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辦法
2024-05-22 03:47:24
作者: 陸南樓
「大人,我昨天跟了尚夫人一整日,你猜我發現了什麼?」一進屋,桑雲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說,不許賣關子。」許遵嘴上責備,語氣卻很溫柔。
桑雲舔了舔嘴角的餅碎,說道:「我去府上拜訪,門房的人說尚夫人不在家,我在門外等了會兒,看到她出來,往延慶觀的方向去了。」
「又是延慶觀。」許遵蹙眉。
「我也跟著去了,她領了香,隨後去拜了神仙真人,最後出來了一位貌美女子,接引她去了後院兒,後院兒是貴客休息的地兒......」桑雲看了許遵幾眼,「我,我沒有錢,所以就沒進去了。」
錢錢錢,這丫頭眼裡只有錢,是嫌自己給得少了?
許遵摸出錢袋子,掂了掂,丟到案桌上,「接著說。」
「是。」桑雲摸著錢袋子,眼裡發光,笑著道:「我就等啊等,等到太陽快下山了,才看到尚夫人出來。她出來的時候,手裡拎著一個布包,也不知裝著什麼,隨後,她直接打道回府,我也就回去了。」
「那個接引她的貌美女子,不會是哪個年輕道姑吧?」許遵又問。
桑雲搖頭,「道姑們身上都是出塵的仙氣,那女子身上是胭脂氣,感覺......像是以色侍人那種。」
許遵纖長的手指一上一下,慣性地叩著桌面。
桑雲看到許遵桌上的硯台下,擺著一疊紙,她好奇地歪過頭一看,竟是一連串名字,並他們的生辰八字。
「這是......」桑雲頓了頓,壓低聲音,「木命與火命的官員名單?」
兇手根據五行殺人這條線索,在大理寺內部不是什麼秘密。
「嗯。木命十二人,火命十七人,一共二十九。」許遵道。
「大人打算怎麼做?要派人秘密保護他們所有人嗎?那也太誇張了。」桑雲看著許遵道。
許遵不動聲色地反問她:「你有何高見?」
桑雲歪著腦袋想了想,「確實有一個想法。」
「朱大人的屍體沒有外傷,像是失足掉入水中淹死。尚大人的屍體也沒有外傷,看上去像是自己吞金而亡。只有李大人是被擊中後腦勺,埋入土中的。依大人對三位大人的了解,他們的性格有什麼不一樣嗎?或者說,李大人和他們有什麼不一樣?」
許遵順著桑雲的話想了想,「朱明康極看重臉面,尚河重前程錢財,倒是李薄來,沒什麼欲望。」
「無論是寺廟還是道觀,來拜神仙菩薩的,皆是心中欲望深重之人。李大人不在此列,我猜想,應當是朝中官員之中,土命者太少的緣故,只能拿他填數了。」桑雲侃侃而談道。
許遵想了想那日所翻看的丁戶簿,「你說得不錯。」
「朱大人與尚大人一定是供奉神仙真人的,我的意思是,只要查明這二十九人之中,誰家供奉神仙真人,或是經常去道觀,應該就能鎖定範圍了。」桑雲笑得賊兮兮的,「他們心中有鬼,才會招來鬼,所以才需要神仙真人的庇護。」
許遵眼前一亮,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不過大人,我總覺得這個尚夫人很有問題,您要不要查查?」桑雲提到此人,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個我自會派人調查。」許遵點點頭。
兩人紛紛沉默下來。
今日陽光不錯,從屋頂的瓦片傾瀉而下,落在她身上,叫她周身多了一圈毛絨絨的金光。
許遵一瞬間晃神,醒過神來時,見她唇角還有一點餅碎,不自覺抬手,為她抹去了這兩點。
結了老繭的指腹微微發燙,桑雲下意識伸出舌頭,想要自己舔乾淨,卻觸碰到了他的指尖。
許遵感覺到她靈巧濕軟的舌頭,渾身的血液倒衝到頭頂,所有的理性在這一刻都要決堤。
桑雲下意識察覺到什麼,慌忙伸回舌頭,捂住嘴,轉過身,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許遵的指尖又回到了冰冷的空氣里,內心一陣陣失落。
「大,大人,我還有事,我走,走了。」桑雲拔腳就要往外走。
驀地,她又想起什麼,回身,怯生生地拿起桌上的錢袋子,隨後做賊心虛地離開。
「誒?」許遵想要喚住她,卻不知以什麼樣的理由。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眼前,他心中才出現一絲懊惱,懊悔自己引以為傲的理智居然如此不堪一擊,懊悔既然已經失去了理智,何不趁著此機會,將她留下?
桑雲才踏出屋子,就撞到一個結實的胸膛上。
一抬頭,「阿......阿岳?」
「桑姑娘,你,你的事兒辦好了?」阿岳結結巴巴,神情看上去有些失落。
「是。」桑雲隨口應下,就要走。
「誒?桑姑娘,我有話想和你說。誒......雲娘?雲娘?」阿岳在她身後一聲聲喊著,神情愈發落寞。
「傻小子,看什麼呢?」鍾大從另一邊的走廊上過來,拍了拍阿岳的後背。
阿岳搖搖頭,一句話沒說,只是失魂落魄地往門口走。
「咦?這小子連聲招呼都不打,吃錯藥了?」鍾大奇怪地皺眉,嘀咕了兩句,隨後進屋。
一進屋子,鍾大看到自家公子也站在那兒,神情失落。
「公子?」
許遵回過神來,將手背到身後,不滿道:「你真是越發沒有規矩,和你說過多少次......」
「我知道我知道,進門前先稟報嘛。不過公子,您一會兒不得辦公嘛,我先過來給您遞帖子,這不怕您查案查得太上頭,忘記人家邀約,得罪了人可咋整。」鍾大撓撓頭。
許遵接過來一看,是王詵下的帖。
「公子,駙馬爺又邀您去賞花?」鍾大探著頭問。
「他府上有名小妾有了身孕,被查出是男胎,請大家去喝酒。」許遵冷淡地回了一嘴,隨後將帖子丟至一旁。
「駙馬爺這......」雖說自己只是個隨從,沒資格置喙駙馬什麼,但一向心直口快的鐘大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囔了聲:「這也太過分了吧。」
怨不得公子今日冷淡呢。
就算是財神爺,也不能這麼對自己的髮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