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改天再來

  夜色漸深，酒吧人流多了起來。

  年余余避開忙碌的服務生，走出一小段距離，沒忍住回頭看了眼，卻剛好撞見楚宥也在看她。

  兩人的視線躍過來往的人流，交匯在昏暗光線中。

  年余余立馬扭頭，耳根褪去的溫度又升了起來，楚宥怎麼一直在看她？

  看著她明顯步伐加快了的背影，楚宥深邃的黑眸里閃過一絲笑意，直到徹底看不見年余余的背影，他才收回了視線。

  旁邊，李北澤喝著酒，幽幽開口道：「楚宥，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叫望妻石。」

  明明在熱鬧的環境中，他渾身卻散發著蕭索淒涼的氣息。

  楚宥當沒聽見，拿著手機給周雲宴發消息。

  沒一會兒，年余余回來了。

  她剛準備進到卡座里拿自己的包，楚宥已經搶先一步把她的包拿在了手上。

  

  「走吧。」他清冽悅耳的嗓音在轟炸的音樂下清晰傳入年余余耳中。

  見他沒有要和李北澤告別的意思，年余余於心不忍，和李北澤打了聲招呼，「李醫生，我們先走了，你……」

  她沒說完，被楚宥截斷，「他會叫代駕。」

  李北澤也咬著牙笑了起來，「你不用管我，楚宥把你送回去了記得別讓他上樓，深更半夜的，我怕某人會圖謀不軌。」

  他的話太過直白，年余余窘的手足無措，想起了之前晚上出院時，楚宥直接把他送回了家裡的事。

  她耳根紅的像是要滴血，幸好在光線昏暗的環境中並不明顯。

  楚宥不理會李北澤的挑撥，輕飄飄道：「他的病情又加重，已經開始了臆想。」

  年余余：「……」

  李北澤：「！！！」

  艹！

  離開了卡座，楚宥又輕車熟路的扶上了年余余的胳膊，另一隻手還拎著她的包，他的語氣一本正經的，「裡面光線暗，我怕你看不清路。」

  年余余的耳根更紅了，想說她看得見，但話到了嘴邊卻還是沒說出口，默默享受著他的貼心服務。

  背後，李北澤看著兩人又膩歪到了一起，氣的心口疼。

  他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拿出手機給自己所有的朋友群發了一條求介紹對象的消息。

  ……

  一出酒吧，喧囂的聲音似乎一下被過濾掉。

  夜色昏昧，空氣中瀰漫著凜冽的寒意。

  年余餘下意識的縮了下肩膀，悄悄往楚宥身邊靠了靠。

  兩人的距離一下被拉近，旖旎在無聲中流動。

  楚宥注意到了年余余的動作，放棄了先去開車過來的打算，驀地停住了腳步。

  「楚醫生？」年余余疑惑的看向他。

  楚宥鬆開手，脫掉了自己的風衣，下一秒，還帶著餘溫的衣服蓋在了年余余的肩膀上。

  「不用，就兩步路了。」年余余的面頰一路紅到了耳根，想要把衣服脫下來，卻被楚宥制止。

  「我不冷，你穿著。」他的語氣還是溫柔的，卻帶了股不容拒絕的強勢。

  說罷，他又伸手隔著風衣扶上了她的胳膊，這次換了個藉口，「你尾椎骨還疼，我扶著你走慢點。」

  年余余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能紅著臉頰點了下頭，聲音小小的，「好。」

  楚宥的個子高，他穿起來剛剛好的衣服到年余余的身上，衣擺幾乎快要垂到了腳踝，讓她看起來像是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不過，她偷偷摸了下質感舒適的風衣，心情有些小雀躍，披著他的風衣，她確實不冷了。

  而且，她周身還環繞著一股淡淡的清茶香，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迎面走過來了幾個打扮靚麗的年輕女生，看見楚宥和年余余，先是投以驚艷目光，再看清女生穿著男生的衣服後，又換上了調侃眼神。

  年余余：「……」

  她悄悄加快了腳步。

  與那群女生漸行漸遠，她鬆了口氣。

  她剛剛居然讀懂了她們眼神里的意思！

  「楚醫生。」年余余叫了楚宥一聲，有些難為情道：「我自己拿包吧。」

  她一直覺得哪裡怪怪的，剛路過了幾對小情侶，她才發現都是男生幫女生背的包。

  就像……楚宥和她這樣。

  「到了。」楚宥示意她看面前的黑色轎車。

  年余余：「……」

  --

  晚高峰已經過去，回家的一路都暢通無阻。

  楚宥又是把車開進了景安花園裡，現在小區的保安都快要認識他了——那個會和他們打招呼的年輕女業主的男朋友。

  車停下，年余余默默鬆開了安全帶。

  這個點，邀請楚宥上去坐坐不太合適，而且離開酒吧前李北澤的話還歷歷在目。

  於是，她看向他，纖濃的睫毛輕顫，綿軟的嗓音里還染上了幾分羞澀，「楚醫生，你改天再過來吧。」

  車廂內光線很暗，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柔柔灑在她恬靜的臉上，宛若鍍上了一層瑩光。

  楚宥喉結輕滾了下，移開視線，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用了幾分力氣，壓抑著心裡的悸動，「好，早點休息。」

  「嗯。」年余余拉開了車門，「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這一句，她朝單元樓走去。

  目送著她進了電梯，楚宥把車窗降下來了一些，冷風灌進來，他漸漸恢復了平靜。

  看著五樓那道熟悉的窗口亮起燈光，轎車引擎聲在夜色中響起。

  樓上，年余餘一回來就懶洋洋的趴到了沙發上，尾椎骨又泛起熟悉的疼痛感，幸好還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休息了一會兒，她拿著手機給姜菁妤打電話，過去了這麼久，他們應該談妥了吧。

  然而，直到手機鈴聲結束，最後轉成人工客服聲，電話也沒被接通。

  年余余呆呆的看著手機，都過去一個小時了，姜菁妤和周雲宴還在談？

  ……

  隔天是周六。

  年余餘一覺睡到自然醒，時間早已經過了九點。

  拿起手機一看，收到了兩條消息。

  一條是楚宥發給她的，提醒她記得吃早餐。

  還有一條是姜菁妤發的，只簡潔的三個字，【還活著。】

  年余余先給楚宥回了消息，和他發了一個收到的表情包。

  又點進了和姜菁妤的聊天頁面。

  年余余：【？？？】

  姜菁妤發的那三個字讓她更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