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9 油盡，燈枯

  這是一片深邃廣袤的空間，猶如真正的宇宙，黑天鵝絨般的幕布上點綴著綠色的星點，璀璨耀眼。

  突然間，一道蒼翠的綠光憑空而生，旋轉著擴大，變成蟲洞般的漩渦，吐出了韓蕭的身影。

  韓蕭迅速穩住身形，轉頭觀察環境，頗為好奇。

  「這是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了？」

  

  他瞅了一眼面板，戰鬥信息顯示出此時的狀態，自己赫然被樹神「吞入體內」，這片宇宙般的世界正是樹神的內空間。

  下一刻，韓蕭立馬感到整個世界的排斥，四面八方的空間傳來壓力，壓制著他的力量，虛空領域被擠壓得只能貼著機體表面，幾乎成了一層扁扁的薄膜。

  同時，韓蕭還發現未知的腐蝕力在持續性削減他的生命值，在狀態欄中顯示為「世界樹的消化功能」。

  「這麼說我現在掉到世界樹的胃裡了。」

  韓蕭暗道。

  嗡——

  就在這時，韓蕭眼前的綠光收縮，凝聚成樹神的身體，傷勢已然復原，遙遙對峙。

  祖樹王沉聲道：「黑星，我們的戰鬥還未結束。」

  韓蕭上下打量他，「這就是你的內空間吧，竟然敢把我吸進來，你是真不怕死。」

  放出內空間領域沒有後遺症，因為只是力量的投影，就像次級維度降臨一樣……可是把敵人吸進內空間則相反，這是一個危險的操作。若是內空間本身遭到破壞，超神級自身也會受到重創，相當於主動把要害暴露給了對手。

  可是在內空間之中，敵人的力量會被大幅壓制，而自身則獲得更高的加持，所以這是一柄雙刃劍。

  哪怕韓蕭很肉，也不願意把任何敵人吸進體內，這樣只會徒增風險。在他看來，祖樹王此舉無疑是孤注一擲，但並不聰明。

  「你若不死，母樹永無寧日，這裡就是你的死地！」

  祖樹王語氣狠厲，毫不猶豫再度發起進攻。

  嘩啦啦——只見無盡的綠光噴吐而出，朝著韓蕭攢射，仿佛流星群一般。

  見狀，韓蕭一掀大帝之袍，厚實的幽能護盾擋下密集的光雨，爆炸不止。

  同時他號令機械軍團開火，但沒有朝著樹神攻擊，而是向著四面八方狂轟濫炸，引發一個個膨脹能量團。

  正常情況下，攻擊內空間，就如同在對方體內攪個天翻地覆，傷害會原原本本反饋到樹神身上。

  然而下一刻，出乎韓蕭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樹神竟然絲毫不受影響，而且還捨棄了一切防守，攻勢猛烈至極，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內空間受損。

  韓蕭有些意外，他的虛空領域受到壓制，而樹神在內空間如魚得水，力量此消彼長，他一時間竟然打得有些被動，不得不採取守勢。

  「有意思，你的內空間不會遭到傷害？」

  韓蕭眯著眼睛，一邊抵禦祖樹王的猛攻，一邊觀察著能量的流動情況。

  沒過多久，韓蕭眼神一亮，發現了端倪，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我大概猜到了，你的內空間與世界樹連接起來，把傷害都轉移過去了是吧？」

  「……」

  祖樹王心頭一緊，沒有回答，攻勢再度激烈了幾分。

  世界樹吞噬的事物，在體內自行組成一個「母樹世界」，同樣有星球、有生命，大部分都按照被吞噬時的狀態運轉著，不會自然增減，相當於一個特殊的「陳列館」。若是世界樹成員不願意在外界現身，那麼會在母樹世界中生活，而世界樹所謂的轉化實體，從表現程度來看，就如同將一件事物從體內吐到外界。

  樹神與世界樹本體存在緊密聯繫，因此內空間與母樹世界也存在聯結。嚴格來說，樹神內空間是母樹世界的一個分身、一個夾層，祖樹王能夠將樹神內空間遭受的傷害，分攤到母樹世界。

  這樣一來，世界樹本體會遭到一定的損傷，而樹神則不會受傷，能夠一直保持巔峰狀態……一般情況下，祖樹王不會讓世界樹本體承受這種風險，可現如今，提升樹神的戰鬥力更加重要，他也只能做出臨時的取捨了。

  所以，為了不讓世界樹本體受到進一步的傷害，祖樹王選擇速戰速決，在韓蕭對內空間造成更大破壞前，解決這個敵人！

  此時見到韓蕭這麼快察覺到他的弱點，祖樹王神色變幻，猛一咬牙。

  「就算賭上未來，也必須殺了你！」

  話音剛落，定樹王的冠位砰然破碎！

  強大的冠位本源力量湧入，樹神的力量再度猛躥一截！

  精密的機械裝甲在樹神體表飛速蔓延，同時一個個閃爍著綠芒的機械戰兵在樹神周邊大規模生成，這一幕就像超神級機械師在發動【虛擬創世】一般。

  但祖樹王還沒有停下，他忍著暴漲的痛苦，直接從母樹意志那邊接過了「王之遺物」的資源調配權。

  獻祭樹王冠位是強化樹神的途徑，但並非唯一，在韓蕭沒看到的能力中，還有其他的強化方式，而投入更多超神遺力便是另一條路。

  如果說超神遺力是讓樹神力量燃燒起來的「薪柴」，那麼加入更多「薪柴」，自然能夠讓火焰燒得更旺。

  這麼多年下來，一代代樹王衝擊超神級失敗，留下了一些「王之遺物」，屬於戰略物資，用一份少一份。

  本來每次召喚樹神只需要消耗一份，但祖樹王此時顧不了許多，直接燃燒掉一半庫存！

  嘭！！

  劇烈的能量潮汐轟然擴散，樹神的能級一截截攀升，濃郁鮮艷的綠色狂濤噴涌，像是要填滿整個空間。

  「好傢夥，又爆種？！」

  韓蕭暗暗齜牙。

  過分了吧，你就是賽亞人……哦不，賽亞樹？！

  獻祭了三個冠位，燃燒了庫存一半超神遺力，樹神的戰鬥力飆升到更高的水平，戰鬥方式也跟著發生變化，除了動用世界樹之力的基礎技能以外，各種魔法、武道、機械體系的手段組成精妙的配合，一個人如同三個體系的強者，打得十分花哨，但又威力驚人。

  一時間，狂暴的攻擊打穿護盾，在至高天尊的機體上留下各種各樣的傷痕，一台台裝置報廢。

  「還是不能小看這傢伙，有世界樹文明多年的底蘊作為依靠，戰力浮動的空間非常大……」

  韓蕭從祖樹王一浪接一浪的攻勢中感到莫大的壓力，心中微微凜然。

  要是自己不曾封印心樹王冠位，完整狀態的樹神在接受了這麼多強化後，戰鬥力說不定真能徹底壓制住他。

  但如今的樹神先天就是殘缺狀態，基礎被削弱，於是爆種效果也打了折扣，無法臻至巔峰。

  「可惜了，如果這就是你的全力，那今天死的不會是我。」

  韓蕭語氣一凝。

  轟隆！！

  不等祖樹王反應，至高天尊的能級突然也開始了暴增，眨眼間便了追上樹神爆種後的戰鬥力水平！

  各種千奇百怪的能力接二連三爆發，一下子遏制住了祖樹王的攻勢，韓蕭立即搶回主動權，猛烈反攻，剎那間扳回局面。

  祖樹王猛然瞪大眼睛，「你這是……」

  「嘖，你以為爆種是你的專利？」

  韓蕭眼神一眯，源源不斷的新生力量融入他的體內，帶來無與倫比的強大感，他現在幾乎覺得自己能把宇宙給捅破。

  引發這種變化的原因，正是動用了庫存的人物卡，立竿見影！

  自從踏入巔峰超A級，韓蕭就不怎麼使用人物卡了，因為沒這個必要，所以手裡積壓了大量存貨。

  而在本次出征前，他未雨綢繆，特意用掉了所有空白人物卡，復刻了不同超A級的能力，掌握了大量資源。

  好不容易積攢下一大波家底，韓蕭此時毫不心疼地激活一張又一張人物卡，幾乎有什麼用什麼，只覺得暢快淋漓，感受到了梭哈的快樂！

  精打細算這麼久，終於難得豪奢一把了！

  比小宇宙爆發，咱才是專家！

  察覺黑星的戰力再度趕了上來，祖樹王心態炸了。

  每一次好不容易拉開一些差距，最終都會被追上，黑星深不可測的底牌，讓忍受著靈魂煎熬情緒本就不穩定的祖樹王徹底陷入了癲狂！

  「黑星！！」

  砰！

  最後一個樹王冠位炸裂，祖樹王果斷獻祭了自己的冠位！

  他把任何顧慮都扔掉了腦後，庫存的所有超神遺力都投入樹神體內，全部燃燒起來。

  不顧一切推升樹神的力量！

  力量以驚人的速度暴漲，但與此同時，隱隱的綠色裂紋在樹神體表蔓延，巨大的負荷已經瀕臨樹神的極限。

  樹神本身是存在極限的，像是一個容器，當積蓄的力量超過最高容量，那麼就會從內部漲破。

  或許在完美狀態下，樹神的容量可以承受此時的威能，但殘缺的樹神就像小了一號的容器，承受不住這樣的負荷，傷勢開始迅速累積。

  但祖樹王直接無視了超負荷的情況，裹挾著暴漲的力量朝著韓蕭發起一往無前的攻擊。

  此時此刻，他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弄死黑星！

  「來吧！」

  韓蕭戰意昂揚，悍然迎上。

  嘭嘭嘭嘭——

  只見兩人溢出恐怖的威能，只攻不守，無數次轟擊在對方身上，能量激撞，形成超高密度的爆發區域，在這裡，時空為之扭曲，幾乎要凝聚成奇點。

  兩人拋棄了一切雜念，眼中只剩下對手，不知疲倦一樣對攻，戰場游遍這片宇宙。

  空間震顫破碎，星光黯淡隕落！

  戰鬥不知持續了多久，仿佛永恆一般漫長，這場掛逼對掛逼的戰爭才迎來了結果。

  燃燒超神遺力才能維持樹神的存在，樹神終於油盡燈枯，爆種得來的力量飛速衰弱下去，樹神之體在超負荷的爆發中已經爬滿了裂痕，如同一個摔碎後被拼接在一塊的瓷器。

  咔擦！

  樹神的胸膛忽然裂開，引起連鎖反應，巨大的身體以胸口為中心，整個人「塌陷」下去，化作了漫天的光屑碎片。

  這一幕，代表著樹神的戰死。

  樹神也是有生命的，一旦被擊殺，融合的樹王也將遭到重創，而樹神降臨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陷入冷卻……另外，因為四個樹王冠位都被獻祭了，世界樹本就無法再召喚樹神。

  在漫天光屑中，祖樹王的身體飄浮著，整個人像是透支了所有壽命，變得垂垂老朽，皺紋橫生。

  隨著樹神的潰散，祖樹王也在緩緩化為飛灰，生命已是風中殘燭。

  「我輸了……抱歉母樹，我辜負了你……只差一點啊，我不甘心……」

  祖樹王的意識漸漸陷入渙散，喃喃自語。

  韓蕭仍然沒有放鬆，接收到祖樹王斷斷續續的腦波，嘖了一聲，毫不留情道：

  「什麼差一點，從頭到尾，你壓根就沒有勝算，」

  祖樹王扭頭，死死瞪著韓蕭，沙啞道：

  「……我沒有保住我的文明，但遲早有一日，你也會品嘗到我現在的絕望！我詛咒你……」

  「別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你們毀滅其他文明的時候，也該做好被人毀滅的心理準備。」

  韓蕭沒有再和他廢話的心思，伸出大手，直接將祖樹王攥在手裡，猛然一握。

  噗！

  祖樹王一下子被捏碎，碎成光塵，消散不見，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韓蕭沒興趣等他慢慢嗝屁，直接將其了結，他可不是不懂得補刀的反派。

  因為世界樹的操作，祖樹王已經失去了復生能力，在這種狀態下死亡就是真的死了，煙消雲散。

  「總算搞定他了，好傢夥，差點把我給榨乾。」

  直到此刻，韓蕭才終於放鬆了神經，整個人疲憊不堪。

  雖然打贏了這一架，但韓蕭也累得夠嗆，最後階段的樹神簡直像開了自在極意功一樣，那叫一個生猛，好幾次差點直接把他的至高天尊機體給干碎了。

  嚴格算起來，殺死樹神的不是韓蕭，而是祖樹王自己，超負荷帶來的損傷與超神遺力燃燒殆盡，才是樹神油盡燈枯的主要原因。

  如果樹神是五大冠位齊聚的完美狀態，韓蕭覺得自己恐怕真的不是對手。

  可惜世事沒有如果。

  咔啦咔啦——

  就在樹神徹底死亡的這一刻，內空間開始飛速坍塌，像破碎的鏡子一般裂開，每條裂縫中都流淌著耀眼的亮光，全都通往外界。

  韓蕭定了定神，將折損嚴重的機械軍團收回神體要塞，駕馭著龐大的至高天尊，駛入其中一條裂隙，消失在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