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玄機
2024-05-22 03:46:23
作者: 陸南樓
大理寺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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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七巧上衙時發現,自己的桌子上放了一雙羊羔皮製的手套。她對比大小,發現居然和自己的手一樣大,像是比照自己的手而製成。
「這是......」張七巧最初的反應是,這是公主派人送來的。
趙音舜總是怕她缺吃少喝的,不能出宮的日子,時常派人給她送這送那,自從張七巧救過她一命後,這種行為更甚。
一旁的小吏看了一眼,有些討好地開口道:「張公子,這是黃仵作一早送來的,我來得早,親眼看見的。」
「黃仵作?」張七巧一愣。
「是呀,如今張公子得公主眷顧,未來又是駙馬,連黃仵作這麼清冷的人都投以好意了。」小吏話音間更加諂媚幾分。
張七巧不曾理會他,而是拿著皮手套,去驗屍房了。
素日裡,黃明子除了要幫衙門驗屍外,牢里的犯人生了病,也是歸他管,甚至於,因為黃明子通曉醫理,有些小吏衙役為了省錢,染了風寒或是別的地方不舒服,也是找黃明子看了,再去醫館抓藥來吃。
張七巧找黃明子之前,他剛替一名看牢房的衙役包紮完傷口,並叮囑他這是被生了鏽的利器傷著,定要去抓藥喝,防止破傷風。
衙役連連點頭稱「是」,前腳剛出門,後腳就迎了張七巧進來。
黃明子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去盆子裡清洗雙手。
「黃仵作,無功不受祿,這雙皮手套並不便宜......」
「你平日裡研磨寫字較多,手總是露在外面。你們那間屋子成日敞著,炭火也不足,你身子單薄,不比那些......」黃明子話音一頓,臉上居然有些不自然,僅僅是一瞬,又恢復冰冷,「總之,注意保暖些。」
「那就謝過黃仵作。」張七巧作揖。
空氣沉默半晌,張七巧撓撓頭,又道:「黃仵作何時有空?我請黃仵作去酒樓吃一頓可好?畢竟,黃仵作當日的救命之恩我未報,今日卻收了黃仵作的禮,實在內心......」
「不必了。」黃明子冷淡拒絕。
「哦。」張七巧有些尷尬,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太想離開,還想跟黃明子多說幾句話,「黃仵作,這手套我戴著很合適,你是怎麼知道我手大小的?」
黃明子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張七巧與他對視片刻,看看他,又看看驗屍床,恍然道:「黃仵作對人體骨脈如此了解,估摸著看看我就知道了,是我問得唐突了。」
黃明子背過身去,似乎還有別的事要忙,張七巧也不好再厚著臉皮在此,於是告辭離開。
在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驗屍房前,黃明子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她纖細的腰身,被寬大的官服籠著,有種搖搖欲墜之感。
黃明子想起某個畫面——她習慣性攏簪時的動作,很是優雅得體。
其實,他對人體骨脈如此了解,又怎麼會看不出,這樣纖細的腰身,根本不是男子所有。
這個擔負秘密的傻姑娘,待到大雨傾盆之時,該如何脫身呢?
另一面。
桑雲拿了牌子,將潘眉兒生前用的僕人都帶到了大理寺。至於兩位公子,一位在讀書,一位在外頭詩會上出風頭,原本潘家是不肯的,但桑雲抬了趙音舜的名頭,迫使潘家將人送了來。
自從趙音舜當面訓斥了趙延壽後,他就再也不敢擺架子了,雖說是大理寺少卿,卻對桑雲的想法配合得很。
桑雲寬容,既然趙延壽如此配合,她也就態度恭敬了起來,並將目前案情的進展一五一十地和他說了。
「趙大人,不知大理寺內的空房夠不夠,這一次,咱們從潘家帶回來十數人呢,包含兩位潘公子在內。」
「空的牢房若不夠,就把我歇息的小屋騰出去。」趙延壽道。
「多謝趙大人。」桑雲作揖。
「誒,桑姑娘如此得許大人器重,又有張公子這樣的知交好友,想必是能力出眾。老夫甚愛才,自然要多多配合的,桑姑娘不必客氣。」趙延壽笑著道。
雖是配合,可桑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此時此刻,她來不及多想——還是審人重要些。
原本男女有別,按理說,該是趙延壽或是其他衙役去審潘家二位公子,桑雲去審潘眉兒生前身邊的女使,但趙延壽不知是躲懶,還是怕得罪人,將這事兒全部推到桑雲頭上。
於是,桑雲只能從潘家的兩位公子先審起,潘家的僕人們則交由鍾大等人。
潘家的兩位公子均是庶出,大公子名為潘子程,年紀不大,看著穩重寡言。他對桑雲的態度還算客氣,不因她是女子,或是身份低微,就故意挑釁或是不配合。
「潘大公子,今日請你來,是有些話要詢問。」桑雲清了清嗓子,畢竟自己要問的問題,對著一個世家公子哥,有些難以啟齒,她著實給自己打了一番氣。
「姑娘請講。」潘子程道。
「令姐潘眉兒,和你,究竟是什麼關係呢?」桑雲問得隱晦,卻面色凝重。
潘子程愣了一愣,隨即很快反應過來,他神情複雜,克制了又克制,反問桑云:「桑姑娘是覺得,家姐的死同我有關?還是覺得,是我去......」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得出口,只見他目光游移,隨後,他又看向桑雲道:「父親管教我們極嚴,但母親卻總是往我和弟弟的房中塞好看的丫頭,我從前不明白她的用意,後來也都知道了。」
「若是,我真的有那個心思......我為什麼不向房中的丫頭下手,而要......」潘子程讀多了聖賢書,有些詞根本就說不出口。
「何況,家姐患有癔症,我又何苦招惹她呢,平日裡躲還來不及呢。」潘子程低下聲道。
「潘眉兒患有癔症?」桑雲略吃驚。
這樁事兒,從沒有人說過。能被刻意隱瞞的,必定另有玄機。
「嗯,挺嚴重的,平日我們都是躲著她的。雖是同父不同母,但畢竟還是骨肉至親,她死了,我也很難過。」潘子程再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