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在這兒
2024-05-22 03:45:51
作者: 陸南樓
翌日。
許遵一大早就去到了都亭驛,由於都亭驛外把守的都是尚河的人,所以許遵的行蹤很快就被報到了尚河耳中,許遵前腳剛將貼身伺候李熙河的人喚來審問一通,後腳尚河便也趕到都亭驛中。
「許大人好早。」尚河先是打了聲招呼,再看到立於庭院中的僕人們,笑道:「許大人這是發現新的線索了?」
許遵對尚河這等空手套白狼之行徑,感到不恥,但官家命自己與他一道查案,所以,自己還只能把知道的全部告知。
「貼身伺候李熙河的有四人,兩個小廝是從西夏一路跟來的,兩個女使則是咱們大宋派過去的。庭院中負責灑掃的丫鬟有兩人,負責茶飲飯食的兩人,漿洗衣物的兩人,還有一個管事的,一共十一人,都在這兒了。」
「據大理寺仵作檢驗得知,李熙河死於六天前,而非三天前,所以在李熙河閉關的前三天裡,一定有人裝神弄鬼,想要掩蓋李熙河真正的死亡時間。」
「另外,所謂的密室,不過是利用熱飲澆灌木板,叫門前木板漲大,頂住大門所造成的假象。」
尚河眼前一亮,看似發自真心誇讚道:「許大人果真優秀。」
他看向院子裡的僕人們,上次來沒瞧得仔細,這會兒才發現,李熙河身邊伺候的這些人,無論男女,都是個頂個的好顏色。
「這些人,都說自己只是盡了本分行事,並不知李熙河早就不在屋中之事。」許遵冷冷的目光掃過庭院中這些人的面孔。
尚河笑了笑,走到許遵身邊,俯身低聲道:「聽說這李大人可是個好色之徒,那許大人覺得他有沒有染指過這些人呢。」
許遵一愣,忽然想到了什麼,再見尚河笑得狡詐,心道這老傢伙看問題還挺毒。
有時候就是這樣,自己思緒龐雜之際,旁人的一句話,或許就是解困之機。
許遵命鍾大將這些人都帶下去,嚴加看管,隨後再找個經驗老道的穩婆來給他們看看,哪些人是完璧,哪些人已經被破了身子。
能在都亭驛服侍貴人的,都是大內精挑細選過去的。這些人若是被李熙河這麼一個西夏人破了身子,又不要,往後很難尋得什麼好的歸宿。若是男子,被李熙河以強權壓著,做這樣屈辱的事,怕是心中更加憤恨才是。
「尚大人,上次的字條,拼湊出來了麼?」許遵想到這件事,開口問道。
尚河的表情一頓,不知為何,竟有一絲尷尬,隨後笑道:「這可是個精細活兒,哪裡就這麼快了。」
許遵蹙眉,他總覺得,這種事兒,熬上一宿也便成了,怎地幾日過去,刑部連這樣一件小事都做不好,他心中狐疑極了,不禁開口道:「若是實在難辦,不如交給大理寺,我麾下還是有幾個能辦事的人。」
尚河見許遵絲毫不給自己面子,有些不悅,不過也沒多說什麼。
到了晌午,鍾大找來的婆子已經為伺候李熙河的僕人驗了身子——十一人中,四男七女,除卻李熙河身邊的兩個小廝外,兩名女使和負責茶食的一名僕人被破過身子。
兩個小廝不奇怪,甚至,那兩個女使也不奇怪,許遵比較好奇負責茶食的這個僕人。
他叫雲溪,看著眉清目秀,一股子書卷氣,被男女通吃的李熙河瞧上也並不奇怪,只是,他日常在廚房活動,也不單單只負責李熙河的飲食,怎麼就被李熙河看上並與之發生關係了呢?再者,他負責茶飲,是最有可能利用「熱漲」規律,去製造密室的人。
許遵將他喚到屋子裡,打算單獨審問他。
雲溪進到屋子內,一直局促不安地揉搓衣角,許遵留意到他的手,那不像是一雙做活兒的手。
「你......」
許遵剛開口,還沒問什麼,他居然自個兒招認了。
「茶水是我倒的,但人不是我殺的。」
許遵挑眉看向他,不打自招的嫌疑人,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呢。
「我堂堂大好男......男兒,被外族使者欺辱,我不能反抗,但心中如何不屈悶?莫如也早就受夠他了,那西夏人根本不拿人當人,所以莫如跟我一合計,他負責殺人,我負責替他遮掩。我知道我有罪,大人抓了我去就成。」雲溪滿臉憤懣,雙手伸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
許遵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仔細端詳他的手,雲溪似乎意識到什麼,有些緊張地把手往回縮了縮。
「你讀過書啊?」許遵問他。
許遵看到他右手的中指上有很明顯的繭子,許遵對這種繭子再熟悉不過,那是長期握筆才會有的繭子。
「沒,沒讀過。」雲溪否認道,眼睛卻不敢與許遵對視。
雲溪身量不高,許遵比他高出一大截,完全能夠俯視他。雲溪表現得越是心虛,許遵就越是饒有興致地打量他。
「好,我知道了。」許遵後退幾步,面無表情道:「尚大人就在外頭,你找他自認罪過吧。」
許遵打開屋門,鍾大看了眼雲溪,隨即快步走到自家公子身邊。
「就這麼結束了?他是兇手?」鍾大滿臉好奇。
許遵不置可否,低聲囑咐鍾大道:「你派人去查一下這個雲溪的背景,越詳細越好,不要叫任何人知道。」
「是。」鍾大應下,「那公子,咱們現在去哪兒?」
許遵抬頭看了看日頭,「稍作休整,我們去清風館。」
「啊?」鍾大張大嘴巴,但立刻想到公子這是為了查案,也就不再多言,轉而下去安排了。
到了晚上,換上一身月牙白緞襖,沐浴過,又在身上熏了香的許遵,攜鍾大出現在清風館。
這地兒他是頭一次來,一下馬車,聞到一股濃厚胭脂味兒的許遵立刻蹙起眉頭。
「這都是男子,胭脂氣竟比女子還重。」
門口招攬生意的瞧見許遵這麼一個相貌俊朗的貴公子,忙迎了上來,「喲,公子瞧著眼生,可是第一次來?奴家......」
許遵理也沒理他,徑直步入大堂。
喧鬧之中,許遵還未找到地兒坐下,就一眼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此刻,她正扮了男裝,摟著一名孌童,耳鬢廝磨。
「桑......桑姑娘。」鍾大也瞧見了她,驚訝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