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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女屍(2)

2024-05-22 03:21:41 作者: 青瓜檸檬

  說不出話,但她眼眸中卻閃過擔憂和疼惜,她將雨松青護在自己身後,像是小時候一般撫摸著她的背。

  「阿琅。」

  阿琅擠干裙擺的水漬,聽聞姑娘叫她的名字,小跑過來,將敏婆婆拉到一邊。

  雨松青在她手心上一筆一划的寫了兩個字。

  「放心。」

  炎熱的夏季,細菌加速著肉體的腐爛,糜肉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噁心反胃,可她們卻眼睜睜地看著雨松青翻動那一具屍體。

  

  太奇怪了。

  如果現場有解剖刀,她一定想當場看看這具屍體的死因。

  口鼻內沒有水沫,面色也變赤,雖然有輕微巨人觀,指尖乾淨,口鼻出也沒有出現蕈狀泡沫。

  她不是溺水而死。

  但她卻有很明顯的窒息死因。

  顏面部出現瘀血發紺,腫脹,指尖也泛紫,牙頸表面還有淡玫瑰色,這是因為在窒息過程中出現缺氧所導致的牙齦黏膜毛細血管出血而浸染牙齒,淡綠色的屍斑上也有些因為窒息而造成的痕跡。

  不是被扼死掐死,也不是溺水身亡,難道是被捂死的?

  但若是用毛巾,軟織物捂死的,不管是何時都會有掙扎,兇手會因為死者掙扎而更加用力,受壓部位的表皮會脫落,鼻子還可能有被壓扁或者壓歪,眼球突出,死前常常伴隨全身驚厥和抽出,所以死後死亡狀態異常恐怖。

  這姑娘雖然雙眼睜大,嘴唇也大開,但她面部平靜,似乎是連反抗都沒有。

  這更像是缺氧的狀態。

  「雨……雨姑娘。」

  於嬤嬤遲了一步,等到她聞訊趕到時,雨松青已經開始驗查屍體。

  「這……髒了姑娘的手。」

  雨松青詫異地看著她,「我本來就是仵作。」

  「可……」

  於嬤嬤不敢違背夫人的意願,也不能直接讓她停手,磨破了嘴皮子也沒令她放棄,反而更引起她的好奇。

  「你知道她的死因?」

  於嬤嬤搖頭如鼓,「不知道,不知道。」

  遮遮掩掩,必有蹊蹺。

  「爺。」

  沈遜身邊的小廝低聲道:「那不是凝兒姑娘嗎?」

  「你……」

  「閉嘴!」

  沈遜只覺得晦氣,後脊發涼。

  「那日我只知道她被夫人喚走後就沒了消息,不知道她居然就……」

  深宅大院裡死一個人其實無關緊要,他們都是簽下了死契的下人,這是生是死其實都在主子的一念之間。

  這凝兒姑娘原先是大小姐院子裡的人,大小姐入宮後,輾轉去了老爺的屋內,因為長得頗有幾分姿色,時常隨侍在老爺左右,說是丫鬟,其實跟一個通房沒有什麼區別。

  這姑娘模樣的確是好,沈遜不過見了幾次便念念不忘,前段時間,他喝醉了酒,剛好與她在花園子裡對撞。

  頓時,天雷勾動地火,酒精令神經遲鈍,欲望也在放大,沈遜也不管她是誰的姬妾,名義上還是自己的小媽,將她拖進假山內便就地正法。

  事後他也後悔不應該動父親的女人,但睡都睡了,有一次便有第二次。

  委身於父子之間,凝兒不敢大肆宣揚,直到有一日,她發現自己有孕。

  「她懷孕了?」

  她按壓小腹,內部像是鐵石般堅硬。

  於嬤嬤聽著,冷汗狂出,若再讓她說下去,那他們鑫國公府可真是名譽掃地!

  她斟酌著,「雨姑娘,不過是一個丫頭,死了就死了,你是娘娘請來給夫人看病的,她的死跟你又沒有關係。」

  「沒關係?」

  雨松青的聲音壓得很低,眸幽深滲人,像是極度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反問她,「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他殺身亡,你居然覺得無關緊要?」

  於嬤嬤咬著唇,搞不懂她為什麼要如此執拗,「她是簽了死契的下人!」

  換句話說,生殺奪允,都在主子手中。

  雨松青沒理她,繼續查驗她的四肢,這才發現她的手臂腳踝全部都有束縛傷,捆綁痕跡極其明顯,她下意識的去看於嬤嬤,在她張皇失措的眼眸中看出了端倪。

  不用找兇手了,這件事情跟齊氏脫不了關係。

  於嬤嬤咬咬牙,低聲道:「婢女有孕,淫亂後宅。」

  雨松青擦拭著手指,斜睨著她,「那為何要置人於死地?」

  孕期堪堪不足一月不用打胎藥,反而如此急於求成的殺人滅口,這件事情肯定不簡單。

  「我猜猜,她肚子裡的孩子恐怕來歷不淺吧?」

  幾乎一針見血,於嬤嬤乾脆也不掩蓋,反而質問雨松青,「姑娘剛才說,驗屍的確是你的事情,但今日你驗也驗了,也知道她究竟犯了什麼錯,為何還要揪著不放呢?」

  逼她妥協?

  她雨松青不是這麼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

  她笑意滲人,就像是看穿一切的模樣,一字一句,聲音緩而重,「因為我想知道……她究竟懷的誰的孩子,值得你們用……加官進爵。」

  ……

  ……

  加官進爵,是後宮中很流行的手法。

  剛剛她一直沒想通她窒息的原因,可當她看見四肢的束縛傷時,她幾乎斷定。

  之所以叫加官進爵,是因為實施刑罰的整個過程都不會有慘叫聲,更重要的是在死者身上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貼加官將人的手腳捆綁起來,不讓其隨意掙扎,然後用吸附性很好的桑皮紙打濕後一層層貼在臉上,因為桑皮紙的和面部的貼合性極好,所以一般情況下只需三四張就可以使人窒息死亡。

  當這張紙從死者面具上取下來時,內部凹凸分明,像是戲台上跳加官的面具一樣,所以才有這個名字。

  手段可謂不殘忍。

  這不單純的是為了置人於死地,更多的是為了泄憤。

  除了荒謬二字,她竟然無半點語言。

  她看著站在一旁仿若是局外人的沈遜,又看了看於嬤嬤,心底有一絲懷疑,但她沒有證據。

  雨松青走到余傅歡身邊,她問她,「你願不願意讓他繩之以法?」

  余傅歡忐忑著,她不敢看雨松青的臉,「松青,你要幹什麼?」

  「我想報官,告他強搶良家婦女。」

  她拼命搖頭,「不行!不行!」

  「若是如此,我就更不用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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