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的關聯

2024-05-22 03:47:19 作者: 陸南樓

  大門推開,許遵從屋內走出來,看到桑雲蹲在花叢下,正與李熙玩翻花繩。不知道哪兒來的一根紅繩,在她指間不斷交替編翻,像變戲法一樣,叫李熙眼花繚亂,不斷拍手叫好。

  「姐姐,你好厲害。」李熙口中不斷夸道。

  「姐姐再給你變個牛槽,好不好?」桑雲手把手地教李熙,口中還哼起了一首歌謠,「花繩新,變方巾,變湯餅,變個老牛槽,老牛來吃草,它說花繩翻得好!」

  李熙看上去很高興,好似將剛剛的事兒忘得一乾二淨了。

  小孩兒就是小孩兒,許遵搖搖頭,唇角露出一抹輕笑。

  

  鍾大在一旁瞧著,心中也十分高興。自家公子很少笑,自打同桑姑娘親近以來,笑容漸多。

  「老牛吃草嘍,老牛吃草嘍,可是現在草還沒從土裡長出來呢。」李熙指著地上光禿禿的土,對桑雲說道。

  桑雲撓了撓頭,指向梅花叢道:「草沒長出來,但是梅花長出來了呀,你看,金燦燦的,不好看嗎?」

  許遵見此情景,難得心裡鬆快幾分,但腦中閃過一道想法,讓他不禁頓在原地。

  梅花金燦燦的......金?從土裡長出來......土?李薄來是被埋在土裡,窒息而亡,尚河是在書房吞金而亡,而朱明康則是溺斃於家中池塘。

  金水土?金木水火土?

  他背脊一陣發涼,難道兇手是按照五行來殺人?這難道就是三起案子之間的隱秘關聯嗎?若是如此,豈不是還差兩個?

  「公子?公子?」鍾大在許遵眼前晃了晃手。

  許遵驚醒過來,「去問問李大人的生辰八字。」

  「什麼?」鍾大一臉懵。

  許遵懶得同他解釋,轉身又進了屋子。郡主坐在椅子內,獨自傷神,見許遵又進來,開口就是問詢李薄來的八字,眉頭一皺,但一想到許遵的身份,自己想要知道誰是兇手,就必須配合。

  「慶曆戊子年丙辰月辛酉日戊子時。」郡主道。

  許遵低聲重複了一遍,以確保自己記住,隨後又問郡主道:「李大人是土命嗎?」

  郡主略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許大人竟懂得這些?」

  君子信運,而不信命。何況,擁有官身之人,不可能去刻意接觸這些。

  「不錯,薄來他確實是土命。有相士說土命之人與世無爭,但能守得家財與福氣。與世無爭是真的,但卻不曾守住福氣,不知是不是我克了他。」郡主言語之間,十分傷感。

  「郡主娘娘和李大人相守多年,何曾會克了他呢?雖然在下現在還不能確定兇手行兇的目的,但在下既掌大理寺事,就一定會查明真兇,還李大人和郡主娘娘一個公道。」許遵拱手道。

  郡主點點頭,算是受了兩分安慰。

  雖說,自己與薄來中間,還橫著一個死去的人,但多年的情分到底在。郡主緊握手掌,心中暗道:若是找出真兇,她一定要將那人碎屍萬段。

  隨後,鍾大領著眾人,開始對府中眾人進行一一盤問。

  盤問了一圈兒,居然沒有問詢到任何可疑之處。所有人都說,隱梅院兒位置偏僻,平時郡馬爺也不許他們接近這個院子。所以,院子裡發生什麼,他們真的不知道。

  鍾大將問詢的結果告知許遵時,不免喪氣。許遵倒是一點不意外,能夠悄無聲息連殺三名朝中大員的兇手,怎麼會粗心地留下明顯的線索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兇手選擇在隱梅院中殺人埋人,說明兇手不但了解李家的布局,也知道李薄來的弱點,光是這一條,就可以縮小嫌疑人範圍了。

  三名死者,都死於自身弱點,許遵認為,這三起案件可以併案了。

  不過眼下,他還需知道另一件事——尚河與朱明康的八字,若是一個金命,一個水命,那這樁案子,就同五行相關。

  許遵望著夜空,眼眸一緊。

  他的動作必須要快,因為若真與五行相關,兇手還會再次行兇。他必須要同兇手搶時間。

  翌日。

  桑雲去到尚家,卻被告知尚夫人不在家。桑雲回憶起先前,尚夫人趕客的場景,便留了一個心眼兒,躲在暗處,觀察著尚家的門房。

  過了會兒,尚家出門採買的下人回來,推車上瓜果蔬菜,裝了滿滿一車,卻鮮有肉。

  桑雲想起尚夫人是信佛的,該是常年吃素。大戶人家吃飯,講究一個新鮮。若是尚夫人真的不在家,這麼些瓜果蔬菜,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斷定門房的人騙自己後,桑雲便一直蹲守在尚家門外,一直到過了晌午,她困得快打瞌睡之際,突然看到一輛馬車停靠在尚家門外,而尚夫人在女使的攙扶下,緩緩走出門來。

  桑雲的困意一下子全沒了,她躡手躡腳地追了上去,想要看看這位尚夫人究竟要去往哪裡。

  另一面。

  許遵被召往宮中。

  他低垂著頭站在宮殿外,聽到殿內,官家正在責罵駙馬王詵,大意是寶安公主失去愛子不久,他不陪伴安撫公主,反而整日與小妾飲酒作樂。王詵知罪,公主在一旁求情。

  過了會兒,王詵與寶安公主出殿,見到許遵,互相作揖,算是打過招呼。

  寶安公主一直在低聲安慰王詵,還試圖去拉他的袖子,王詵卻一臉不耐煩地甩開她,自個兒往外走去。

  許遵略微皺眉,隨即回過頭,整理了一番儀表,向殿內走去。

  官家坐在殿上,見著許遵,低聲道:「來了多久了?」

  許遵拱手回道:「有片刻了。」

  官家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叫你看笑話了。」

  許遵還未回話,便聽官家又道:「張敦禮在你手底下辦事有一陣子了,路遙知馬力,你覺得他品性如何?不會像王詵這般吧?朕十分疼愛舜兒這個妹妹,不希望她步寶安的後塵。」

  許遵內心複雜,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好在,官家自顧自地擺擺手,又道:「算了,是個好臣子,也未必是個好丈夫,你哪裡能看出來,朕不為難你了。」

  「是。」許遵再次拱手道。

  「接連死了三個官員,朝野上下一片譁然,朕想親自了解一下這樁案子的進展。」官家道。

  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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