人了。

  怪襲月，怎麼那時候不把門給關上呢。

  蘇彬蔚只記得自己打妻子被街坊鄰居看到，對於他還往外爆料這些沒什麼印象。

  他揉了揉自己的頭，因為宿醉的緣故頭疼欲裂。

  襲月不在家……應該是回娘家了。

  在對妻子產生怨恨的情況下，蘇彬蔚便不再像過往一樣對她那樣體諒。

  襲月果然是被她父母給慣壞了，居然就這樣跑回娘家去。她難不成還想等著他去接她不成？

  笑話，他作為堂堂男子漢，哪裡能這樣放低自己的架子。若是這回低頭了，日後襲月肯定更要爬到他頭頂。

  他不接！他絕對不會去接她的！他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要打算在娘家呆一輩子，到時候丟人的是張家。

  蘇彬蔚鐵了心這回給張襲月一個教訓，不主動去張家。

  然而張襲月不在，沒人給他做醒酒湯，也沒人給他燒熱水伺候他。蘇彬蔚又有些潔癖，受不住自己身上都是嘔吐過後的噁心酸味。只能忍著頭疼爬起來，給自己燒熱水清洗一番。

  換了衣服後，飢腸轆轆的他打算出去吃午飯。他今天睡得實在晚。

  平日蘇彬蔚在這條街還是比較受歡迎的，畢竟他年紀輕輕就是秀才，看著就很有前途。附近的人便想著與人方便，結下善緣，這樣日後要是家裡出事了，說不定還能尋他搭手一下。蘇彬蔚平日買東西大家都會抹零，嘴上還抹了蜜一樣說話很好聽，說是要蹭蹭他這個秀才的文氣。

  然而今天走在街上，他就感到不對勁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周圍的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的，投射過來的眼神更是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蘇彬蔚心中不爽到了極點。難不成是大家都知道他打張襲月的事情了？

  那些碎嘴婆子！肯定是她們說出去的！

  蘇彬蔚儘量讓自己無視他們的眼神，找了平日自己常常吃的一家店坐了下來。

  「老闆，給我一份餛飩，大份的。」這家的餛飩味道不錯，而且價格適中，蘇彬蔚平日常常過來吃。

  正在往鍋中下餛飩的老闆抬起頭，看到是他，沒好氣說道：「不賣，快滾開，別髒了我這邊的椅子。」

  真是晦氣！

  蘇彬蔚作為秀才，平日看著這些平民百姓，心中是帶著淡淡的優越感的。冷不防被這樣直接嫌棄，他心頭的火氣也上來了，「你胡說些什麼？我倒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你。」

  打妻子的男人不少，怎麼就偏偏只唾棄他？

  餛飩店老闆呵呵冷笑，「像你這種氣死自己生母的不孝子，我才不賣給你！就該讓你餓死！」

  蘇彬蔚呆住了，怎麼連他都知道這事？

  「是不是我姐姐說了些什麼？你們不會相信她的滿嘴謊言吧？她只是為了獨占我娘的遺產才故意詆毀我的。」蘇彬蔚第一反應就是想到蘇清芬頭上。

  老闆語氣更鄙視了，「你姐是個好人，她可什麼都沒說過。是你自己說的！」

  「你昨晚喝醉了以後，酒後吐真言，把自己氣死母親，沒有為母親守孝的事情都說了！」

  「我看你要怎麼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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