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為樂
2024-05-22 02:56:09
作者: 據說很厲害
封騁和宋之涵離開更衣室去到外面的時候,趙鵬飛正站在角落裡打電話,彭宇被封騁打破了鼻子,吳蕭坐在他旁邊,想要幫他止血,卻還是停住了。
在最遠的地方,李越鑫背對著所有人,坐在椅子上,逗弄籠子裡的一隻小貓,他說著美語,寵溺地晃著一根逗貓棒。
「鑫。」
宋之涵喚他,李越鑫回頭,黑色的捲髮濃密地搭在他的額前,仔細看去,他的瞳仁帶著一點西方人才有的淡色,眼眶微微凹陷,深深的雙眼皮與淺棕色的睫毛放大了眼睛,顯得非常漂亮。
封騁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你的秘書沒事吧?」李越鑫道,「我沒打算傷他。」
「我知道。」宋之涵道,「好久不見了,聊兩句吧。」
她推門而出,李越鑫和小貓說了拜拜,才跟著她出去。趙鵬飛在封騁身後拍了拍他,輕聲說道:「之前一直沒注意,你有沒有發現,你的眼睛跟李越鑫的有點像?」
封騁:「……」
「不過李越鑫是中美混血,長相更西方化,你是中式長相,眉眼更深刻一些,」趙鵬飛隨口說著,「只是從某個角度看上去,有點類似。」
封騁:「我並不想和他類似。」
「只是有幾個角度而已,」趙鵬飛聳肩,「對了,你不知道吧?雖然涵總是和梁清一起開辦的天亦投資,但其實她當年在美國念書的時候,是和梁清、李越鑫一起讀的……瀚鑫投資,瀚鑫投資,」他咀嚼著這幾個字,大膽猜測,「你說這個瀚,會不會是諧音宋之涵的涵?」
「……」封騁的臉色沉了下來。趙鵬飛一看情況不妙,笑著安慰道,「害,開個玩笑,別當真,怎麼可能。」
封騁:「……」
——
北京的氣候比紐約要乾燥得多,李越鑫的皮膚在冷溫和乾燥下幾乎沒有血色,他出了門,走到了花壇旁的樹下,宋之涵站在樹下等他,抬眼看去:「你穿的太少了。」
「畢竟我需要一些時間習慣,」李越鑫道,「就像習慣天氣一樣,我需要時間習慣說中文,習慣大陸法系,習慣寒冷和孤獨,」他微停,「還有習慣你。」
宋之涵一頓:「習慣我什麼?」
「習慣你不在我身邊,習慣看你失落和痛苦,並以此為樂。」
李越鑫睫毛濃密而卷翹,五官精緻,但表情邪氣,他問宋之涵:「剛剛你和封騁在更衣室里幹了什麼?我是不是可以根據這個合理猜測,你們在一起了?」
宋之涵沒打算否認:「如果是,我想得到你的祝福。」
李越鑫笑:「做夢。」
「我的父親和母親離異接近二十年,我只在不滿五歲的時候見過他,我為了有一天能夠和他正常交流,練習中文,學習中國文化,把自己當作一個完完全全的中國人來對待,在紐約最混亂的街區打工,攢錢,學習,等著他創業歸來,回紐約接我,可我等到了什麼?」
「Mybestfriendkilledmyfather?」李越鑫笑得瘮人,「在他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你,我最好的朋友,涵,親手將他推入地獄,你讓我怎麼給你祝福?」
宋之涵沉默,她沉了口氣道:「對不起,鑫,我……」
「所以你知道我的父親是怎麼從BE實驗室離開的麼?」
「我知道,是抄襲。」
「他是被抄襲的那個!」
李越鑫聲音猛地提起,卻又降了下來。
「宋之涵,你連最基本的盡職調查都沒有做好,卻武斷地決定不投鴻雁科技,根本不給我父親路演的機會,連他在大廈門口苦苦求你,你都置之不理。你明明知道,如果天亦投資將鴻雁科技拒之門外,其他投資機構也絕不會投資。鴻雁正處在最需要錢的時候,它的所有產品明明是我父親自主研發的,卻被扣上了抄襲的帽子,他的科研成果被別人竊取,我們一家人無法團聚,這一切的一切,你知道嗎?你調查過嗎?你怎麼敢堂而皇之的站在我面前,還讓我給你祝福?!」
北京的冬天冷的讓人發抖,李越鑫白得像個紙人,他似乎連熱氣都呼不出來,幾近失控地看向宋之涵。
可他們兩個人都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當時的情況即便再來一遍,李容活下來的機會也微乎其微。
常年的研發壓力讓他早就得了狂躁症,他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想要把兒子和妻子接回國內,那種對目標的渴望早就化成了魔鬼,讓他失去理智,無法和人正常人交流,而當時已經投資了網視科技的宋之涵,也絕不可能再投一家對標的競爭公司。
李容當時為了能夠得到投資,四處散播網視科技抄襲鴻雁科技的事情,甚至一度把網視科技告到了法院。可他不知道,國內司法體系和國外司法體系有太大的不同,國內司法體系下,對智慧財產權的保護處於極端薄弱的狀態,他和石偉的核心代碼糾紛研發地又是美國,一時間不同法律體系的引用和律師的聘用,又是繁瑣至極、耗時極長的事情。
網視科技有天亦投資做背後支撐,石偉可以等,可以熬,可鴻雁不行。
鴻雁科技沒有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它和它的創始人一起,死在了黎明之前。
李容拿著法院的強制清算通知,和他幾乎絕望而悲劇的一生,走上了天亦大廈的天台,他要拉著宋之涵陪葬。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遠在美國的兒子,正是宋之涵的摯友,他們在二十歲至二十六歲這六年間,以常人無法企及的親密,相互扶持,相互鼓勵,共同成長。
所以,當李越鑫正滿心歡喜地籌謀回國去看父親的時候,等來的卻是他的死亡通知書,他徹底崩潰了。
李越鑫無比了解宋之涵,如果她出手幫忙,就絕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她沒有。
所以他怨她。
以美夢破碎、家破人亡般的咒恨要拉她一起墜入地獄。
讓她去品嘗失去至親至愛、失去信任、失去一切的滋味。
「我需要一個理由。即便我知道,我也想聽你自己說出來。」李越鑫情緒漸冷,或者說,他正在無限趨近於殺人的魔鬼。他甚至可以撩過宋之涵耳垂的碎發,狀似親昵地和她低語,「告訴我你袖手旁觀的理由。」
「我沒有理由。」
宋之涵瞳仁中散出淡淡的疏離:「鑫,如果詛咒有用,我願意每晚都被噩夢纏身。但我希望你做的每次投資,都是有自己理由的,而非和我作對。你的父親也是創業者,你知道這裡面的艱辛。」
「你是指的凱旋科技,還是現在的愛蕭寵物?」李越鑫漫不經心地笑著,「宋之涵,你的希望,不是我的願望。你現在沒資格對我說這些。你知道的,外交是體面的交流方式,但每個國家都以實力做後盾。如果想贏,不妨拿出本領讓我看看。」
宋之涵抬頭,眼神平靜:「我會的。」
「是麼?」
正當此時,宋之涵身後的寵物醫院玻璃大門被打開,他們兩人談了許久都沒回去,封騁出來查看,李越鑫用眼神的餘光看到,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所以,你和封騁,是真的在一起了?」他鉗起宋之涵的臉,「雖然沒有祝福,但我有個禮物送給你。」
「什麼?」
宋之涵腦海中有一瞬的不確定,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李越鑫已經低下了頭,極度冰冷的沖她的臉頰上吻了下去。宋之涵微微用力,蹙眉往後退了一步:「你在幹什麼?」
李越鑫笑道:「你往後看。」
宋之涵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向後轉身,封騁就站在玻璃門前,沉而靜地看向自己,然後轉身進了屋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