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

2024-05-22 03:43:28 作者: 陸南樓

  兩人剛拿起筷子,還沒吃呢,就聽到門口來了一男一女,在那兒指名道姓地叫罵。那兩人罵得十分難聽,左一句「賤蹄子」,右一句「白眼狼」。

  「又來了,為了這點錢財,真是堅持不懈。」桑雲嘖道。

  張敦禮也聽得直皺眉,「這兩人莫非就是你之前提過的叔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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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雲點頭,但不打算搭理他們,只當聽不見,「這些天,天天都這樣,我都習慣了。」

  「他們罵得如此不堪入耳,你就這樣聽著?」

  「等他們罵累了,自己會走的,不用管他們。」她不甚在意地招呼張敦禮,「來,吃菜,再不吃涼了。」

  張敦禮卻聽不下去,「不行,他們也欺人太甚了。這種人,你越是放任他們,他們越是變本加厲,今天能帶人來辱罵你,明天就能帶人來搶劫。我出去同他們理論理論!」

  說罷,碗筷一放,起身怒氣沖沖就往外走。

  桑雲想攔,卻沒來得及,忙跟著他出去。

  她那叔嬸,可是難纏的主兒,張敦禮這樣罵人都不會罵的文質書生,哪能講得過這對刁蠻夫婦啊。

  門口,嬸嬸還在那兒叉腰罵街。

  「桑雲,你個死丫頭,我好心好意給你做媒,讓你去享受榮華富貴,你不領情就罷了,還不敬重長輩,竟轟我出門!」

  「哎呦,我真是命苦啊,養了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這時,方才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

  張敦禮滿面怒容,對她道:「二位怎好意思說這種話?你欺桑姑娘父母早亡,無依無靠,為了那二十貫錢擅自做主將她賣給一個老鰥夫。那老鰥夫死了,現在又想來趁火打劫,沒良心的到底是誰?」

  看見一個書生突然從桑雲的房子裡出來,嬸嬸愣了愣,隨後氣焰更加囂張,指著張敦禮,和跟出來的桑雲,一把難聽的公鴨嗓聲量拔得老高:「好哇,你這死丫頭原來是偷偷與人私通了,怪不得說什麼都不肯嫁給丁族長!」

  叔叔也跟著羞辱她:「蕩婦!丈夫剛死,就敢明目張胆的帶著野男人回家苟合!真是傷風敗俗,該把這對姦夫淫婦抓了,浸豬籠!」

  張敦禮眉頭皺得更緊,忍著想罵回去的衝動,澄清道:「請二位不要胡說,我和桑姑娘是清清白白的。」

  「你當我們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腦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清清白白,說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我瞧你有些眼熟,你是張家那小子吧,你一個讀書人,跟一個死了官人的小寡婦偷情,我若是你爹,我都得氣活過來!」

  「你們怎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一開口就隨意污衊人!」

  張敦禮氣得發抖,想罵人,但想來想去想不出一個髒字兒,只能生生吃下這悶虧。

  夫婦倆就喜歡欺負他這種不會還嘴的書生,得寸進尺還想再罵,卻見桑雲一言不發回廚房抄起一把菜刀,對著夫婦倆,冷著臉道:「張兄是我的朋友,他家出了事,我收留他在這裡暫住,再讓我聽見你們污衊他一句,且到處亂傳謠言,明日橫屍街頭的,就是你們。」

  夫婦倆一看桑雲拿出了菜刀,嚇得一下收了聲,眼中有些許畏懼。

  這丫頭可是敢提刀砍自己的官人的,若是惹急了她,保不齊真會發瘋把他們也砍了。

  這麼想著,方才那囂張無比的氣焰,瞬間熄了,然後灰溜溜的跑了。

  「呸,欺軟怕硬。」桑雲冷哼,收起菜刀,同張敦禮道:「他們暫時不會來了,我們回屋吃飯吧,今晚早點歇息,明早還要去一趟衙門。」

  次日。

  兩人起了一個大早,匆匆吃了一頓早飯,便去往衙門,找錢良弼詢問一下案子的進展。

  錢良弼卻吞吞吐吐,無論問什麼,都只道一句:「案子正在調查中。」

  一個多餘的字都不肯說。

  「錢縣令,你們查了一個晚上,不會什麼都沒查出來,我懇求你,把查到的告訴我吧,興許我能根據你們查到的線索,找到兇手。」

  事關親人的死,張敦禮很急切地想知道兇手到底是誰。

  錢良弼道:「張公子,不是本縣令不想告訴你,是真的還未查到什麼線索,你不要再問了。」

  張敦禮道:「那你們查到哪一步了,這總可以告訴我吧?」

  面對他依依不捨的追問,錢良弼忽然沉默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只道:「本縣令還有要事要處理,二位先請回吧。至於案子……等查到了,本縣令自然會告訴二位的。」

  言罷便不再多說,喚來小吏送客,轉身進了內堂。

  小吏客氣地將二人送出了衙門。

  今日問不到什麼,張敦禮也便暫且作罷,正想和桑雲商量接下來要怎麼辦。

  一轉頭,卻見桑雲站在衙門口,雙眼一直盯著裡面,若有所思。

  「桑姑娘,你在看什麼?」張敦禮也好奇地跟著她看了幾眼,什麼也沒發現。

  桑雲壓低聲音,同他道:「錢縣令一定查到了什麼,而且他查到的東西,不能讓我們知道。」

  「你如何知道?」

  「你沒注意到嗎?方才錢良弼在和你說話時,眼神一直有意無意的躲閃你的目光,不敢正眼對視,像是在心虛什麼。」

  桑雲這麼一說,張敦禮還真想起了錢良弼剛才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你是說,他在刻意隱瞞案情?為何?」

  桑雲觀察了一番衙門周圍,目光停留在後院的屋頂,略一思索,道:「張兄,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去上去打探打探。」

  「去哪兒?」

  張敦禮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趁人不注意,摸去衙門後院外面,一處極為隱蔽的地方。

  那地方長了一棵百年老樹,枝繁葉茂,粗壯的樹枝一路延伸到衙門後院的一間屋子。

  旁邊堆了一些廢棄的板凳,她踩著這些板凳,順著大樹,貓手貓腳地爬了上去,趴在屋頂。

  這間屋子,是縣令用來歇息的地方。

  桑雲輕輕拿開一塊瓦礫,往下看,果真看到了錢良弼在屋裡。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下屬,行為鬼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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