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中人
2024-05-22 03:18:52
作者: 青瓜檸檬
「大都督臉色不好看,今兒你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手腳麻利些。」
回到昭獄,燕暮跟其他錦衣衛提醒著,摸著下巴,故作高深,誇張道「那臉色,別提多臭了!」
「咋回事?怎麼一回來就發作了人?」
「我看見大都督一個人回來的,那……那雨姑娘呢?」
眾人圍成一團,八卦眼睛炯炯有神。
「哎,可能是那雨姑娘被她爹帶走了,大都督還要佯裝不在乎,正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啊!」
「帶走了?啥時候啊,還回來嗎?」
「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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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醒著燕暮,可他還沉浸在自己腦補的畫面里,閉著眼「你們說,這大都督看似冷情冷性,恐怕早就對人家暗生情愫……」
「大都督!」
眾人像是竄慌的兔子,連忙站在一旁,低著頭。
「襄王有夢?」
李熾冷眼一掃,眸子像是要把燕暮扎百八十個洞,呼吸加重「本座覺得你是皮癢了。」
「吳辭!」
「在!」
吳辭同情的看著燕暮,憋著笑。
「五十丈,立即執行。」
「五十!」
燕暮震驚的跳起來,哀求道「爺……五十丈打下去,人都沒了半條命!」
「再嚷,就六十。」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眾人垂著頭,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求饒,李熾斜瞅著眾人,不耐呵道「事兒都辦完了!都清閒的很嘛!」
「沒有……沒有。」
錦衣衛們恨不得立即挖個洞把自己填進去,議論大都督的是非,都是不想活了嗎!
朱燃緊跟著李熾後腳進了門,他關好門,回身一矮,言語間難得有些許喜色「大都督,我們的人和大黑今晨在臨川茂則鎮發現了一身血衣,而今日的驢車也是從茂則鎮附近的村落來的,現屬下已經包圍了茂則鎮。」
李熾斟了一杯茶,閉上了眼。
「你以為他會守株待兔?」
「他會回來?」朱燃疑惑「若是他肯回黑水縣,咱們也好請君入甕。」
李熾不贊同,「魏子川可不是趙乾原,他是昭徽十四年進士二甲出身,又去京畿軍中歷練了近十年,李憲這顆棋子不簡單。」
李熾轉動著手中定窯翠色玉盞,仿佛像是在把玩精美絕倫的寶物,他抬手舉到高處,細看玉盞鏤空精妙的結構,然後「碰——」的一聲砸向地面,神色又冷又寒。
「黑水,臨川自今日起,封城禁宵,由縣衙官府抉擇出入名單,沒本座手諭,誰都不准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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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松青歪歪斜斜的靠在硬木薄被的床上,沒精打采的聽著林氏滔滔不絕的「問候」,她捂著耳朵,痛苦的皺起眉。
「死丫頭!老娘問你話你捂著耳朵作甚?問你吶,去怎麼些天給了你銀子沒有!你可別想藏起來,老娘有的是法子治你!」
「出去!」
雨松青實在是沒辦法與她共處一室,要不是看早她爹還算關切她的份上,她早就拿了路引遠走高飛,還輪得著林氏在她面前大呼小叫!
「你……你敢吼著老娘!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辛辛苦苦操心你的婚事,你就這樣!」
「婚事?」
雨松青心臟一縮,氣不打一處來,死死盯著她「是賈家那個屠夫出身的員外的小妾?還是周家那賭棍!」
她爹倒是對徐寬很中意,可是林氏卻總覺得他比起另外對雨松青有意思的人來說,沒那麼闊氣。
「你還嫌棄別人了?」林氏不屑冷笑,將肩上的襻膊往上拉「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算是個什麼出身,有個仵作的爹還不算,自己還要趕著上去當仵作,別人願意讓你進門都已經是燒了高香了,成天和死人打交道,我見你都晦氣的很!」
在原主的記憶里,林氏的爹本是落魄秀才,後來得罪了人被打了一頓,生了病,為了治療父親才嫁給的雨斂和。
藥費用完之後,她潑辣的性子日漸顯露,對原主也更加刻薄,因為雨簇出生,雨斂和對她還算包容,原主也是個溫順的性子,不曾與她有很大矛盾,可近一年,雨松青穿到這具身體後,矛盾是一日比一日大。
「晦氣?你還不是靠著我和我爹那晦氣的錢吃的飯!狗不嫌家窮,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晦氣!」
「你!」
林氏氣的臉黑頭暈,「小賤人!怎麼,認識了幾個官爺就翅膀硬了!說不得罵不得了,腌臢貨!」
「啊——」
林氏慘叫一聲,捂住肩膀,恨不得吃了雨松青,「你……你要幹嘛!放手!」
她看著雨松青扎在她身上的銀針,就要跳起來往她臉上扇去,可就像是被卸了力氣一般,動彈不得。
「我前幾日在昭獄裡親手燉了一具腐屍,湯味四溢,肉質糜爛,你說,死人尚且美味,活人燉湯味道如何呢?」
林氏從未在人的眼睛裡看到這般冰冷的眸子,她的下巴被雨松青慢吞吞抬起,居高臨下的叮住她,木香隨著她壓下的身軀縈繞在鼻尖。
「我……你……你何意?」
「噓——」
雨松青食指放在她的嘴邊,莞爾一笑「阿簇要下學了吧,我去接他。」
「雨松青!」
林氏驚恐的吼了一聲,顫顫巍巍的吞咽了口水,儘量平心靜氣「阿簇是你弟弟,你不能動他!」
「哦?」
雨松青故意裝得恍然大悟一般,笑意更深「阿簇長得像你,清清秀秀的,想必那些員外,商戶也喜歡,不然怎麼頭次他輸錢的時候,劉家老爺還願意自掏腰包借錢給他。」
她的玉佩就是林氏為了那劉老爺不再糾纏雨簇,擅作主張的當了還給他的。
雨松青貼在林氏耳邊低語「若是你自作主張將我許給那些人,我敢保證,我定會將阿簇一起帶過去,人家陪嫁貼身丫鬟,我家……就陪嫁個孌童。」
雨松青紮緊了銀針,林氏疼的齜牙咧嘴,卻沒在開口,看著雨松青的眼神既憤恨又恐懼。
還多虧了老鄭送的這一幅銀針,讓她積累了這麼久的怨氣對著林氏小懲大誡。
晚飯時,林氏默默無言的擺放著碗筷,雨斂和驚奇的看著她倆安安靜靜的各做各的事,覺得難得,若不是兒子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念叨,他會覺得更舒坦。
菜市口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自然傳到了書院中,雨簇最喜這些鬼怪誌異,所以一回家就鬧著雨斂和講那具無頭男屍。
「讀書不見你如此好問,倒是對這些不關緊要的事情在意的很?」
雨斂和對兒子素來是嚴肅,他板著臉看著垂頭喪氣的雨簇,「書院夫子前段時間特意來找我,說你在書院頑劣異常,愛招惹禍端,心思全然不再讀書上,讓我早日把你領回去。」
「這怎麼行!」
林氏一聽兒子被退學就急了,慌張道「你能進書院還是你人家看在你外公的份上,秀才的孫子,別人都高看你一眼,若是不讀書了你預備幹什麼!」
老本行嗎!
林氏瞥眼雨斂和和雨松青,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雨簇聞言,有些委屈,又有一些不服氣「我……姐姐還跟著爹爹到處走呢,我還是男子,為何不能像姐姐那樣?」
他今年剛滿十四,剛值青春期,生的身量高挑,眉眼清雋秀氣,卻頑劣異常,耳根子又軟,常常惹禍,雨斂和大半的錢都去給他擦了屁股。
「你姐姐!」
林氏欲說又止,眼間氣氛又尷尬焦灼,雨松青淡淡問道「今日勒死的付老闆,爹爹與他可曾打過交道?」
雨斂和和雨松青平日裡都很有默契,回家從來不會提工作的事情,今日雨松青一問,他愣了片刻,頷首道「有過幾面之緣。」
「爹爹可重新檢驗死者脖頸,今日我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細看,兇器可是斧頭?」
當時死者脖頸頸椎骨那幾道砍斷的痕跡利索乾淨,非斧頭等用力指點爆發性很強的兇器不可。
雨斂和搖搖頭,不贊同她的猜想,「斧頭形成的砍創,傷口一般不超過刃長,且傷口應該平滑筆直,但今日死者頸脖內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血管都攪在了一起,且凹凸不平,我更偏向於木鋸,或者兩者皆有。」
「木鋸……斧頭……」
兇手究竟與這些人什麼仇恨?每一次下手都如此殘忍?
雨斂和見女兒低眉苦思,心下有些擔憂和不悅,雙手放到大腿處,斟酌了語氣,「你就別管這些事情了,今日張阿婆又跟我談及了你的婚事,」
他頓了頓,語氣和煦,但神情不容置疑「你過了年就要十八了,本來去年就該訂人家,可那時你生病,就耽誤了一。但看著這段日子你身體漸漸好轉,也該提上日程。官府那邊驗屍,你也不用去了,就待在家。」
「爹爹!」
這什麼可以!
她還未想著這麼快嫁人!
何況……
雨松青磨了磨手心,思索片刻,然後眉眼一亮,笑得氣氛狡黠三分不懷好意「我有中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