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忘川河畔遊魂盪
2024-05-21 19:53:05
作者: 顧酒傾辭
玉兒......
是誰?是誰在喚我?......
蕭無玉緩緩睜開雙眼,眼皮還是很沉,她躺倒在地上,手掌摩挲著一瓣殷紅的花朵。
這是什麼?
她抬眼望去,滿地都是這樣鬼魅妖嬈的花,血紅的顏色鋪天蓋地,無邊無際地蔓延著。
花開無葉,葉生無花。
這是,曼殊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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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坐起身,不遠處,有一條河蜿蜒在赤紅的彼岸,河水靜謐地淌著。
她抬腳行過去,雪白的玉足被花枝劃出一道道淺淺的血痕,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覺得疼。
蕭無玉在河邊窺見自己的倒影,紅衣灼灼,墨發披散,眉目明艷,卻泛著一股陰沉的死氣。
「我這是,已經死了嗎?」
她眼角划過一顆淚珠,滴進河水中,那原本清澈的水,霎時間,化作一灣刺目殷紅的血河。
蕭無玉往後退了一步,沿著河畔,漫無目地行著,紅色的身影融進這天地間,被漫天飄散的紅色花雨吞沒。
忽然,她看見前方有一抹赤色的身影,那人背對著她,看不清容貌。
「請問,這裡是......是忘川嗎?」
她正想上去問個路,那人轉回身,沖她溫柔地笑著。
「娘?」
「娘親?!......」
蕭無玉猛地向前追了兩步,看清了她的臉。
「娘親!真的是你!你是來接我的嗎?」
紅衣女子搖搖頭,輕輕撫摸她耳畔的秀髮,隨後示意她朝身後看去。
蕭無玉轉回身,她看見了,外公?
還有賀家一眾人,賀乘風站在賀傾辭身邊,沖她揚起笑臉,招了招手。
她想要朝他們行去,卻又不捨得娘親,她牽起娘親的手,想要拉著她朝賀家人行去,卻只握到一手的虛無。
「娘親?」
女子又搖了搖頭,笑著對她說:「回去吧。」
之後,紅色的身影漸漸消散,蕭無玉伸手想抓住她的衣衫,卻只撲了滿懷的紅色花瓣。
她無力地跪下去,淚流滿面。
「娘......」
蕭無玉顫顫巍巍地直起身,再回頭,賀家人也消失不見,原地剩下兩個頎長的身影,一玄衣,一白衣。
是......
顧承昭,和,陸銘遠?
她聽見他們在喚她。
「玉兒......」
頭,好疼!
蕭無玉捂著頭,踉蹌幾步,身形又倒了下去,陷入紅色的曼殊沙華中,閉上了雙眼。
*
「娘!」
床榻上的女子一個挺身坐了起來,坐在床邊的人先是一驚,隨後用力將她擁入懷中。
「卿卿,是我。」
那人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受驚的情緒。
蕭無玉微微喘息,睜開眼睛,看清了周圍。
「我這是,在哪兒?」
顧承昭將她額前凌亂的鬢髮拂到耳後,輕聲道:
「這是姬姒的院子,你走火入魔昏迷不醒,我們從書院將你帶到這裡的。」
他摸了摸她的臉頰,看見她的瞳仁已經恢復了清澈,才安下心來。
「還好,你醒了。」
蕭無玉晃了晃頭,她記得,暈倒之前,她是和陸銘遠在一起的,剛剛顧承昭說「我們」......
她想要說話,嗓子卻干啞的緊,只勉強發出了一個音:
「水......」
顧承昭鬆開她。
「好,你別動,我去給你倒水。」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扶穩坐好,剛轉身,大門就被人推開了,陸銘遠疾步走進來,拿起桌上的瓷盞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玉兒,你醒了?我餵你喝水。」
他順勢坐到床邊,伸手要扶著蕭無玉餵她喝水,被顧承昭一掌拍開。
蕭無玉見二人又要打起來,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
「夠了!我......我自己來。」
她接過瓷盞,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喝得有些快,忍不住嗆咳起來,她捂著嘴,攤開時,手掌中染了幾絲淡紅色的血跡。
顧承昭見狀,立馬又將姬姒請了進來。
「怎麼回事?為何還會咳血?」
姬姒搭上她的脈搏,片刻後,扶她躺了回去。
「前幾日才傷了肺腑,後又真氣錯亂入了魔障,你以為她是鐵打的嗎?不養個十天半個月,哪有那麼快好全。」
顧承昭垂眸送她出去,又回到床邊,滿目心疼地凝視著床上的人。蕭無玉本就巴掌小的臉,現在瘦到下巴尖都能戳人了。
她看了看床前的兩人,把臉往被子裡縮了縮。
「你們......我沒事了,謝謝你們救我。」
陸銘遠替她掖了掖被角,面露愧疚之色。
「對不起,我不該與你說那些。」
蕭無玉搖搖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是我自己心緒不穩,入了魔障。」
她不知道她發狂時亂喊了些什麼,是不是說了前世的事情,不知道陸銘遠聽到了多少。
怕他再問些什麼,蕭無玉轉開眸看向另外一人。
「易筋洗髓也是我自己提的,你那日同我說了其中兇險,是我執意要做,如今這樣也是我咎由自取,和你無關。」
顧承昭眸中划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痛色。
「好了,你們都不用自責了,我現在好好的,躺一陣子就生龍活虎了。」
那二人還要再說什麼,她作勢要生氣。
「好了!折騰一夜了,明日還要回去,你們都去休息吧,我自己一個人睡就行了。」
她想一個人靜一靜,只能把人都趕了出去。
等屋內只剩下她自己,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真氣著實太霸道了,以後必須要控制好自己的心緒,否則,這樣走入火魔的危險還可能再次發生。
在姬姒施針之前,她短暫地清醒了一瞬,姬姒問過她的意思,給了兩個選擇:一是散盡內力,徹底杜絕這樣的危險;二是,仍舊以壓制疏導為主,但是以後這樣的狀況可能還是會出現。
她不想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自保的人,這內力可不能輕易被散去,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選了後者。
還好,這次很幸運,她都已經夢到去了忘川了,可見的確是兇險無比。
想起夢裡娘親的身影,心底那一抹脆弱的柔軟被喚醒,她眼眶有些濕潤,將臉埋進枕頭,任由眼淚融進枕巾。
隨後,閉上眼睛,這一次,終於沉沉睡去,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