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曲有誤,周郎顧
2024-05-21 19:53:13
作者: 顧酒傾辭
這一聲,氣氛瞬間變曖昧,蕭無玉穩住心神,淡定道:
「我自己來。」
她想回過身推開他,卻被強有力的手掌箍住了肩膀。
「我幫你。」
男人的指尖在她的傷痕上來回觸碰,如同羽毛般划過脊背,雖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她卻連整個人都燒得滾燙,肌膚染上薄紅,她壓抑著喉頭的喑啞,深深喘息。
顧承昭低笑一聲,抹完藥之後,將寢衣替她重新穿好。
隨後將她整個人轉過來,伸手攫住那張勾魂攝魄的臉,情不自禁吻上她滾燙的唇。
片刻後,才依依不捨地鬆開,眸中已經染上了翻騰的欲望。
「卿卿,你......好美。」
蕭無玉朝他的手拍了一下。
「一會兒就要開席了,我還要更衣,你趕緊出去。」
顧承昭長臂一展,將衣桁上的衣衫取下來。
「本王伺候公主殿下更衣,可好?」
「不好!」
蕭無玉一把搶過衣裙,將他往外趕,顧承昭被她直接推了出去,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默了一瞬,隨後抱臂轉身斜倚在廊下,朝端坐在院中那人投去挑釁的目光。
陸銘遠知道他是報復剛才馬車同乘之仇,垂在袖中的手已握得泛白,面上卻保持著雲淡風輕。
顧承昭一時沒了興致,待會兒她定然不願和他同行,只能拂袖準備走,越過那人時,卻聽他冷漠地道了一句。
「只要不和離,她永遠都是我的妻子,你就算碰了她,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顧承昭渾身籠罩著憤怒的威壓,片刻,冷笑道:
「你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不知同本王相比,究竟是誰更慘一些。」
言罷,身影消失在了重重院落之外。
陸銘遠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平復著自己的心緒,再睜開時,蕭無玉已打開了房門。
她梳了一個朝雲近香髻,身著書院所備的月白色鑲青蘭邊廣袖禮服,斜插一支芙蓉青玉步搖,款款而行。
烏雲疊鬢,柳眉輕蹙,水剪雙眸,眼盈秋波,妝容雖淡雅,卻也掩蓋不住明艷的容顏,在這滿園的繁花中如同瑤台仙子,絕色出塵。
陸銘遠佇立在一株緋色芙蓉樹下,帶著淺淺笑意望向她。
蕭無玉作為陸府的少夫人,他們二人一同出席,天經地義,合情合理。
他伸手想扶她行下台階,關切道:
「還行嗎?若有不適,不可勉強,我自會同聖上秉明的。」
蕭無玉將手縮在背後,沖他搖頭。
「我沒事,好得很,走吧。」
她同陸銘遠並肩而行,刻意保持了一寸的距離,沒有留意到男人眼底黯淡的神色。
等行至席間,他倆理所當然地被安排在一個案席,旁邊依次是裴行宴和方知淮。
她本以為她會被安排在皇室成員那邊,同寧王他們一起,如今這樣,也只能和陸銘遠坐在一起了。
她朝對面望了一眼,顧承昭面無表情地坐著,眼神卻時不時地掃過來,她一個不留神,差點被裙擺絆倒,被陸銘遠伸手扶住。
「當心。」
礙著人多,她沒辦法抽回手,待二人坐定,裴行宴打趣道:
「沒想到陸兄也是會疼人的。」
陸銘遠笑道:
「等你娶了妻,自然便懂了。」
剛才那一幕,落在顧承昭眼裡,面上頓時閃過一抹沉鬱,他低頭飲了一杯酒。
片刻後,皇帝的儀仗駕臨弘文書院,除了已候在席間的寧王和宣王,鑾駕之後跟著齊王和榮王,連之前傷病的晉王也出現在列。
蕭無玉瞧著他那副倨傲的身板,看來斷了的肋骨是已然養好了。
眾人跪拜,山呼萬歲。
蕭詡臉上掛著笑,揮手平身,看來心情頗佳。
待皇帝坐於主座之上,院首盧正淵宣布書院的開學筵席伊始。
隨後就是冗長的致辭,盧正淵乃當代大家,歷經三朝,德高望重,措辭雖引經據典,文采斐然,但頗為咬文嚼字,蕭無玉聽得直想閉目養神。
半個時辰後,盧老竟然還在講,她望著底下同樣神情懨懨的一眾學生們,抬袖遮住了下半張臉,偷偷打了一個哈欠。
落在一旁的陸銘遠眼中,他笑著同她耳語。
「累了嗎?」
他順勢同她坐近一些。
「累了便靠著我。」
蕭無玉的肩膀觸碰到他,瞬間想彈回去,卻從背後被一把箍住腰。
「別亂動,都看著呢。」
陸銘遠借著大庭廣眾行親昵之事,偏偏她卻毫無辦法,若是拂袖推開他,只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只能儘量坐直身體,離他遠一些,可是坐久了,身上的傷口又有些隱隱作痛,她只能用手肘硬撐著。
她餘光看見陸銘遠的眼底盛滿陰翳的酸澀。
還好此刻盧正淵結束了長篇大論,皇帝笑著同盧老講了幾句,將目光投向場中的莘莘學子,作了一番讚賞和希冀。
陸銘遠這才鬆開她,二人重新正襟危坐。
隨後筵席正式開始,陸續有僕從一一呈上清淡的佳肴,場中有幾人施施然坐定,撫琴吹簫,以雅樂助興,蕭無玉定睛一看,其中竟然有陸夢榆。
她朝蕭無玉眨了眨眼,從容地撥著琴弦。
一曲畢,又新奏了一首樂府新譜的【桃李】。
本是十分應景的,可不知是不是新曲子練習的時間過短,其中吹簫的一人突兀地連吹錯了好幾個音。
本來席間觥籌交錯也無人在意,但她卻陡然停頓了好一會兒,重新接上時又進錯了拍,以至於其他人的節奏也被打亂了,頓時絲竹亂耳,場上所有人紛紛轉目望向她們。
陸夢榆拉著還在慌神的彈錯之人,並著其他幾位女學生通通跪倒在地。
「臣女們習藝不精彈錯音,污了聖聽,請陛下責罰。」
皇帝笑著放下杯盞。
「無妨。」
又出聲問道:
「朕記得,你是陸廷帆的女兒?聽說這次入學,你是湘苑魁首?寵辱不驚,確有陸家的風範。」
陸夢榆俯首。
「臣女僥倖,陛下謬讚了。」
「不必過謙,你堂兄當年便是朕欽定的探花郎,聽聞你兄長十六歲便是墨州解元,待六月會試,朕是要拭目以待的。」
皇帝命人賜了賞,陸夢榆和陸聽寒皆叩首謝恩。
他又將目光轉向吹錯的那人,凝眸道:「你是?」
那少女頓時跪直了身。
「臣女韓月舒叩見陛下。」
「韓相家的?」
「是。」
蕭詡溫和地笑道:
「這簫嘛,確實還需要再研習。」
韓月舒俯身磕頭。
「臣女定然謹遵聖意,潛心練習。」
「不過,正所為曲有誤,周郎顧。昭兒,朕記得你的簫可是名家曲純意所傳,既然同在書院,不如閒時與韓家小姐指點一二。」
聞言,顧承昭和蕭無玉同時震驚地抬頭,望向坐上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