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宿命
2024-05-21 19:49:18
作者: 沉莫莫
攸寧皺眉,父親還會威脅人這一套了?
趙承淵低頭看了看媳婦兒的臉色,堅定地在媳婦和老丈人之間選擇了媳婦,「岳丈大人若是怪罪,本王明日自會去領罰。你下去吧。」
葉常頗無奈地嘆了口氣,有些話當著王妃又不能明說。
「行吧,反正到時王爺別打卑職板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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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地說完,搖著頭慢悠悠走到牆根,跳上大棗樹,選了根舒適的樹杈倚著。
在這裡,他有很強的歸屬感。
趙承淵聞言心念一動,忽而想到了什麼。
他推開攸寧下榻,「你先睡,我過會兒就回來。」
說罷,人便急匆匆出門了。
門上的錦簾還在晃動,他的人已經走遠了,一路是下人的請安聲。
韓攸寧:……
她不由想起內宅小妾們爭風吃醋那一套,為了讓夫君留宿自己院子無所不用其極。撒嬌,裝病什麼的,想著法地勾夫君去自己院子。而其中最讓人不齒的就是,夫君已經在旁人院子住下了,卻又被某個狐狸精使計策勾走了。
而父親,分明是用了最不要臉的那種做法。
鈴兒站在大棗樹底下,懷裡端著一盆肉包子,仰頭望著葉常,「你方才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她是來幫王妃打探消息的。這個時辰垂花門已經落了鑰,內宅的人都出不去。
葉常倚著樹杈,「不能說。」
鈴兒從盆里拿了個大肉包扔上去,葉常眉開眼笑,接住了咬上一口,「真香!」
鈴兒笑眯眯道,「你說實話,這一盆都給你,孫大娘包了好幾種餡的。」
葉常盯著那盆肉包子猶豫了許久,艱難地吐出三個字,「不能說。」
鈴兒又從錢袋裡掏出來一個沉甸甸的銀元寶,掂了掂,「十兩哦。」
葉常兩眼放光。
內心進行著天人交戰。
鈴兒笑眯眯道,「旁人跟著王妃都發了財,唯獨你一直在虧銀子,你知道為什麼不?」
這個事情困擾了葉常很久,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分明很用心地在為女主子做事!
「為什麼?」
鈴兒笑道,「因為旁人在王妃和王爺之間,都會堅定地選王妃呀。」
葉常若有所思。
旋而,他跳下樹杈,一手接過盆,一手接過銀錠子,趴在鈴兒耳邊小聲道,「太子來了。在外院陪定國公喝酒呢!」
趙承淵現在實則是有些忌憚趙宸。
這幾日老丈人言語之間,對太子多有讚許。雖老丈人還顧及著他這個女婿的感受,可有些潛意識的東西,是藏不住的。
若是太子有心討好定國公,自己這個女婿的地位岌岌可危。
果不其然,他剛到外書房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定國公豪爽的笑聲。
雖說他刻意壓低了,但趙承淵還是聽得出來,老丈人被太子哄得很開心。
趙承淵推門進去,那笑聲戛然而止。
外書房正中央擺了一桌酒菜,韓鈞和趙宸緊挨著坐著,很明顯相談甚歡。
韓鈞端肅著一張臉,悄悄把椅子往另一邊挪了挪,與趙宸保持距離。
他知曉女婿不喜太子,為了照顧女婿感受,自己這個老丈人少不得要注意一二。
他笑著招呼女婿坐下,「怎這麼久才過來,我們這已經酒過三巡了!」
「攸寧拉著小婿不肯放人,她有著身孕,小婿總得先哄好了她。」
趙承淵不動聲色坐到趙宸對面,對老丈人很耐心地解釋了幾句,眼睛卻是看著趙宸。
趙宸垂下眸子,薄唇緊抿,成凌厲的一條線。
趙承淵問他,「太子深夜造訪,是來喝酒的?」
趙宸沉聲道,「定國公在西北為孤解困,孤一直不曾正式道謝,今夜便是來補上這禮數的。」
韓鈞在一旁渾不在意地擺手,「誒,此話莫要再提!殿下投桃報李,臣該謝你才是!以後殿下若有所求,只管來尋臣。臣定萬死不辭!」
太子為了攸寧,親爹和江山都不要了,這個恩情太大,攸寧還不起。那便由他這個父親來承下,由他來還。
攸寧便踏踏實實和晉王過日子,莫要陷於這種無謂的糾葛中。
趙宸明白定國公言語中的意思,他做這些,原本也沒想讓攸寧來承他的情。這都是他欠攸寧的。
他前世自以為是,不曾護住他,總不能這一世也護不住她。
趙宸沉聲道,「父皇雖勤政,可這近二十年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恐怕是數都數不清。孤做這些,是為天下百姓,定國公莫往心裡去。」
韓鈞喟嘆一聲,由衷地說道,「殿下心胸,臣佩服。」
趙宸微微一笑。
看向對面明顯不太愉悅的趙承淵,「七皇叔也嘗嘗,這是孤在邊城最愛喝的酒,苦,烈。」
他提起酒罈,為趙承淵斟上滿滿一碗酒。酒湯恣意飛濺,濃烈的酒香四溢。
是的,他們用的是碗,很豪爽的粗瓷大碗。趙宸方才說這酒要大碗大碗地喝才能盡興,韓鈞聽著就覺得敞亮。
這頗對韓鈞的脾氣,他不管是喝酒還是喝茶,還是習慣用粗瓷大碗。
韓鈞在一旁對女婿笑道,「這酒口感熱辣粗糙,你若喝不習慣就換別的,還有那碗要不換個細瓷杯?你要什麼花色的?」
他一直覺得自己那女婿太過精緻講究,自己便要在他面前端著一二,將就著他用什麼白玉酒杯,青花瓷杯。不同的酒配不同的酒杯,當真是心累得很,關鍵是喝起來還不夠痛快。
老丈人這話雖是在為他考慮,可聽到耳中卻覺得彆扭的很。老丈人分明是將趙宸放在和自己志趣相投的同一陣營,而他這個女婿倒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
趙承淵微微一笑,「不必。烈酒小婿也喝得,用這粗瓷大碗就好。」
言罷,他端起瓷碗,對著二人舉了舉,仰頭豪飲了一碗,頗重地將空碗放到桌上,發出砰地一聲。
「小婿來晚了,自罰一碗賠罪。」
韓鈞從未見過女婿如此豪爽,撫掌贊道,「好!本公還以為你只能小杯喝酒!」
趙承淵不待趙宸倒酒,便自己提起罈子,將瓷碗斟滿。
「小婿用小杯喝得,大碗也喝得。只要岳丈大人高興,小婿怎么喝都行。」
韓鈞哈哈大笑,被女婿一番話哄得很是高興。
翁婿二人碰碗,滿滿幹了一碗酒。
趙宸如何察覺不了趙承淵的示威之意,是啊,他再與定國公親近,喊定國公岳丈大人的也是趙承淵。
前世,他也曾如此喊過的。
攸寧身中情藥和趙寅共處一室,在眾人趕到時,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他,定國公便以為攸寧已經失身於他,雖惱怒,卻只能答應攸寧嫁入太子府。
只是定國公不忿他只給攸寧側妃的名分,並不肯應這聲岳丈大人。
趙宸端起碗,仰頭一飲而盡。
韓鈞頓覺冷落了太子,拎起酒罈倒酒,「來,太子殿下,咱倆喝一個!」
兩人幹了一個。
韓鈞轉頭發現女婿似乎有些不高興,「來,咱倆再來一碗!」
……
半個時辰之後,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空酒罈。
韓鈞趴在桌上,醉眼迷離。
哄男人,真累。
趙承淵出聲招呼羅平和韓青進來,「扶定國公回去。」
韓青進書房,便見自家國公爺喝得爛醉如泥,嘴裡還不忘掌控大局,「本公不能走,你們倆若是打起來,誰能管得住你們。
晉王和太子目光清明,分坐國公爺兩邊,晉王恭敬說著,「岳丈大人放心,有你在府里鎮著,小婿不敢造次。」
而與晉王一向不太合的太子,也出言附和,「定國公放心,孤不會做那種讓你不喜之事。」
韓青:「……」
他怎麼覺得,這像極了兩個小妾在公婆面前明爭暗鬥,爭先恐後地下保證定和平相處,不爭風吃醋。
而自家國公爺,更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你們嘴上說得好,就會來糊弄本公,本公如何看不明白,本公前腳走,你們……你們……」
韓鈞打了個酒嗝,「你們後腳就打起來了。不是本公嚇唬你們,這若是讓攸寧知曉,定不會給你們好果子吃。」
提到攸寧,兩個人相視一眼,定國公說的沒錯,他們是怕讓攸寧知道的。攸寧背負的東西太多,他們哪裡還捨得讓她為這種事勞神,無端陷入苦惱中。
兩人又是一番保證,言語中比方才多了些認真,韓鈞醉眼打量了他們倆一會,這才放心地離開。
走出門口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句,「莫喝到太晚,早些回房歇息,攸寧身邊不能沒人。晉王你是大的,讓著點小的。」
這句話讓趙承淵皺了皺眉,他此時也覺察了畫風的怪異之處。
趙承淵漫不經心應了一聲,見韓鈞還要叮囑什麼,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讓人心梗的話來,他手一抬,掌風劈過,書房的大門砰地一聲闔了上。
書房裡只剩下趙承淵和趙宸,兩人頓時換了另一副面孔,臉色冷冰冰的,書房裡的氣氛頓時森冷壓抑了許多。
趙承淵冷沉著寒潭似的眸子,看著趙宸,「太子今晚的來意,可以說了。」
趙宸道,「看來定國公什麼都不知道。」
「是。」
趙宸道,「是不能讓他知道,否則只會和前世一樣的下場。但是……」
趙宸看著趙承淵,「孤擔心,皇后的宿命無法避免。」
許多事似乎都是宿命,總是無法避免地殊途同歸。
就像攸寧,重生一次也不能改變陳家的命運。就像他和攸寧,兩世都未能修成正果。
總是有那麼多陰差陽錯,讓他最終失去攸寧。
趙承淵問,「皇后的宿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