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心思各異
2024-05-21 19:53:16
作者: 顧酒傾辭
顧承昭只愣了一瞬,便起身拱手道:
「臣學藝不精,恐誤了韓小姐。」
蕭詡擺了擺手。
「不過是隨意指點而已,無妨。」
待還要推拒,韓月舒已經朝顧承昭行了一禮。
「望宣王殿下不吝賜教。」
顧承昭縱有不滿,也只能回道:
「不敢當。」
這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被隱去,開學宴的重頭戲,流觴曲水吟詩作對已經在眾學生間興起。
蕭無玉垂眸看著案上的酒盞,還對皇帝的話耿耿於懷。
這女子便是之前送顧承昭信物之人,丞相府嫡出的四小姐韓月舒,年方十七,花一般的年華,尚未定下婚配,乃韓相的掌上明珠。
這樣的身份,會請不到名家教習雅樂?為何非要宣王來指點?
那就只能是,父皇有意為之,想要撮合他二人。
顧承昭現在管著整個京城最重要的兩支軍隊,若再得了丞相府的支持,那這朝中的風向就又要變了。
從前齊王同時管著辰國菸葉的買賣和京畿大營的兵權,還有幽州作為封地,現在也終是被父皇忌憚,拿他開刀了。
蕭無玉遙遙朝齊王望了一眼,臉色果然不太好看。
她執箸夾了一塊竹筍放入口中,略有些淡,比之晨起時那人做的還差了些。
只是以後恐怕是韓小姐有口福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她到底在抱什麼期望,他終有一日要娶妻,而宣王妃的頭銜,又怎麼會是她呢。
不過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雨夜的誓言還猶言在耳,可若賜婚的聖旨一下,他難道還能抗旨不遵嗎?
蕭無玉飲下一杯酒,放下時,神色又恢復如常。
陸銘遠順勢接過她的酒盞,替她斟了一杯。
「你傷還未愈,若是心情不好,便再飲一杯,多的還是算了。」
蕭無玉笑著接過來仰頭飲盡,作勢要拿過酒壺自己倒。
「誰說我心情不好?」
陸銘遠卻沒有再攔,方才聖上的話他也瞭然,雖然頗為慶幸,但是看她借酒澆愁的樣子,卻不是因為自己,疼惜與嫉恨一時在心底交纏。
他餘光瞥向對面的顧承昭,他亦面色陰沉,握著酒盞的手微微發白。
陸銘遠笑著同他目光一觸,抬手略一舉杯,二人皆飲下一杯苦澀。
三人各懷心思,同這其樂融融觥籌交錯的氛圍格格不入。
席間,蕭無玉竟覺得有些醉了,她面色潮紅,起身離席準備去透透氣,陸銘遠立刻跟在她身後行了出去。
繞過九曲迴廊,她停在一座湖邊亭中。
靠坐在廊柱邊,望著湖水,微微出神。
陸銘遠立在她不遠處,靜靜地注視著她。
半晌,她才轉頭笑道:
「我沒事,你回去吧。」
見陸銘遠仍是沒動靜,她只能起身走過去。
「走吧,一會兒席該散了。」
越過他時,衣袖被扯住。
「玉兒,若你難受,亦可與我說,我就站在你身後,只要你回頭,我一直都在。」
蕭無玉背對著他,沉默了一瞬,隨即抽出衣袖。
離開時,並沒有回頭。
宴席一直到戌時才結束,皇帝與盧院首和一眾學子把酒言歡甚是痛快,當夜宿在書院沒有回宮,其餘皇子亦是。
蕭無玉醉意還未消,只斜倚在院中望著那一株芙蓉出神,有身影停在她身後。
「傷還沒好,喝那麼多做什麼?」
她沒有回身,只笑道:
「當然是恭賀宣王殿下,不日喜事將近啊。」
他一把將她轉過來,有些慍怒。
「不過是沒影的事,你何必......」
卻見女子眼角卻掛著一滴清淚。
顧承昭猛地將她擁入懷中,竟有些欣喜,蕭無玉推開他。
「不是要去教韓小姐吹簫?找我做什麼?」
他凝視著她的雙眼,「我說過,除你以外的女子,我絕對退避三舍。」
「這又不是你我有資格決定的事。」
「我承過的諾,自然不會食言。」
蕭無玉別開頭,似是不信,男人鬆開她,笑道:
「且等著便是。」
說罷轉身走了。
蕭無玉望著他的背影,指尖拭去那一滴淚,伸手摘下一朵緋色芙蓉。
韓相是主和派,每次漠北來犯都以戰爭勞民傷財為由,想以割讓城池或是兩國和親來談判,與賀家向來政見不和。
若不是賀家驍勇善戰,她作為辰國公主,沒嫁人時可能已經被送往漠北和親了。
所以,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韓月舒,絕對不能嫁給顧承昭。
蕭無玉望了一眼今夜清冷的月,卻總還覺得又有些不安。
書院中皇帝下榻的宅院內,看似空寂無人,實則隱藏了不少暗衛。
顧承昭暗中一一辨認著他們的方位,竟然合了五行八卦的陣型,他神色如常地行至門前,朝守在門口的暗衛統領一拱手。
「臣,有事奏於陛下。」
厲蒼還未進去回稟,便聽聞裡面的人道:
「昭兒來了,進來吧。」
經過厲蒼身邊時,顧承昭克制著自己衣袖下攥緊的手,推門走了進去。
蕭詡擺了一盤殘局,朝他招手。
「許久沒和朕對弈了,來,同朕下一局。」
「是。」
顧承昭領命坐定,蕭詡執白子,他執黑子,便於棋盤上廝殺起來。
片刻後,蕭詡落下一子,突然道:
「韓家小姐入不了你的眼?」
「是臣配不上。」
「哦?朕想聽實話。」
顧承昭抬眸。
「臣向來放浪慣了,恐誤了韓小姐終身。」
「哼,是怕將來管著你吧。」
「臣不敢。」
「罷了,再放你幾年,這前朝後宮亦如同棋局,身在其中,容不得閃失,屆時你不想娶也得娶,便如同朕當年一樣。」
顧承昭垂眸落下一子,黑子已成合圍之勢。
「臣只想做個閒散王爺,逍遙世間,紅塵飲醉。」
蕭詡默了一瞬,沉聲道:
「還在恨朕?」
顧承昭頓時一撩衣擺跪下。
「臣不敢!」
蕭詡看著他,嘆了一口氣。
「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卻始終不願叫朕一聲父皇,昭兒,你還說你心中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