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哀思

  離開李家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王躍進也沒想到，李向陽居然會說沒有什麼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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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詫異的看了這個年輕人好幾眼，確定對方是真心這麼說，他才作罷。

  王深敏更是心裏面鬆了口氣，此時，她對老家這個年輕人的評價更高了。

  一般人在這種時候，肯定會抓住機會提要求，畢竟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但李向陽偏偏一語帶過，放棄了。

  看著這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年輕人，王深敏真覺得人和人的差距很大。

  就像那個村長趙大寶，很顯然就是對自家父親有所求，偏偏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剛才那個給李向陽使眼色的動作，王深敏可是看到了。

  回到老王家院子裡，王深敏服侍父親洗漱完，剛要回隔壁屋子睡覺，父親王躍進忽然叫住她：「深敏，沒想到老家居然出了這麼個能人啊。」

  「是啊，關鍵還那麼年輕。」王深敏也感慨了一番。

  她對於自己這個老家的印象，一直還在十幾年前，可這一趟隨著父親回鄉祭祖，卻是真的顛覆了以往的認知。

  尤其是李向陽這個年輕人，真的讓她很驚訝，甚至可以說震驚。

  忽然，她猛地記起了什麼，飛快的看向父親：「父親，你說港生的病，這個李向陽有沒有辦法？您的眼疾他能看好，是不是港生的病也行。」

  王港生是王躍進的小兒子，也是王深敏唯一的弟弟。

  姐妹兩一個在深圳出生，一個在港城出生，所以名字裡面都帶上了一個字的地名。

  前幾年的時候王港生的身體忽然變差，原本不到三十的年輕人，現在竟然因為病痛的折磨，都沒有父親的精神狀態好，讓王深敏這個當姐姐的很揪心。

  現在忽然有了這麼個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王躍進欣慰的點了點頭：「是啊，其實我剛才就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情。原先我以為，如果李家有什麼需要，到時候咱們給予一些幫助，就能名正言的說這件事了，只是沒想到……」

  後面的話，王躍進沒有說下去，但話中的意思卻是表露無疑。

  王深敏點點頭，半響，她勸道：「父親，您別擔心，反正咱們還要住幾天，我想辦法試著問問李向陽的意思，看看他是什麼想法？」

  「嗯，我看行。不過深敏啊，記住，李向陽這個年輕人很特別，問的時候注意方式方法——我感覺，這個年輕人想法不一般。」

  「爸，放心吧，我明白。」

  王深敏點頭，心道李向陽確實不簡單，還得想辦法先處好關係才行。

  翌日大早，老王家帶著王躍進一行人去墳地了。

  因為山路崎嶇，車只能到了半山腰處，所以一行人只能是步行上山。

  王深敏驚奇的發現，父親今天早上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尤其是爬山的樣子，很顯然比平素里要迅捷一些。

  看來，昨晚李家那些瓜果蔬菜確實有神奇的效果。

  今天是王小海帶隊，對於這個老家的同輩親戚，王深敏並不感冒，也就是礙於父親的面子保持一個基本的親戚情分。

  一句話，眼界太窄。

  昨天一見面，沒說幾句話這個王小海就開始哭窮。

  王深敏倒不是嫌棄什麼，只是王小海做的太過了，她分明瞧見對方用著幾千塊錢的手機，卻一直說家裡都揭不開鍋了。

  尤其是當著父親的面，老家這幾位親戚三句話不離一個窮以，又是家裡房子好些年沒修了，又是因為種地不賺錢，吃飯都困難——總之一句話，窮死了。

  人比人氣死人哪！

  看看人家李向陽，再看看自家這個親戚——哎，王深敏礙於父親的面子，也只能是忍了。

  「老叔，咱到了。」

  走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一行人才來到了墳地。

  因為這一座山頭上幾乎都是墳塋，所以即便是王小海在前面帶路，王躍進等人也是看的眼花。

  對於王躍進來說，上一次掃幕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記憶中的地點早就模糊不清，再加上山頭的變化，根本無從辨認。

  王小海一直在觀察王躍進的表情，當發現對方似乎根本沒啥印象時，總算是心頭鬆了口氣。很快，他帶著一行人來到了之前他「選定」的那塊墳地。

  這塊墳地具體是誰的，王小海不知道，但他暗中請了村裡的風水先生看過，說這塊地風水還可以，是一塊埋祖先出貴人的好地。

  「老叔，就是這。」

  王小海喘著粗氣，抽風似的邀功：「您看，這裡我專門讓人平整了一下，看起來舒服很多了。」

  「有心了！」

  王躍進點點頭，忽然間，眼眶有點紅。

  或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此刻他站在老家墳前，心頭那點落葉歸根的念想，瞬間便蔓延了開來。

  呆呆的看了墳頭半響，他跪在了地上。

  王深敏見狀，連忙跪倒在了父親身邊。

  其他老王家的人也紛紛下跪，不過距離缺比這兩位遠了一點，唯獨站著的一人，便是那位仙風道骨的先生。

  此刻這位先生面色有些沉重，手指翻飛，不斷在墳塋四周逡巡，似乎在觀察著什麼，眉頭越來越緊，最後竟然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王躍進跪下，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忽然老淚縱橫的哭了起來：「爹，娘，兒子不孝，這麼些年飄蕩在外，都沒能給你們二老掃墓看墳……爹，娘，兒子不孝啊……」

  這一刻的王躍進，不再是那個來自港城的大老闆，也不是老王家萬眾矚目的依靠，他終於真正的成為了一個人，一個生於斯長於斯的山裡人。

  看著自己父母的墳塋，王躍進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待自己百年之後，就在父親墳地跟前選一塊地，從此以後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生不能盡孝，死也要相隨！

  「父親！」

  王深敏也是眼眶紅紅的，她沒有經歷過父親那個悽苦的年代，但是骨血的力量，讓她在這一刻也意識到，這裡才是老王家的根，才是這個姓氏無法抹去的根源。

  「先生呢？」

  王躍進在墳前哀思半響，這才慢慢的緩過神來。

  被女兒攙扶著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目光鎖定住不遠處在忙活的風水先生，走了過去。

  風水先生此刻背對著王躍進，手中捏著羅盤不斷盤算著什麼，根本沒意識到王躍進的到來。只聽見他口中念念有詞：「不對勁啊，老感覺不對勁……」

  「先生！」

  王躍進耳朵還行，聽到先生這兩句嘀咕，心頭一緊，看了看左右發現沒人注意這邊，連忙低聲問道：「先生，怎麼回事？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不好的地方？」

  「這個？王生啊，我也走風訪水很多年了，但像你家墳地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風水先生點點頭，又很快搖頭：「等會王生，我再仔細算算，可能是推算出錯了。」

  「好！」

  瞧見風水先生這副模樣，向來沉穩的王躍進有點慌神，從風水先生異乎尋常的語調中，他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難道，真的是祖墳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