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相逼

2024-05-22 03:21:26 作者: 青瓜檸檬

  血水染滿了慈寧宮的地板,刀片被削的碎裂,散落一地,沒有人敢攔著他,也沒有人敢去搶他手中拎著,地上擺放著十餘顆人頭。

  被他刺入胸膛的男人眥目欲裂,血水大口大口從口中流出,刀刃劃破內臟,狠狠在腹腔中攪動,「李熾,你欺人太甚!」

  「欺負人?」

  手腕的動作往後轉,他痛得齜牙咧嘴,殺戮無形中將他的戾氣點燃,「你們管這叫欺負人?」

  如此痛快的手法,不過是技不如人,他欺負誰了?

  他們呢!

  仗著人多勢眾,將熱水淋在青青的臉上!

  若他今日退讓,明日,這些人必將蹬鼻子上臉,毫無顧忌。

  後院中折磨人的方法多如牛毛,可他昭獄裡令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也數不勝數。

  宮女也罷,替太后殺人的劊子手也罷,他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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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個人,本就是睚眥必報。

  ……

  ……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男人嫌棄自己的樣貌。

  她也不例外。

  雨松青嘟囔著嘴,看似不在意,可心中在意得要命,完全沒有當時她做手術時候的理智。

  她一板一眼的盯著李熾鬍子拉碴的模樣,心中也有幾分解氣,你自己也邋遢的很嘛!

  「長成這樣了,爹媽給的,你還想退貨不成?」

  「退貨?」

  李熾眉梢往上挑,念叨了兩遍這個新詞,沉思片刻,「算了,若退一個更不讓我省心的,更麻煩。」

  !

  咬死他!

  雨松青鬧騰了半晌,鬧得身上出了汗,鼻中嗡嗡的感覺也漸漸消了。

  「榮王還活著嗎?」

  「活著。」

  不僅活著,身體素質驚人,第二日就醒了,絲毫沒有發熱的跡象。

  但她這個醫生,卻在床上昏睡了兩日有餘。

  雨松青卻憂心忡忡,「他遇刺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吧。」

  那日情況究竟如何她也不知道,可這事情,雖是鑫國公有意挑撥,但也跟李熾有莫大的關係。

  一則,京畿軍是他帶領過得部下,可即便易主數年,軍隊對他的話到如今都令行禁止,不可輕易撼動,如此號召力,哪個上位者不防?

  二則,榮王遇刺,即便此事與他無關,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人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不會想起他?

  她費力將榮王從閻王殿裡面拉起來,就是為了將此事緩而又緩,大事化了。

  看著他雲淡風輕的神色,雨松青卻愁雲密布。

  人人見他監視百官,先斬後奏,幾乎權勢滔天,可她覺得他卻是走在鋼絲上,每一步,如履薄冰。

  他手中有什麼?

  那日兵變的時候,雨松青腦海中不停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既無兵權,也無朝中屬官黨羽,唯獨有的,就是錦衣衛和昭獄。

  可錦衣衛是替皇帝辦事,只為皇權負責,若有一日,李繼要動他,他又該如何?

  越是想著,她就覺得前路漫漫。

  李熾低頭看著她,憂愁的小臉兒上眉間蹙起,一臉焦躁難安的模樣,李熾失笑,握著她的手心,掂了掂。

  「放心,有本座在,火燒不倒你。」

  又是這樣!

  雨松青嗔怒地側過頭看他,「等著你滅火,我早就被燒著了。」

  她知道他一直有大男子主義,習慣了什麼事兒都自己擔著扛著,可她又不是其他人。

  「青青……」他按了按她的烏黑柔順的發,下巴倚靠在她的頭頂,胡茬扎著她的額頭,雨松青本想著躲開,但愣是沒動,由著他。

  「你當真認為是鑫國公活得不耐煩了故意口不擇言嗎?」

  「此次挑釁,不過是一次試探罷了。」

  試探軍中他的威信究竟幾何,試探兵士譁變他究竟能不能控制住,試探他……也沒有野心。

  所以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局,利用軍士對他的感情布得一場棋。

  他做與不做,如何做,都是錯。

  太子,已經容不得他了。

  自古帝王無情,他一直有所準備,只不過他不曾料想,這一日來的這麼快。

  捫心自問,若是有朝一日李繼要他的命,他是給還是不給。

  或許在曾經,他會全了與李繼臣子兄弟一場的情誼,雖說這一場幾乎是逢場作戲的兄弟情的每一步都為了利益,可若不是他與太后,他的確活不到現在。

  不過是一條命,若他死可以換的其他人活,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現在他有了貪念。

  綢緞般柔順的發從他指尖划過,他將她放在自己膝蓋上,雙手環抱著他唯一的貪念。

  他想活著。

  李熾眼光眯了一下,「青青,你的臉,我會給你交代。」

  「誰說臉的事兒了……」

  雨松青放鬆了身子,任由他洋娃娃似的抱著她,躊躇,心痛,焦慮仿佛都煙消雲散,唯有他的氣息和胸膛裡面傳來的有力的心跳聲。

  「我總是不懂你,寧肯任人魚肉,也不肯趁東風。」

  要是她,當場就將榮王和太子給解決了,然後帶著京畿軍包圍皇城,到時候自然也不是現在這般困局。

  胸膛傳來一陣顫抖,李熾悶聲一笑,「你倒是有志氣。」

  「非也,這不是志氣,我只是在替你參謀。」

  李熾這個人,有著一覽天下的手段,卻沒有謀反的心思,迂腐得很。

  人人說他帶兵打仗狠絕詭戾,可不知他其實最為忠君。

  或許,這不也只忠君,而是因為太子和太后曾經護了他一命。

  對於上位者來說,這些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卻是生命之重。

  可這世間的事情瞬息萬變,他們今日救你,明日就殺你。

  病了兩日,她的精神其實還是不太好,這具身體的素質的確有些差,一旦發熱就開始昏睡,兩人說著說著,雨松青的哈欠便止不住打哈欠。

  ……

  黎明時分的松水院特別安靜。

  昨夜雨落打花殘,海棠夾雜著薔薇布滿整個走廊,李熾輕輕關上門,一腳剛踩到地上碎花瓣上,便立刻收回來。

  她喜歡花,若是見著這些花兒都落了,怕又得嘆氣。

  李熾囑咐丫鬟們將院內打掃一遍,該修剪的花瓣枝葉都得整理好,又叮囑了一些瑣碎的事兒,這才頂著露水出了門。

  見他出門,燕暮慌張的跟在他身後,口中說的話更急,「大都督,昨夜太子秘密杖責封將軍。」

  李熾腳步一頓,眸子狠狠一眯,「太子……不會因為此事責怪他。」

  「是。」

  燕暮停頓了一下,「封將軍拒娶金月郡主,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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