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請求，給他一個奢望

  聿風守著陣眼，距離上方比較遠，情況要好很多。

  聽著那可怕的笛聲，他心中再次堅定，待空閒下來，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指導一下千羽。

  這實在太折磨人了！

  帝江畢竟已經沒了本體，且處在神魂極其不穩定階段。

  想當初，凝夜與莫染塵融合時，在原主神魂已然消散的基礎上，他也是花了將近一年時間才逐漸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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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月星眠的神魂並未消失。

  千羽努力攝取帝江神魂的時候，月星眠本人也在與之抗衡，內外夾攻下，一縷蒼青色煙霧自掙扎著從他體內逃了出來，後頭還跟著另一道淺色神魂。

  凝夜見狀，待前頭青煙溢出後抬手一推，將月星眠的神魂摁了回去，上前一攬，攜著他落到了地面上。

  他將人往地面一擺，便轉身半跪在一旁，大吐特吐起來！

  千羽伸手一撈，將帝江意圖遁逃的神魂穩穩握在掌中，低頭看見凝夜這副德性，不禁皺起了眉頭，內心十分受傷。

  「真有那麼難聽嗎？」

  凝夜說不出話來，胃裡能吐的已經全都吐了個乾淨，他朝著背後擺了擺手，完全不想回答。

  神魂被強制拖拽差點離體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腳下困龍法陣驀地一收，只保留了頭頂光罩，聿風出手極其迅速，指訣變換間，煉魂大陣已然布下。

  「出去！」他沉聲提醒。

  凝夜強忍著不適，踉踉蹌蹌爬起來，架著月星眠退到了陣外。

  千羽瞅準時機奮力一擲，將手中那縷蒼青色神魂扔到了法陣中央。

  緊接著朱雀虛影昂首嘶鳴一飛沖天，又狠狠壓下，滔天烈焰轟然騰起，充斥整個法陣！

  尖銳悽厲的慘叫聲響徹穹宇，帝江瘋狂咒罵著：「燭九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神火煉魄，冥寞長夜，吾令汝魂，永世不滅……」

  嘆息般的低語聲傳入凝夜耳中，他癱坐在法陣外，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驚愕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半晌之後，他抬起頭，衝著緩緩降落在眼前的少女問道：「你為何會煉魂訣？這明明是……」

  千羽睨了他一眼，平靜答道：「應龍所授。」

  「應龍……」凝夜沉默了。

  千羽控制著神火能量，聿風維持著陣法穩定，兩人才第二次配合，便已是相當默契。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帝江的聲音慢慢沉寂下去。

  「抱歉了，神君，我與你並無仇怨，只是比起你，我更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夠存活下去，所以……」千羽垂首低喃，「走好。」

  話音一落，朱雀神火驀地加大，將那縷神魂徹底包裹，千羽心中繼續默念煉魂法訣。

  帝江的神魂劇烈抖動幾下，最終歸於沉寂，很快便在鮮紅刺目的神火中化作了一團液態物質。

  半柱香後，千羽收了靈力，掌心出現一顆天青色小球。

  圓球清澈通透，只有中央一縷霧狀物質緩緩遊動。

  與此同時，天穹上那隻玉虛崑崙鏡化作一道流光傾瀉而下，鑽入了圓球中，光芒乍現，如煙花般轉瞬即逝。

  周圍景致迅速變化，眨眼間他們已經回到了原先囚禁月星眠的屋中。

  「星眠！」千羽連忙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摟進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臉頰，焦急呼喚，「醒醒啊，星眠！」

  月星眠輕喘兩聲，緩緩睜開雙眼，他的面容已經恢復正常，烏黑雙眸中還帶著深沉的迷惘。

  凝夜顧不上其他，眼神鎖定千羽手中那顆帝江神魂化成的天青色小球，滿臉鄭重。

  「你煉化了帝江，若不及早給這顆魂珠找個主人，很快這裡頭的神魂之力便會消散，這東西就會變成個毫無用處的廢物，帝江這一脈便真的斷絕了！」

  聿風聞言神色也凝重起來，低頭盯著千羽，欲言又止。

  千羽還未回答，月星眠突然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臉側的手，艱難開口道：「給我……」

  「什麼？」千羽愣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月星眠又斷斷續續說了一句：「帝江……魂珠……給我……」

  千羽怔愣一瞬，隨即怒道：「我費力把你救回來不是讓你繼續送死的！」

  凝夜按住她：「千羽，冷靜點，如今帝江已經被煉化，戾氣盡除、能力全無，他不太可能再占據星眠了，融合只是時間問題！」

  千羽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緊緊攥著手中魂珠，咬牙不語。

  「星眠體內有帝江血脈，這世上只有他有資格融合帝江神魂了！」凝夜繼續勸說。

  「別任性，若這顆魂珠失效，你身上的七海輪封印真的可能永遠都解不開！你想死嗎？」

  聿風瞳孔一縮，被這句話實實在在刺激到了。

  他大步上前半跪在千羽身前，低沉嗓音中夾雜著濃重的擔憂：「千羽，這次我贊同凝夜，不要意氣用事。」

  凝夜看了眼她懷中依然痛苦虛弱的月星眠，接道：「他是自願的，他願意為了你……」

  「別說了！」千羽厲聲喝止，低頭望著懷中男人，嗓音沉痛，「你真的願意嗎？星眠，你知道吞下這顆魂珠意味著什麼嗎？」

  他是世家翹楚，當代典範，風光霽月一般的人物，卻因為半妖的身份，被家族放棄，被族人唾棄，幾乎失去了一切！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明明做得比別人都要好，卻必須接受這樣不公正的待遇，就因為他的母親是個妖獸！

  她知道這個半妖身份有多讓他介懷，只是從不表現出來而已。

  他對所有人都那麼溫柔，即使從小被父親忽視，被養母冷待，也只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從來不曾責怪旁人！

  他甚至沒有長歪一星半點，無論性格還是人品，都是那麼完美！

  他從不怨天尤人，也從來不向旁人散發負面情緒，他把一切做到最好，為何要這樣對他？

  她一直都記得，在翬月城，兩人聊起身世那日，說到「妖獸之子」這幾個字時，他的雙眸中是她看一眼就不曾忘記的沉痛和難堪。

  他深深憎惡著自己半妖的身份！

  月星眠閉了閉眼，緩聲道：「我知道。」

  聿風看了兩人一眼，站起身道：「我去外頭等你。」說完沒等千羽回答，轉身走了出去。

  凝夜見狀，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跟著離開了。

  片刻之後，房中只剩下了千羽和月星眠。

  他握著她的手，稍稍施力，將她的掌心壓在自己臉側，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敢稍稍放縱自己，展露心中渴望。

  「我一直在想……要怎樣才能永遠……永遠留在你身旁。」月星眠神情脆弱，眼神卻很堅定，緩慢而又懇切地說出了心中所想。

  「如今好了，我終於……可以有個正當理由，實現這個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