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聲東擊西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張益氣呼呼地，老子堂堂內閣次輔，竟然在錦衣衛面前吃了癟，這種事……當然是事先串通好的！

  萬貴負責死守皇宮，自己這邊就是配合著演戲。

  想讓老夫當出頭鳥，好啊，沒問題！

  

  今天來逼宮的，一個都少不了，等著吧！

  楊旦還在一旁勸道：「張公息怒，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罷了，讓他們先蹦躂幾天。」

  張益這才一拂衣袖，轉身而去。

  楊旦等人無奈，只得跟著離開，回去再議。

  眾人回到楊洪府上，錦衣衛千戶邱定龍匆匆而至。

  「岳父大人！」

  楊洪擺擺手，問道：「錦衣衛是怎麼了，為何要圍堵宮門？」

  邱定龍皺眉道：「說是從昨天夜裡，所有的大漢將軍突然被緊急召集起來，說是太子遇刺，宮裡需要加強守衛。」

  「這麼大的事，為何不早說？」

  「小婿也是剛剛得知……」

  邱定龍說話很沒底氣，這麼大的事自己竟然不知情，唯有一種可能，就是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楊洪陰沉著臉，又問道：「你能調動多少人？」

  邱定龍說道：「東城千戶所及轄下的百戶所，大致一千人。」

  「事不宜遲，先把你的人集結起來，等山東、江蘇的兵馬一到，直接強攻！」

  「是！」

  邱定龍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楊洪又問道：「山東和江蘇的兵馬到哪了？」

  吳恆說道：「山東兩萬備倭兵已抵達通州，江蘇糧道上有五萬兵馬，正陸續趕來。」

  想要拿下京師，兵權至關重要。

  三千營去了漠北，神機營和五軍營被遠赴海外，京師防衛空虛，趁這個機會調集自己的人馬入京，則大事可成。

  楊洪得意地笑道：「很好，只待兵馬入京，我倒要看看，那些錦衣衛還能囂張到幾時！」

  「大人，不好了！」

  一名兵部的親衛喘著粗氣跑過來，手裡還拿著一份文書。

  楊洪見狀，頓時神色不悅，吳恆上前問道：「何事？」

  「喜峰口營六百里加急，敵襲！」

  「什麼？」

  吳恆大驚失色，趕忙接過文書，看了一遍，立刻轉交給楊洪。

  楊洪匆匆掃了一眼，問道：「對方是什麼人，有多少兵馬，為何都沒有說？」

  那書吏支支吾吾地說道：「想必是……突然遇襲，來不及探查敵情……」

  吳恆擺了擺手，讓他先下去。

  「楊大人，依卑職看，很可能是皇上……皇上遇難之後，韃靼人趁勢南下，其目的正是我大明京師。」

  楊洪沉聲道：「如果喜峰口是韃靼人，那居庸關外是誰？」

  吳恆心中暗道，居庸關外是誰，你心裡沒數嗎？

  可是，眼下這樣的形勢，必須咬死了，不能說。

  「卑職以為，韃靼人可能已經分兵，他們知道居庸關易守難攻，便留下一支部隊當幌子，其主力卻已轉移到喜峰口，此乃聲東擊西之策！」

  兩人都心知肚明，居庸關外的是皇上，喜峰口的才是真的韃靼人。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來不及去琢磨為何韃靼人會臨陣反戈，投靠了皇上，眼下要做的就是將其拒之關外，決不能讓他靠近京師，否則，誰知道他手裡有沒有聖旨？

  喜峰口營有兩千人，除去後勤人員，作戰部隊大致有一千，今日送來這份加急文書，定是敵軍勢大，恐有失守。

  「父親，孩兒願領兵前往！」

  這時候，楊洪的小兒子楊傑站了出來。

  楊洪正發愁呢，這種事必須由心腹之人去做，看到自己的兒子請纓，心中暗暗琢磨，倒也是個機會。

  這場政變之後，自己將身居高位，兩個兒子一個女婿都是左膀右臂，可是，只憑著血親，並不足以建立威信，特別是在軍營之中，沒有戰功，說什麼也白扯。

  今日正好是讓楊傑北上阻擊韃靼人，到時候報個大捷，軍功不就來了！

  「吳侍郎，你覺得呢？」

  吳恆心中暗暗鄙夷，裝你馬啊！

  不就是想給你兒子一份功勞嗎，還他娘的裝模作樣，問我有個毛用，我敢說半個不字嗎？

  「卑職以為……甚好！」

  楊洪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楊傑，說道：「你去兵部拿虎符，到通州調兵一萬，北上喜峰口，抗擊韃靼！」

  「楊大人……」

  吳恆提醒道：「宮門被錦衣衛堵著，兵部回不去了！」

  楊洪這才想起，自己反倒把這茬給忘了。

  沉思片刻，他命人拿來紙筆，寫了一張字條，然後簽了字，蓋上自己的私印。

  「你拿這張條子去，就說有人謀反，宮門已經關閉，暫時不會有兵部的公文。」

  「孩兒領命！」

  楊傑抱拳，對著在座的所有人行了一圈禮，然後轉身離去。

  可是，他前腳剛剛走出院子，就看到邱定龍神色匆匆趕過來。

  楊傑問道：「姐夫，你怎麼回來了？」

  「別……別提了！」

  邱定龍臉色很難看，滿頭大汗，一個勁地擺手。

  楊傑不解，又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唉！」

  邱定龍嘆了口氣，還是沒有說話，邁步走進大門。

  楊傑心中奇怪，但是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務，便也不去多想，騎上馬揚長而去。

  楊洪等人正在商議如何奪門，卻看到邱定龍去而復返，而且，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岳父大人，小婿的千戶所……被抄了！」

  「什麼？」

  楊洪怒目而視，邱定龍負責錦衣衛東城千戶所，轄下千人，怎麼突然就被抄了？

  「究竟怎麼回事？」

  邱定龍滿頭的汗，說道：「小婿回到東城千戶所，發現門口貼著封條，門口有南鎮府司的人站崗，說是刺殺太子的刺客就是東城千戶所的校尉，這，這……怎麼可能？」

  楊洪氣得直拍桌子，怒道：「哪有什麼刺客，分明是那個萬貴在搞鬼！」

  邱定龍心神無主：「岳父大人，現在該怎麼辦啊？」

  楊洪想了想，問道：「他們還對你說什麼了？」

  「他們讓小婿儘快去南鎮府司，配合審查。」

  「沒抓你？」

  「沒有！」

  楊洪神色遲疑，既然對方找到了東城千戶所，為何要放過邱定龍？

  吳恆湊上前，小聲道：「卑職以為，對方的目標是東城千戶所的兵力，邱定龍手裡沒兵，對他們來說已經構不成威脅。」

  楊洪微微點頭，這樣說倒解釋的通。

  「大人，不好了！」

  兩人同時轉頭去看，一名身穿甲冑的傳令兵跑進來。

  吳恆問道：「又怎麼了？」

  「啟稟大人，蔚縣附近發現一支來歷不明兵馬，約有數千，正向著京師方向而來！」

  吳恆看向楊洪，楊洪也看向吳恆，兩臉懵逼。

  如果說韃靼人正在偷襲喜峰口，那麼，蔚縣是怎麼回事？

  皇上哪來的兵馬？

  吳恆說道：「卑職建議，還是分一支兵馬過去。」

  楊洪皺眉，小聲道：「兵馬本就不多，已經分走一萬，若再分下去，如何拿下京師？」

  吳恆壓低了聲音，說道：「京師沒有腿，跑不掉的，等江蘇的五萬兵馬到了，還不是手到擒來！」

  楊洪點了點頭，然後掃視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邱定龍身上。

  「你也去通州，領兵一萬，截殺蔚縣之敵！」

  邱定龍神色擔憂，問道：「錦衣衛這邊……」

  楊洪擺擺手，道：「這邊你就別管了，讓他們折騰去！」

  邱定龍也清楚，自己已經被針對了，留在京師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還不如出去干點事。

  皇上身邊本來就沒多少人，蔚縣那支兵馬絕不會超過三千，自己領一萬人去，簡直是白撿的功勞。

  楊洪又寫了一張條子，邱定龍拿好，出門直奔通州。

  如此一來，剛剛抵達的兩萬人就被分走了，京師之中無兵可調，面對錦衣衛守門，暫時沒有好的法子，只能等江蘇的兵馬。

  「江蘇的兵馬還需要多久？」

  吳恆想了想，說道：「有火車，最多兩天。」

  「你去安排，兩日後，直接武力奪門！」

  「是！」

  眾人商議之後，各自離去，張益卻被留了下來。

  雖然他已經做出入伙的表現，可是，楊洪、楊旦等人還是不放心，在奪下紫禁城之前，張益不能放，只能暫時軟禁起來。

  此人的身份太過重要，畢竟自己一個兵部左侍郎，一個大理寺少卿，無法做到一呼百應。

  張益倒也不惱，吃飽了就睡，像個沒事人一般。

  夜幕下，錦衣衛百戶萬通帶著數百名錦衣衛校尉偷偷出了城，向西而去。

  經過一夜急行軍，終於在天亮之前，趕到科學院的西山實驗基地。

  而此時，萬貴仍然帶著錦衣衛死守宮門，楊洪等人倒也無計可施，只能幹瞪眼。

  終於，兩日之後，江蘇的兵馬如期而至。

  由於人數太多，火車根本坐不下，只能一趟一趟拉，等到兵馬齊聚，已經是第三天了。

  楊洪大喜，有了這三萬兵馬，整個京師便成了囊中之物。

  「大人，不好了！」

  不和諧的聲音再次傳來，楊洪都快瘋了。

  「又怎麼了？」

  「天津衛遇襲！」

  楊洪怒道：「天津衛怎會遇襲？」

  「是……是巨鹿侯的漠河衛，大約有兩千人，全是騎兵，而且，巨鹿侯自稱奉旨入京，天津衛的守軍不敢攔截……」

  楊洪頓時緊張起來，巨鹿侯不是在極北之地平叛呢嗎，怎麼突然殺到天津衛了？

  而且，於大人和巨鹿侯在一起！

  「你剛才說，帶兵的是巨鹿侯？」

  「是！」

  「還有其他人嗎？」

  「其他人……沒有！」

  「於大人沒和巨鹿侯在一起？」

  「這個……並未聽說於大人也在陣中。」

  楊洪心中稍稍安穩了些，可還是不明白，為何漠河衛會突然出現在天津。

  在他們原本的方案中，並沒有考慮到天津。

  如今漠河衛突然從天津登陸，如果不去制止，後果不堪設想。

  「吳侍郎！」

  吳恆就在一旁，趕忙答道：「請楊大人吩咐！」

  楊洪若有所思，道：「天津衛不能出問題，你親自去一趟！」

  吳恆心裡很清楚，天津衛的官員和兵馬很重要，如果巨鹿侯真的拿著聖旨，事情就難辦了。

  「卑職這就出發，不過……」

  楊洪沉著臉，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吳恆神色猶豫，道：「漠河衛和天津衛的戰鬥力不容小覷，卑職擔心……」

  楊洪自然也清楚這其中的關鍵，天津衛跟自己不是一條心，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捨近求遠，從山東和江蘇調兵。

  如今巨鹿侯很可能拿著聖旨，如果兩支兵馬聯合起來，直接進攻京師也不在話下。

  「你去看看，到了多少兵馬，全部帶走，記住，不惜任何代價，決不能讓他們靠近京師！」

  「是！」

  吳恆領命，帶著幾名親衛，直奔火車站。

  楊洪開始陷入困境，原本調來的數萬兵馬全部分流，沒人了！

  雖然錦衣衛只有區區數百人，還真就沒辦法。

  他命人取來輿圖，在居庸關、喜峰口、蔚縣、天津衛各自劃出進攻路線。

  根據前線傳回來的情報，皇上就在居庸關。

  突襲喜峰口的是韃靼人，那邊只有一條老河道可以行軍，楊傑帶一萬兵馬前去攔截，別說打了，就算排隊站在河道里，也能把路堵死。

  蔚縣那邊人數也不多，邱定龍帶了一萬人，理應問題不大。

  現在最難的是天津衛，巨鹿侯有兵馬，有聖旨，自己這邊只能靠兵馬數量優勢，儘量不打，就對峙著，給京師爭取時間。

  可是城裡是真的沒有兵了啊！

  總不能讓那些文官大老爺們擼起袖子去和人家拼命吧？

  就算去了，也打不過啊！

  胡思亂想之際，看到自己院子裡幾名拎著棍棒的家奴走來走去，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半個時辰之後，內城朱雀大街聚集了八百多名青壯男子。

  這些人都是家丁護院打扮，手持棍棒，目露凶光。

  沒錯，楊洪將所有人家裡的護院湊道一起，看起來效果還不錯，很有氣勢。

  作為官老爺家中的護院，肯定都不是什麼善茬，打群架更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