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告狀

  「大老爺，冤枉啊，大老爺！」

  這名女子伸手拿就去拿鳴冤鼓旁邊的鼓槌，被衙門口的差役攔住。

  「你幹什麼？」

  「我有冤情！」

  差役惡狠狠地盯著她，說道：「有冤情你說就是了，我給你通報，這鼓是你能敲的？」

  那女子點點頭：「好，我說！」

  差役不耐煩地看著她，問道：「姓甚名誰，家住哪裡，何事叫冤？」

  「民女孫如蘭，家住應天府江寧縣，狀告劉三江！」

  

  「劉三江？」

  那名差役一臉不可思議，說道：「你可想好了，劉老爺乃是南京吏部左侍郎，致士家中，這樣的人你也敢告？」

  「告！」

  孫如蘭的語氣斬釘截鐵，眼神中飽含憤怒。

  那差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按大明律，民告官，無論對錯，先打二十大板，今天算你運氣好，京師來的袁大人有聖旨在手，從此以後，民告官不再打板子，但是，若事後查實是誣告，當以反坐罪論處，你可想好了！」

  孫如蘭點頭道：「想好了，我告！」

  「行，你等著！」

  那名差役也是沒辦法，只好將這件事通報上去。

  應天知府賈坤正愁的一個頭兩個大，聽到有人來告狀，還是告當地的劉老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節骨眼上添什麼亂，趕緊把人打發了！」

  「可是……小人勸過了，她不聽啊！」

  賈坤雙眼一瞪，怒道：「她不聽勸，你不會想想辦法？養你們都是吃乾飯的？」

  「這個……確實是……」

  「我想起來了！」

  賈坤突然神色一凜，道：「上個月出了一樁命案，你還記得？」

  「命案……是賣豆腐的老孫頭？」

  賈坤沒有說話，心中卻在暗暗思忖，劉三江的管家劉福曾找過自己，說是街頭賣豆腐的老孫頭由於酗酒，掉井裡淹死了。

  又說劉老爺經常買老孫頭的豆腐，見他可憐，願意出錢把人葬了。

  最後說到重點，這個老孫頭曾經找劉家借了一筆銀子，現在人死了，錢還不上，這筆帳只能落在他閨女身上。

  賈坤當時聽的是一頭霧水，這種雞毛蒜皮的屁事你跟我一個知府說什麼啊？

  現在突然想起，這個孫如蘭應該就是老孫頭的閨女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劉福說的那些話，還有送的銀子……莫非老孫頭的死不是意外？

  糟了，銀子已經收了，也就意味著脫不開身了。

  「你馬上去找那個孫如蘭，不管用什麼辦法，告訴她，這狀不能告！」

  「啊？這個……那個……」

  「她想要什麼，銀子？讓她儘管說個數，無論多少，本老爺都答應！」

  「這……不合適吧？」

  「就按本老爺說的辦，快去！」

  「是……」

  那差役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道：「如果她不要銀子呢？」

  「她要什麼就給什麼，只要她能閉上嘴！」

  「可是，如果她堅持要告劉老爺的話……」

  賈坤神色一冷，道：「那就讓她永遠閉上嘴！」

  若是平時，這種事隨便就擺平了。

  簡直是開玩笑，老百姓要告官，憑什麼？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

  錦衣衛指揮使袁彬帶著聖旨來的，剛到南京就抓了十幾個，全都是當地的士紳旺族，讓他隱隱感覺事情不對勁。

  在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什麼亂子。

  「老爺……」

  那名差役去而復返，賈坤怒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賈知府，別來無恙！」

  賈坤看向來人，臉上的憤怒瞬間消散，嘴角也露出笑意，說道：「袁指揮使，您怎麼來了？」

  袁彬大咧咧坐下，說道：「本指揮審案，需要調幾份卷宗，特來叨擾。」

  「袁指揮使真是客氣，這種事派個人知會一聲，下官立刻給您送過去！」

  「那倒不必！」

  袁彬擺擺手，突然問道：「府衙門外那名女子是怎麼回事？」

  「什……什么女子？」

  賈坤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裝作不知道。

  「原來賈知府並不知情！」

  袁彬點點頭，笑著道：「本指揮還以為有人公然抗旨不尊，要將告狀之人拒之門外！」

  「怎麼可能？」

  賈坤臉色惶恐，趕忙說道：「那個誰，門外有人告狀，你們怎麼不通報一聲？速去準備，本府要升堂問案！」

  「哦，哦……是！」

  那名差役會意，趕忙下去安排。

  賈坤轉過頭來，滿臉堆笑，說道：「袁指揮使先請回，下官審完案子，就派人將卷宗送過去！」

  袁彬也是淡淡一笑，道：「趕巧不趕早，本指揮既然來了，便見識見識賈知府是如何審案的！」

  賈坤再次變了臉色，趕忙說道：「袁指揮使見笑了，若論查案，下官如何比得上錦衣衛？」

  「賈知府就不要再謙虛了，本指揮離京之時，皇上特意囑咐，到了應天，一定要虛心向賈知府學習！」

  「下官惶恐，愧不敢當！」

  袁彬搬出了皇上，賈坤哪裡還敢推脫，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大堂之上，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左右，齊呼威武。

  知府大老爺賈坤坐在堂前，一拍驚堂木，臉上不怒自威。

  「何人告狀，帶上堂來！」

  緊接著，苦主孫如蘭在衙役的帶領下走上大堂，跪倒在地。

  「民女孫如蘭冤枉！」

  賈坤眼角餘光掃了掃身側的袁彬，然後問道：「冤從何來？」

  孫如蘭抬起頭，眼角噙著淚水，已是泣不成聲：「民女狀告劉三江，謀害家父性命，請大老爺做主啊！」

  賈坤早就料到這個局面，心中暗道，我給你做個蛋的主！

  人家劉三江雖然已經致士，可是，朝廷中的根基尚在，只需動一動手指頭，我這個知府的烏紗帽不保。

  啪！

  驚堂木再次響起，賈坤沉聲道：「民女孫如蘭，你所告之人乃朝廷致士官員，按大明律，如果事後查明是誣告，不但是反坐之罪，而且罪加一等，至少要判個流放，本府勸你想清楚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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