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樹
2024-05-22 02:09:58
作者: 據說很厲害
「主人,您怎麼了?您不記得小九了嘛?」那個和玖月一模一樣的女仙娥傷心不已,「您忘了是您用一堆雪造的我嗎?就在後山的山洞裡。」
玖月從震驚中慢慢回過神來。
她想起來了,當年年少無知,她確實在後山的山洞裡捏過一個雪人,但那雪人只有手掌那麼大,而且丑的要命,要不是她身上寫了名字,根本看不出來是她。
可她面前的這個栩栩如生,和自己分毫不差,而且有血有肉,靈氣逼人,除了氣場確實冷了點,沒有任何瑕疵。如果不說絕對看不出來是雪做的。
她能做出這玩意兒來???如果她能做的出來,還至於混這麼慘???
「主人,您走了沒多久,君上他就找到了小九。君上他心懷仁慈,看小九可憐,就給小九重塑了身體,還把小九帶回了旖旎宮,教了小九一些法術。」那個名為小九的雪人說道,「小九一直在等主人回來,沒想到這麼快就等到了,小九好開心!」
玖月瞅了那雪人一眼,笑了笑:「有什麼好開心的,我回來了,豈不是打擾了你和君上的美事兒?」
小九一愣,連忙說道:「主人,您誤會了,我從來沒和君上……君上從來沒碰過小九,只是有的時候,君上憂思過重,會喝很多酒……小九實在是擔心他,才會陪著君上喝一點,給君上跳舞……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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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你就爬到他的床上去了?!」
玖月聲音陡然增高,「啪」的一聲一掌下去,已經打在了那雪人的天靈蓋上,那雪人躲閃不及,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怎麼辦,怎麼辦,真的是要氣炸了!!
玖月站了起來,寒聲質問:「慕白,你變態是吧?」
對面的人沉默不語。
「我就不說你又造了個我這個事有多麼變態了,我就單說她,」玖月氣不打一處來,「一個雪人,這麼活靈活現,每日要耗費多少修為供養?你還教她法術?我看你是當先生沒當夠,換著法兒的在這兒找虐呢!?」
「再說她的心思,你我都知物與妖一線之隔,她現在已經會撒謊妒忌有自己的心思了,將來惡念湧現,轉眼變成雪妖,又吸了你的修為和福澤,我看你怎麼收拾!」
說完這些話玖月就後悔了,帶娃帶久了,話里話外都有點訓人的意思,慕白哪是那種肯聽別人教育的人,果然場面有些尷尬。
兩人良久的沉默著。
「算了,懶得搭理你,」玖月不能耽擱太長時間,她把桃子在懷裡揣好,「你好自為之吧。」
走到門口,玖月看到滿眼期待又有些擔心的土地公公,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麼非要讓自己進屋,慕白這種變態行徑已經連土地公公都看不下去了,他竟然還渾然不知。
也不知道這情況維持多久了,但看起來時間不斷,而且有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趨勢。
一想到旖旎宮外的冬季布景都是為了這雪人而改的,而這兩人很有可能剛剛就在屋裡親熱纏綿,玖月就感到一陣惡寒,但終歸是天天的親爹,她與慕白的關係已經不是一句兩句能說的清楚的了,思忖了半天,她硬著頭皮回頭。
地上的雪妖還在挺屍,玖月伸出一掌,大力揮下,直直衝那雪人的脖子劈了下去!
可一雙手攔住了她。
是慕白。
慕白沉默良久,最後才道:「沒有必要。」
玖月搖頭:「你瘋了。」
如果慕白想留下這雪妖,那天王老子來了都取不走她性命,玖月正在難辦之時,卻聽土地公公喊道:「小娘娘,外面還有棵幻景樹!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您快去看看啊!」
像是被揭發了某種不堪的罪行,慕白一個眼神掃了過去,土地公公嚇得立刻縮了脖子,沒出息地躲到小老虎身後。
玖月盯著慕白,先是不敢置信,接著是恍然大悟,最後終於冷笑出來:「慕白,你出息大發了,你還在庭院裡種幻景樹?!」
幻景樹,顧名思義,就是和幻境有關的樹,它可以結一種使人沉溺幻境的果子,名為幻果。因為幻果的致幻效果實在是太好,早就被列為危險物品,只有玖月師叔幻如那兒才有種子,玖月想都不用想慕白從哪弄的樹苗,幾個大步走到庭院,跟著土地公公的指引,很快就到了幻景樹旁邊。
好傢夥,為了催熟幻果,慕白不僅把它種在了溫泉旁邊,還摘了他的主星為它供給日月精華?!
玖月看到被囚在樹梢上正可憐巴巴撅著屁股撒著金粉的小螢火蟲們,氣得就要升天了,她立刻取了玻璃罩子,把所有螢火蟲放走。
小螢火蟲們看到是玖月來了,都哭唧唧地繞著她飛,撒了一屁股慘兮兮的金粉,像是在無聲地痛訴他們主人的暴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委屈,快回天上去吧,乖,他再召你們下來,你們千萬別下來了,去吧去吧。」
在玖月好幾撥安慰中,小螢火蟲們終於得以慰藉,撅著屁股飛了飛,表示對玖月的感謝,才消失成一片片金粉。
小螢火蟲消失後,玖月轉身,拿起罩螢火蟲的玻璃罩子,一個精準投籃砸中慕白額頭。
慕白沒有躲閃,前額瞬間紅了一塊。
「希望這一罩子能把你砸清醒一點,」玖月指指幻影樹,「你自己把這該死的玩意兒燒了吧。」
這種致幻的東西,沒道理不毀了,慕白自然知道這一點,他沉默地走到樹前,沖幻景樹丟了個火訣。
無情的業火從樹的根部著了起來。那樹通靈,開始不斷扭著樹幹發出痛苦的叫聲。
「君上,救我啊,不要啊,這火燒的好疼……」
玖月不寒而慄,這樹的聲音,竟然也是她的???
慕白這他媽也太變態了,這五百年間,他別的怪癖沒有,卻憑空多了個喜歡收集她周邊的惡趣味了???
「君上,快停手啊!我是玖月啊,是您心尖兒上的人啊!!」
「君上,好痛!!!我快死了!!」
「君上不要殺我!!」
玖月無動於衷地聽著,慕白的臉色晦暗不明。
但之後,更令她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幻景樹為了不被燒毀,開始不斷在天上投影它之前製造出的幻境,每一幀每一景,竟然全是她和慕白的???
——「君上~你看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嘛?」
面對嬌滴滴的玖月,慕白冷淡如霜:「她從不叫我君上,也不關心自己穿的什麼。」
畫面一閃而過,又到了踏霄殿中,他們曾經要入的洞房。慕白挑開蓋頭,裡面是紅妝欲滴的玖月,她笑著要去親慕白的唇,卻被慕白冷冷推開。
「她不會這樣的。」
結果這次畫面里的玖月似乎比原來更有意識,她笑著咬住慕白的手指,眼波流轉:「君上怎知真入了洞房,她不是這樣?不試一下,又怎知其中滋味?」
幻境裡的玖月除了和本尊長得一樣之外,行為舉止再無一點相似,可慕白明明知道,卻還是在她第二次主動送吻時猶豫了,在這猶豫的片刻,幻境裡的玖月傾身而上,主動地吻住他冰涼的薄唇,她賣力地在慕白的身上扭著,使出渾身解數的親吻。慕白微闔雙眸,捏在手中的訣鬆了又捏,捏了又松。
「可以不看了麼。」
背後傳來慕白的聲音,玖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慕白神色淡漠地看著她。
玖月:「……」
是怎麼做到這麼變態之下還能這麼淡定的簡直太牛逼了玖月直呼內行!
「就,就沒想到,你這幾百年過的還挺豐富多彩的。」
慕白:「……」
不管怎麼說,玩得著實比她花啊!她和藍魔黑魔在人間辛苦奶娃,他卻在旖旎宮吃著幻果摟著美人醉生夢死,怎麼看都是他過的比較幸福嘛!
「你這種妖物本來就不該存活於世,不論人仙魔妖,被心魔所惑,都會誤入歧途。」玖月站的離幻景樹近了點,讓它看清楚本尊,「灰飛煙滅吧,也算為這個社會做點貢獻。」
幻景樹:「……」
業火劈里啪啦的燒著,很快幻景樹就連哭喊撕扯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後,地上灑落一坨黑灰,污了溫泉池旁的一塊地磚。
「雪人你就自己處理吧。」
玖月現在已是肉體凡胎,折騰了一晚上,她著實累了,聲音都透著疲憊:「慕白,想一下你的身份地位,別做的太離譜。給三界立了個不好的榜樣。」
特別是給天天立了個不好的榜樣。
要是哪一天九重天的八卦傳到他的耳朵里,變成他的父君驕奢淫慾,每天和一隻雪妖廝混苟合,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估計天天要傷心死。
「我言盡於此,走了。」
玖月與慕白擦肩而過,土地公公和小老虎都在外面等著她,土地公公悲戚戚的,好像剛剛還在偷偷抹眼淚。
「小娘娘,您不會這就要走了吧?這才來多久,招搖山天寒地凍的,不行您等天亮了再走也行啊,您和君上五百年沒見了,您就沒什麼和他說的麼?」
「沒有,」玖月指指小老虎,「我有他送我下山,很快的,而且我那朋友已經咽氣了,確實耽誤不得。」
「那讓君上送送您啊……」
「不必了。」
畢竟山下還有黑魔和藍魔,他們仨見面還不知道怎麼掐呢,玖月招呼小老虎到她身邊:「跟土地公公說再見。」
小老虎乖乖地鋪開前爪作揖:「大神仙再見。」順道忐忑地問:「可以不跟我阿爸告狀麼?」
土地公公幽幽地看了小老虎一眼:「這次就放你一馬。」
小老虎喜笑顏開:「多謝大神仙。」
自玖月進了院子,再到出宮門,她都未曾再回頭看慕白一眼,慕白也只是站在廊下,未曾攔她分毫。
玖月摸著小老虎後脖子上的一塊軟肉,不禁唏噓感慨,幾百年不見,沒想到再見面時,還是這麼荒唐。
她和慕白果然八字不和。
小老虎走著走著,似乎感受到了後背灼灼的目光,他不安地回頭,看到那個長得俊美冷淡的大神仙正在看他們,就趕緊夾著尾巴跟玖月報告:「奶奶,奶奶,那個俊俏的神君老爺一直在看我們,他不會不讓我們走吧?」
「不會的,你放心走就是。」
「是不是因為您燒了他的樹,他不開心了?」
「可能是吧。」玖月嘆了一口氣,「我做過太多讓他不開心的事了。」
以前是,現在也是。
而他,好像也沒做過什麼太讓她舒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