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話叫出來

  會議室里陷入一陣沉默。

  

  鄭強民牽著的狼狗從喉嚨里發出警戒的低吼，宋則淵面無表情地喝茶，林帥一臉尷尬，而作為「殺人兇手」的宋之涵卻風輕雲淡。

  「小鄭總，是不是殺人兇手不是由您說的算，如果我有罪，會有公安機關下逮捕令。」宋之涵掀了掀眼皮，「雖然不知道您是從哪聽說的，但流言止於智者，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

  宋之涵起身要走，鄭強民一慌，碰倒了手邊的水杯，拉著狗急急忙忙地往宋之涵身邊跑：「涵總，您別走啊，您別聽這小兔崽子的話，您先等下，我讓他給您賠禮道歉！」

  可能是太著急了，鄭強民一路磕磕碰碰跌跌撞撞，他手中牽著的狼狗急得汪汪直叫，直衝沖地朝宋之涵撲來，宋之涵心裡一驚，封騁已經一把把她拉到了身後，牢牢護住，那狼狗不是要襲擊人，但是它目標明確，非要去拉扯宋之涵，鄭強民被狗拉的東倒西歪，鄭路和林帥連忙去扶，場面瞬間混亂。

  「先出去！」

  封騁怒瞪狼狗，一巴掌打在它的臉上，趁它往後閃躲之際，轉身護住宋之涵離開，眼看著就要到門口的時候，只聽「哐啷」一聲，鄭強民被椅子絆住，整個人跌了下去。

  還好林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鄭強民，但他的墨鏡滑落，掉到了地上，露出了他一雙空洞洞的眼窩。

  他沒有眼睛！

  宋之涵的手猛地抓緊了封騁的小臂，封騁護著她，輕聲安慰：「別怕。」

  「爸！爸您小心點啊！」鄭路去扶鄭強民，還好鄭強民身體硬朗，頭朝下栽倒的時候也記得用手撐地，他被扶起來，上來就給了鄭路一巴掌，「看看你幹的好事！」

  林帥撿起來鄭強民的墨鏡遞給他，一臉笑眯眯地說，眼神卻看向宋之涵：「鄭總，沒事兒，涵總她不像平常小姑娘，她不怕的。」

  鄭路捂著臉，憤恨地盯著宋之涵，鄭強民連忙摸著自己的墨鏡，重新帶好，他微欠身，滿臉歉意：「幾位領導，不好意思啊！當兵的時候讓雷炸了眼，都被我嚇著了吧？」

  「沒有。」

  封騁感覺到宋之涵在微微的吸氣，又緩緩的吐出來，她一直緊緊地抓著他的小臂，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但面子上還是平淡如水。

  「鄭總，剛剛看您摔的這一下不輕，投資的事暫且不論，頌程國際有常駐醫生，讓他先簡單幫您看下吧。」

  「哈哈，涵總您太客氣了！我這體格，年輕的時候負重拉練五十公里在我們連里都是第一，這點小傷小撞的根本不值一提！」

  「那也是您年輕的時候，好漢不提當年勇啊，鄭總，」林帥覺得宋之涵的提議很對，畢竟歲數在那擺著，檢查一下總沒壞處，「走吧，我們這麼多人陪著您呢，您可不興不識好人心啊。」

  這一句話擺出來，鄭民強也沒辦法，只能不滿意地罵了鄭路一句：「看看你小子幹的好事！」

  ——

  鄭強民被拉去頌程國際的次頂層一個專門的醫護急救室查看是否有跌打損傷，宋之涵正好趁這個空隙跟坐診的大夫要了創可貼和醫用酒精，拉著封騁到隔壁一間總套看傷口。

  封騁坐在雪白的床上，宋之涵站在床邊，低頭端詳著他臉上的傷口，然後擰開酒精，用棉簽沾了點，輕輕擦在他破碎的嘴角處。

  「疼的話可以叫出來。」

  封騁咕噥了句：「疼個屁，我是男的好吧。」

  之前宋則淵在美國留學是橄欖球隊四分衛手，要爆發有爆發，要力量有力量，在一群白人中也絲毫不遜色，宋之涵擦完嘴角的傷口，把棉簽扔了：「張嘴。」

  「嗯？」

  「看看裡面有沒有傷。」

  「哦……」

  封騁乖乖把嘴張開，被揍的那半邊臉口腔里果然有個傷口，是當時宋則淵用力過猛，內腔碰到牙齒，才撞破的。

  宋之涵當年在美國念書有一段和宋則淵重疊的時間，有一次她被一群黑人白人圍住要猥褻，是宋則淵及時趕了過來，一拳一個，打得他們倒在地上口吐鮮血。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打架真的會吐血。

  她在封騁嘴裡撒了點癒合口腔內壁的藥，又撕了創可貼貼在他的臉上，房間的燈明亮而溫暖，把宋之涵的臉都襯得有了生氣很多。

  良久，等到她都已經處理完傷口好久，她才仿佛想起跟封騁說：「剛剛鄭路的話，不是真的。」

  她緩緩道：「我不是殺人兇手。」

  封騁微微抬頭，宋之涵的臉近在咫尺，明明美的不可方物，卻像是浮沉漂泊中無依無靠又無所適從的浮萍。

  「我知道，你剛剛不是說了麼？那些東西，是公安局來定的。」

  「我也沒有拋下過和我並肩作戰的隊友，我沒有企圖贖罪，我只是……」

  宋之涵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怔愣地睜著眼睛，自己已經在他寬大而溫暖懷裡，他的聲線從他的胸腔里傳了出來，在她的耳邊發出輕輕的共鳴。

  「你看到那個人的屍體了？」封騁抱著她，小聲哄著。

  「嗯……」宋之涵閉眼，那些絕望的、讓人窒息的詛咒和謾罵鋪天蓋地般襲來，卻像被什麼東西阻擋在外，阻擋在封騁為她圈起的小小的懷抱之外。

  她下意識地蜷起手指，抓住了封騁的肩膀。

  封騁滾了滾喉結，像是怕碰碎了宋之涵般小心地、輕輕地、柔柔地在她耳邊說：「我為我以前的言行道歉。不該說你的千帆是小破基金，不該說你的投資風格是冷血無情，也不該妄自揣測你的想法，我……」

  封騁頓了頓，把宋之涵抱的更緊了：「我這輩子沒主動抱過誰，這擁抱挺值錢的，送你了，我們大學以前開心理課，說是擁抱可以緩解焦慮和恐懼，我不是你的秘書麼？你隨便抱好了。」

  宋之涵：「……」

  「太硌了。」

  封騁：「……」

  「我這輩子也沒主動抱過誰，我的擁抱也挺值錢的。這樣算下來，你可能還要欠我錢。」

  封騁：「…………」

  這女人是對浪漫過敏嗎？？？昂？？？她是不是直女？？？她是不是對浪漫過敏？？？

  ——

  【本章小劇場】

  騁崽：談戀愛談戀愛談戀愛！！！

  宋老闆：搞錢搞錢搞錢！！！

  ——

  嗚嗚嗚，原諒我的短小，我後面會變長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