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壞消息

2024-05-22 03:47:15 作者: 陸南樓

  「可是誰會知道這些呢?方士找不著,根據朱府的人所說,朱大人死前的幾日,幾乎都在池塘邊枯坐著,並未與誰來往甚密。尚大人在官場縱橫數年,可是明確知道他通夏的人應該只有尚夫人了,還能有誰呢?」桑雲歪著頭,有些想不通。

  許遵看了她一眼,將話茬接過去,「所以這個方士並不是最近才認識的。」

  他換了個方向,「他們二人死了,誰是最大的受益人?」

  桑雲回道:「尚家的話,無疑是尚夫人,她從媳婦熬成婆,還能任意處置寵妾,解多年心頭余恨。至於朱家......那些族人?不能吧。」

  她知道世間人心險惡,畢竟她也從中而來。可是要說這些人為了錢,去奪人性命,桑雲卻是有些不信。

  

  並非不信他們的惡,而是不信他們有這個腦子和膽子。

  「無論是不是,明天都去問問,還有那三個賣紙人的也別放過,或許有新的線索也尚未可知。」許遵吩咐道。

  「是。」桑雲答應下來,突然想起一事,她又換上撒嬌的口吻,「大人。」

  許遵一個激靈,硬是按捺心上的酥麻之感,沉下臉道:「有話好好說。」

  桑雲雖收斂了幾分,但語氣還是軟軟的,「大人,朱四姑娘立女戶的事情,我怕有人從中作梗,您能幫幫她嗎?」

  「你總是喜歡找些跟案件無關的麻煩事......」

  「大人,你總是口是心非。」桑雲用糯糖似的口吻打斷他。

  許遵瞪著眼睛,就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大人您看,您明明就是心腸軟得很,我不信您能看得慣那些人欺負老弱婦孺,但您就是不肯表現出您的心軟,這樣會叫人誤會的。就像,您明明喜歡我,還要裝得公事公辦一樣。」桑雲盈盈雙瞳,目光明亮,又帶兩分羞怯,就這麼往許遵的臉上轉了幾轉。

  許遵感覺一陣春風拂過面上,灩灩的春水毫無預兆地漲潮了。

  「咳,你就不能有幾分大家閨秀的迂迴嗎?」許遵尚且留著最後一分理智。

  桑雲偏偏要把這最後一分理智,也給打破,她理直氣壯道:「大人要是真喜歡迂迴的女子,為什麼不去找那些大家閨秀,非要來撩撥我呢?這就說明大人並不喜歡迂迴。大人您看,您又口是心非了。」

  「我......」許遵頭一次辯無可辯,叫人逼到了懸崖邊上,也無話可說,只能繳械投降。

  桑雲覺得許大人這般模樣,甚是可愛,便倒了一杯涼茶,欲遞到他嘴邊,「大人,喝點茶,潤潤喉嚨。」

  許遵的臉憋紅大半,他沒有伸手,而是任由桑雲餵著自己喝茶。

  但桑雲做慣粗活兒,哪裡懂得如何伺候男人,手一顫,茶水便潑在了許遵衣領上,濕了一片。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桑雲慌忙之下,從桌上扯了一張紙團成一團,就往許遵衣領上伸過去。

  就在這時,鍾大突然跑了進來,見了這樣一幕,忙轉過身去。

  許遵瞧見鍾大,心中作鬼似的,忙一把推開桑雲,桑雲緊張,加上被許遵推了一下,腳下沒站穩,竟直接摔進了許遵懷中,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鍾大聽見響動,下意識回頭,結果看到了更為刺激的一幕,又著急忙慌地轉過身,嘴裡還念叨著:「公子,桑姑娘,我可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許遵溫香軟玉在懷,極力克制的呼吸里仿佛被人點了火,下身噼啪地燒了起來。人生第一次,他就快要失控,幸而桑雲忙從他身上起來,這才止住了這滑稽的場面。

  「你太沒規矩了,整日跑進跑出的,現在又所為何事?」許遵語氣里滿是惱火。

  鍾大轉過身來,唇角還掛著止不住的笑意,想到自己為何跑進來,唇角的笑意便漸漸沒有了。

  「大人,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許遵還未說話呢,桑雲就搶先道:「先聽更壞的消息。」

  她轉頭衝著許遵道:「我娘打小和我說過,接受了最壞的消息後,再聽別的壞消息,就都是好消息了。」

  許遵沒有異議,便只聽鍾大說道:「又死了一個,大人猜猜是誰?」

  「又死人了?」桑雲很是驚訝,更多的是氣惱,氣惱若真是同一個兇手,那可真是膽大包天,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許遵眼眸一緊,「我認識的?」

  鍾大點點頭。

  許遵聲音很是壓抑,「這次又是誰?」

  「李薄來李大人。」鍾大道。

  許遵一愣,不久前的賞春宴上,他才見過李大人不久。

  李薄來此人有幾分才華,但家中不顯,早些年,因為自身長得俊俏,惹得郡主動了心。他在朝中得一閒職,並無人與他作對。他本人可以說是,無政治上的理想抱負,卻也不缺錢花,平日裡賞花寫詩,偏愛他同郡主所生的小女兒李熙。

  這樣的人,會有什麼軟肋呢?

  許遵搖搖頭,將自己的想法甩去腦後。連現場都沒去呢,怎麼就先下定義,認為李大人的死一定同前兩起案件有關呢?

  「那另一個壞消息是什麼?」許遵又問。

  「應木蘭在獄中自盡,留下一封血書,說是不願負阿滿去獨自苟活,與其留在這個滿是骯髒腥臭的世界上,她寧可與阿滿共赴黃泉。」鍾大掏出一塊血帕,磕磕絆絆地將應木蘭寫的話念明白。

  許遵接過血帕,看了一眼,隨後交代鍾大道:「消息先封鎖,待我稟了官家,再決定是否公開此事。」

  「是。」鍾大應道。

  應大人就是為了這個女兒,才捐出萬貫家財,並擔上運輸糧草的職責,若是知道女兒死了,許遵不知道他是否會破罐子破摔。

  他起身,看到桑雲怔愣在原地,蹙眉道:「你怎麼了?」

  「只是在想,應姑娘的父親為她取這個名字,應該是希望她能有前人的風骨,沒想到,英氣是有了,卻也刁鑽偏執得很。世界哪裡除了黑的就是白的呢?她同阿滿能夠相愛,本質上,其實是一種人。」桑雲感嘆道。

  許遵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一看鐘大還站在這兒,那副模樣表情,好像很期待自己能說出什麼附和桑雲的話來。

  他輕咳幾聲,板著臉道:「叫上黃仵作,準備去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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