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出色的表演 (124)

  生平所做的惡事懺悔，二十分鐘之後，炸彈就會爆炸，整個大宅院都會夷為平地，我想那一定是一場空前精彩的焰火表演。」

  「不！你不能這麼做！」袁先生歇斯底里大叫，「你一定是瘋了，你給我回來！」

  小龍毫不理睬，因為袁世達這樣的反應正是他期待的，也是一早預料到的，當即不做多想，轉身大步行了開去。他來到那三個正守在門口等候指令的小弟面前，對他們說：「你們現在把我分配給你們的炸彈安裝到樓上隱蔽的角落，儘量分散一些，讓整體發揮最大的威力，明白了嗎？」那三個小弟應了一聲就各自上樓去了。過了不久，三人一道回來，向小龍匯報任務完成。小龍高興地點點頭，讚賞了他們一句，最後把自己手中的炸彈拋到袁世達身旁，大聲說道：「你的生命剩餘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這枚微不足道的炸彈將會在你面前迸發出無比絢麗的火花。祝你好運，我們走！」小龍說完，不等對方有所反應，隨即叫上三名小弟，大步從正門行出，最後只回以一陣沉重的關門聲。

  儘管手腳被綁，但袁世達是不會坐以待斃的，只要還有時間，哪怕是一秒鐘，他都會嘗試逃脫，這也是人求生的本能。事實上，綁在袁世達身上的繩索並不太緊，經過他幾番掙扎，居然也把雙手掙脫出來了。他大喜過望，立即慌慌張張地伸手去解腳上面的繩索。由於太過慌亂，幾番折騰，前後竟然花費了大幾分鐘的時間。他無暇顧及小龍扔在他腳邊的炸彈，拖著一條半瘸的腿，一高一低的行了開去，走起來居然也不慢，不多時便來到一樓大廳的藏書室門前。他嫻熟地打開密碼鎖，徑直踏進去，在一個書架面前停下，伸手觸發了一個暗機關，緊接著便是隆隆的震動聲，一扇暗門出現在書架後面。進去便是一個地下室，他通過指紋認證進到一個地下密室，從裡面打開一個保險箱，提了一個箱子出來擺在桌上。這箱子裡面裝的就是他的護身符，也是他的秘密武器，不是關鍵時刻，絕對不會亮出來，顯然他認為啟用秘密武器的時機已經到來了，就是現在……

  話分兩頭，且說小龍領著三個小弟離開大廳，出到外面，小強忍不住問：「Boss，我們撤退根本用不著二十分鐘，你把炸彈引爆時間設定二十分鐘是不是太長了？」

  

  小龍回道：「撤退當然用不了那麼長時間，剩下的時間我們就返回車內，等待獵物出現吧……」

  「什麼獵物？」小強越聽越糊塗了，他的同伴也是一臉的惘然，都扭頭望向小龍。

  「你們要做的就是絕對服從命令，到時候你們自然會知道。」小龍邊說邊加快了步伐。

  四人一道返回車內，仍然由小龍駕駛，他把車開到大宅院正門右側的圍牆旁停了下來，在這個位置能很好地觀測到正門前的動靜。

  接下來就是一段沉悶的等待。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隱隱聽聞一陣汽車引擎聲響起，不一會便見一輛黑色的豪車從正門駛出，沿著曲折迂迴的下坡路迅疾而去。

  「獵物出現了！」小龍興奮不已，猶如發現狩獵對象的獵人，馬上啟動汽車，尾隨而去。

  小龍駕著車，和追蹤目標保持一定距離，遙遙跟著卻尾大不掉，直似一個黑夜幽靈緊緊跟隨著獵物，死咬住不放。

  「準備好傢夥，隨時進入戰鬥狀態。」小龍一面專心駕車，一面對身後三個小弟說。三個小弟都明白抄傢伙的意思，都下意識地摸出身上的槍械，確認子彈上膛了，體內熱血不覺早沸騰起來。

  黑夜中出現兩輛汽車，一前一後，穿梭在燈火闌珊的街道上，不知道過了多久，轉進一個彎道，駛上了一條偏僻的山道。

  小龍對這裡的地形一早就眼熟能詳，深知沿著山路上去就是平頂山頂部，上面根本沒有出路，但他並沒有掉頭，而是選擇加速前進，他知道決戰的時刻到了，隨即對身後的小弟說：「準備戰鬥！」

  那輛黑色豪華橋車剛停在山頂，小龍的車恰巧上來，兩車相距不足十米。小龍剛把車熄了火，早見對面車裡開門走下三個黑衣人，手裡都擎著一柄衝鋒鎗。

  「危險，趴下！」小龍見勢不妙，急叫一聲，同時趴倒在駕駛座上。他的話音還沒在空氣中散去，早聽聞「突突突」的衝鋒鎗亂射之聲，子彈洞穿玻璃，如狂風驟雨般射在車身上發出一陣節律有致的碰撞聲，宛如一曲驚心動魄的搖滾樂章。

  子彈如狂雨傾瀉，又如山洪暴發，不出一會，汽車外殼已是千瘡百孔。小龍握緊了手中的手槍，身體緊緊貼在車座上，抬起手往車窗外放了幾下空槍，緊接著道：「快下車！」與此同時，率先開門從另一邊飛撲出去。

  「砰砰！」

  小龍以車尾作掩護，探出身去朝當中一個黑衣人開了兩槍，一擊即中，彈無虛發，那個黑衣人頭部多了兩個窟窿，來不及呻吟就躺了下去。看到同伴倒下，另外兩個黑衣人可謂驚怒不已，立即集中火力舉槍朝小龍又是一陣猛射。小龍連忙低下身，緊緊貼在車尾上，任憑子彈掃射在車殼上，得得有聲。這樣一來，火力被分散，那三個小弟才得以脫身，先後從車內竄出來，都貼在車門上，加入戰鬥。

  此刻，槍聲戛然而止，但危機卻沒有因此而消失，而是在寂靜中滋生。小龍和他的三個小弟都很清楚，敵人是在節省彈藥，他們的槍口一定在時刻警戒著，只要稍有動靜，就會毫不留情地把炙熱的子彈傾瀉而出。一時間，雙方都沒任何舉動，持續著冷戰。「Boss，現在怎麼辦？」離小龍最近的小馬悄聲問了一句。小龍用手指了指小馬等人，接著又指了指前方，意思是讓他們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然後伏下身去，用手指指自己，最後又指了指車底。小馬等人也是經驗人士，一點就明，當即連連頷首示意，都探出半截手臂，往外放空槍，目的是把敵人的火力吸引過來。

  「突突突……」又是一陣密集的亂響，火力甚猛，把那三個小弟的手都逼了回去，三人只得低下頭，緊緊靠在車背上，絲毫不敢動彈。

  「砰」一聲槍響，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呼，一個黑衣人應聲跪倒，他的小腿已經吃了一槍。在他身邊的同夥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自己也馬上步了後塵，同樣是小腿中彈，痛叫一聲，緊跟著也跪了下去。

  「乾的好！」小龍歡呼一聲，對眾人說：「兄弟們，是還以顏色的時候了！」

  三個小弟即刻會意，紛紛站起，舉槍就是一頓狂射。「砰砰砰……」四把手槍，分射兩個不同的目標，不出一會便把那兩個黑衣殺手打成馬蜂窩，身體緩緩倒在血泊之中。

  ###第二百五十九集 惡魔的化身

  眼看威脅已經解除，那三個殺手都倒了下去，三個小弟也鬆了口氣。小強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望向小龍問道：「Boss，這就是你所說的獵物嗎？」小龍一直目視前方，死死盯著那兩烏黑髮亮的名貴橋車，怔怔的回道：「不，獵物還在車裡……」

  「現在車裡就他一個人，還不是瓮中捉鱉？我這就去把他擒了來！」小張挺了挺胸膛，舉著手槍便要走上去。

  「等等！」小龍忙伸手做了個別動的手勢，過了片刻，他的兩眼忽然瞪大，那是意識到極端危險的驚恐反應，「危險！快跑！」

  那三個小弟還不明就裡，聽聞小龍這麼一叫，只出於本能地往一邊小跑開去，然而還沒跑開多遠，突聽「轟隆」一聲巨響，汽車瞬間在面前炸開，一道耀眼的火焰沖天而起。

  巨大的爆炸聲震得小龍兩耳發懵，他趴在地上緩緩支撐起身體，用力眨了眨眼，又使勁甩了甩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另外那三個小弟，跑的快一些的安然無恙，落後的人就沒那麼走運了。只見小張正坐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他的左腿已經被炸掉一截，血流了一地，現狀慘不忍睹。

  一絲微風吹過，高懸天邊的月亮悄悄露出了半邊臉。黑色橋車霍然開啟了后座的車門，從裡面踏出一隻腳。這隻腳是屬於袁世達的，他的腳本來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奇特的是套在腳上的不是鞋，而是一道鎧甲，堅韌結實的金色鎧甲。車門被打開，然後又被關上。一個渾身包裹在金屬鎧甲裡面的蒙面人出現在眾人面前。他那一身嶄新的鐵皮服裝在月光照耀下發出深冷刺目的光芒，恰似一個降落地球的太空人，又像電視裡的蒙面超人，連眼睛都罩在一面防彈玻璃鏡片下，全身沒有一處死穴。他的雙手舉著一把闊口榴彈槍，槍口還冒著絲絲白煙，剛才那一發榴彈正是從這裡發射出去的。

  「砰砰砰……」

  子彈射在袁世達身上，跟打在銅牆鐵壁上一樣，絲毫構不成威脅。小強和小馬都驚呆了，舉著手槍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

  「不要浪費子彈，你們帶上小張先走，我來對付他。」小龍從地上緩緩爬起來，朝另一邊的小強和小馬說。

  那兩人先是面面相覷，接著又望了望小龍，最後一致決定聽從吩咐，匆匆趕過去，合力把地上的小張扶起。他們這樣做的時候，卻渾然不知黑漆漆的榴彈槍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們。

  小龍見勢不妙，立即高呼起來：「姓袁的，我在這裡！你不是很想殺我嗎？來呀，朝我開槍！」他一面叫著，一面向袁世達開槍，腳下像踩著風，向空曠的地方跑去。

  這樣一來，果然把榴彈槍槍口吸引了過來。「轟！」「轟！」一連兩下爆破聲，榴彈都在小龍身後炸開，險些沒有擊中目標。小龍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的跑，給那三個小弟撤退創造時機。

  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忽然停了，小龍邊跑邊回頭看去，但見小強背著小張，和小馬一道已經退回到山道路口，遺憾的是榴彈槍槍口也轉向了他們。

  「不！」小龍震驚不已，歇斯底里地高呼一聲，眼前卻早是一團火光，幾乎同時聽聞「轟」的一聲巨響，可憐那三個小弟瞬間被埋沒在一片火海之中。能開山碎石的榴彈，砸在幾個血肉之軀身上，後果可想而知。小龍絕望地跪倒在地，抱頭失聲痛哭，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身處極度危險之中。

  有些人一旦遇到強悍對手，在我方處於絕對優勢的時候，並不急著把對手除掉，因為他們想像品嘗一杯陳年美酒一樣，並不著急一口把它喝乾，慢慢地享受勝利一刻的喜悅。袁先生恐怕就是這類人。的確，這場戰鬥似乎沒有絲毫懸念了，現在只要袁先生輕輕扣動扳機，小龍就會隨之灰飛煙滅。袁先生舉起榴彈槍，一步一步向小龍走近，在離他足夠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現在到你了，臨終前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袁世達洋洋自得的聲音透過嘴巴前的金屬薄膜傳進小龍耳朵里。

  「為什麼……為什麼非殺他們不可？」小龍身體微微顫動，緩緩抬起頭，目光深冷的盯著數米之外的袁世達。

  「我對敵人從來不會仁慈。」袁先生冷冷的應道。

  「敵人？他們只是我僱傭的無名小卒，他們只服從我的命令，和你無冤無仇，難道也是你的敵人嗎？」小龍反問。

  「在我眼裡，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不是朋友就是敵人。」袁先生道，「能為我所用的就是朋友，對我構成威脅的就是敵人，是敵人就必須除掉，以絕後患！」

  小龍聞言，苦澀的笑了幾聲，接道：「那我爸爸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人？你之前口口聲聲說他是你朋友，既然是朋友，為何要加害於他？」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袁先生悠悠說道：「有些朋友是獲取利益的鋪路石，很遺憾你父親就是那種朋友，我沒殺他已經算仁慈了。」

  「你……你簡直就是惡魔的化身，不，應該是你就是惡魔，專吸人血，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小龍憤恨地盯著袁世達，咬牙切齒地說。

  「不管我是什麼，勝者為王，這個道理是恆古不變的。」袁世達道，「你想要的東西就掛在我脖子上，你也看到了，可是就差那麼一點點，你永遠也取不到了，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小龍默默垂下頭，他確實找不到任何轉機，除非那把榴彈槍已經彈盡，但顯然那是不可能的。

  「你為什麼還不開槍？」小龍沉聲問了句，隱隱有了求死的念頭。

  「我在想，以你思維敏捷，聰慧過人的頭腦，在命懸一線的時刻是否還能想出脫身的辦法？」袁先生思索著道，「你以前也遇到大大小小的危險，每次都有驚無險，成功逃脫，這一次為何就放棄了？」

  小龍聽出了袁先生濃濃的諷刺意味，輕輕搖頭道：「要殺就殺，無謂多講。」

  「殺你還不是動動指頭的事？」袁世達嘲諷似地說：「這麼快把你幹掉，我真有些捨不得。」

  「你到底想怎樣？」小龍抬頭望向袁先生，視死如歸的氣魄刻在剛毅的臉上。

  「我給你一個逃生的機會。」袁先生幽幽說道，「給你五秒鐘，我數五聲，如果你能逃出榴彈發射範圍，你就贏了。」

  五秒鐘！逃出榴彈發射範圍！小龍目測那把榴彈槍的發射範圍至少在兩百米之外，也就是說要在五秒內至少跑出二百米！這顯然是超出了人類的極限，是不可能事件。袁先生分明是在戲弄他，把一個臨死的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他始終逃不出那五指山。這是赤裸裸的侮辱！小龍力持淡定，靜心想了想，目光忽然在那黑漆漆的榴彈槍槍口掃過，過了一會終於點頭答應：「好，我就跟你賭一把！」

  「你好像很有把握？」袁先生似笑非笑的說。

  「說實話，我一點把握都沒有。」小龍說著從地上站起，「不過，這是我唯一逃脫的機會，我不可能錯過，不是嗎？」

  「不錯，你很聰明，又做了一個聰明的決定。」袁先生的這句話可是夾雜著滿滿的嘲諷，說著把槍口對準了小龍，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小龍料定這次袁先生一定總結了經驗，不會再在射程範圍內連連失手，只要把槍口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