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你說晚了

  王貴妃蹙眉看著趙宸，直覺他此來是與韓攸寧有關。

  他這兒子，說是儲君，該心懷天下，斬斷情絲。可他自始至終做的，卻全是為了那個命中注定不屬於他的女子。

  

  她暗嘆了口氣，她何嘗不知道求而不得的苦。

  哪怕是那人再傷她，她也只記得初見時的心動，他的好。哪怕是自己傷痕累累，也要那人平安無虞。

  回到翊坤宮，王貴妃揮退宮人，坐到榻上擺弄她的薰香。

  「說吧，什麼事？」

  趙宸坐到她對面，「母妃這兩日去慈寧宮等皇后，是為了什麼？」

  王貴妃漫不經心道：「太子想多了。本宮久不見姑母，不過是循著規矩過去請安。」

  「母妃何時將那些規矩看在眼裡了。」趙宸直言問道，「母妃是想與皇后說什麼？」

  前世陳蔓大病一場，自裁跳樓，分明是從母妃這裡聽說了真相。母妃要借陳蔓，來對父皇進行報復。

  這一世定國公未死，母妃所做之事定然與前世有所不同。

  可她到底會做什麼，還真不好說。

  王貴妃淡淡道，「你父皇寸步不離地跟著，本宮能說什麼。」

  趙宸看著她。

  她的母妃比他想像的聰明，她要見皇后，定然是有目的的。

  她對定國公痴心一片，她的目的恐怕也只有保定國公平安這麼一件事。

  定國公要想平安，他不能知曉皇后是誰，皇后也不能記起來定國公是誰。

  所以……

  趙宸問，「你是想告訴皇后，定國公還活著。讓她莫要輕舉妄動？」

  王貴妃猛地抬頭，「你知曉皇后是誰了？」

  「是。」

  王貴妃震驚地看著趙宸。

  他有著趙家人的好相貌，眼眸深邃嚴厲，相貌俊美，卻透著沉鬱之氣。當真是和他父皇像極了。

  他的心智，還有心機之深沉，也是像極了他父皇。她看著他，就像看著慶明帝。

  她此時明白了趙宸最近的反常舉動。他每日去坤寧宮門前等著，做那大孝子，哪裡是他的作風。

  他之前哪怕是被他父皇猜忌，也不肯卑躬屈膝折腰討好他的父皇，現在為了韓攸寧，卻做到這種地步。

  王貴妃別過眼，有些不忍看他的這副模樣。就似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你知道也好，如此你也該明白，本宮為何不讓你娶韓攸寧。她嫁給你，不但她會死，說不定你也活不了。」

  「兒臣明白。」趙宸道，「只是母妃可曾想過，父皇盯皇后盯得緊，若是讓他發現端倪，不但定國公會身處險境，你自己也絕無活路。母妃萬不可做那種兩敗俱傷的事。」

  王貴妃睨他，「你想多了，這日子雖無甚意趣，可活著總比死了強。那等將自己置於死地的事本宮不會做。」

  趙宸一嘆。

  可你前世做了。且異常決絕，不顧一切。

  「母妃，皇后的事有兒子周全，定不會讓定國公有事。你便莫要插手了。」

  王貴妃微微一笑，「可惜，你說晚了，本宮想做的事已經做了。」

  趙宸臉色一凜，「母妃與皇后說了？」

  他心中立馬緊張起來，已經在想著，如何去給趙承淵傳信，如何助他徑直攻入皇宮，什麼也不去顧及。

  王貴妃把玩著衣襟上的鏤金香球，閒閒道，「這裡面的香丸是那日去靈安寺時晉王妃送本宮的，她說是她父親給她用來驅蛇蟲的。你可知這香丸是誰制的配方？」

  趙宸不知那日她們之間還有過這等來往，但母妃如此問他也猜到了，「定國公夫人。」

  「是啊，她可是制香的高手。自己制的香丸，她怎麼會不認得呢？」

  王貴妃輕笑，「她若認出這香丸，就說明她什麼都記起來了。而且，她也就知道，香丸的主人還活著。」

  趙宸臉色緊繃，問道，「那她可認出來了？」

  王貴妃回想陳蔓那須臾的愣神，笑道，「認出來了。她還算聰明，竟能在皇上面前隱藏住情緒，倒是出乎本宮的意料。」

  她原是不敢肯定，只是抱著試探一下的想法，沒想到，陳蔓竟是真的恢復記憶了。

  之前總覺得這個女子只是好命，實則蠢笨得很，若不是遇到的男人都一心一意寵著她，早就沒命了。現在看來，她倒也沒有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但願她能想明白，只要她不記得定國公，定國公就能活。

  雖說這不是長久之計，可走一步看一步吧。

  趙宸卻無王貴妃那般輕鬆。

  陳蔓既然費盡心思走出坤寧宮，定然是早已心有成算。

  他見識過陳蔓的決絕，比起母妃不遑多讓。她若還是用死來報復慶明帝，那攸寧的母親便沒了。

  而慶明帝，定不會讓他恨了一輩子的情敵好好活著，說不定會不惜代價地來對定國公府和晉王府進行圍剿。

  慶明帝一旦先發制人，趙承淵不見得能如前世那般得勝。

  趙承淵雖手握私兵，可比起皇城內外的十萬兵馬，不占任何優勢。趙承淵要布局，需要的是時間。哪怕是他知曉了慶明帝的私兵所在，要想籌謀，也需要時間。

  趙宸緊鎖著眉。

  他想不出陳蔓具體要如何做，也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去阻止她。

  王貴妃下了逐客令。

  趙宸心事重重離開翊坤宮。

  在回御書房的路上，他遇到了趙承淵。

  那一襲白衣絕代風華，在春日陽光里，灼灼奪目，讓人艷羨。

  趙宸施禮，「七皇叔此時進宮，可是來給皇祖母請安的？」

  趙承淵點頭，「到了慈寧宮才發現皇后也在那裡，本王便在外面走走。」

  趙宸道，「母后甦醒全靠皇叔的三粒丹藥，如今母后與父皇伉儷情深，父皇得好好感謝你才是。」

  趙承淵聽出來趙宸的話外之音，「噢？」

  趙宸意味深長地微笑，「七皇叔還不知道吧，母后每日在坤寧宮門口等父皇下朝。」

  趙承淵正是為此事而來。

  陳蔓的前後變化太大，旁觀者清，趙承淵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現在趙宸特意將這件事拿出來說，分明是在告訴他，皇后已經恢復了記憶，在有預謀地做什麼。

  趙承淵點頭，「是好事。太子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