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 虔誠的最初

  一個月後，紐約，西徹斯特。

  「東西拿好了麼？」夏天看著從衣帽間中走出來的妮可，輕聲詢問道。

  妮可伸出手，一條細細的項鍊被她拾在手中，下方，是那標誌性的暗紅色的夜魔墜飾。

  「最後一項任務，最後一個心愿。」妮可笑了笑，目光幽幽的看著夏天，「這次過後，你的心情會好一點麼？」

  「當然。」夏天點了點頭，一手攬住了妮可曼妙的身軀，無限手套光芒閃爍，兩人瞬間穿越了平行宇宙，來到了夜魔副本之中。

  來到這裡的時候，是下午時分。

  又是紐約，又是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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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霾的天空中烏雲密布，淅瀝瀝的小雨趴在行人肩頭，讓人倍感涼蓆。

  區別於主世界被建設的很好的地獄廚房，夜魔世界中的地獄廚房，依舊是一片骯髒，一片破敗。

  冷風席捲著小雨，路上行人匆匆，讓這裡顯得異常淒涼蕭索。

  「這才是我印象中的地獄廚房。」妮可輕輕的嘆了口氣，一手緊緊挽住了夏天的胳膊。夏天深深的吸了口氣，潮濕發霉的氣息充斥著他的肺葉，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主世界的地獄廚房，已經是一片光明，建築鱗次櫛比，似乎連那陽光都青睞著它，讓那裡生機勃勃，朝氣蓬勃。

  而這裡的地獄廚房，讓夏天恍如隔世，仿佛想起了自己曾經居住的小公寓。想起了那段溫暖卻又心酸的童年時光。

  周圍這些破敗的建築，骯髒的街道，腐朽的城區……淋漓的小雨都無法將這一切沖走，它已經腐爛到了骨子裡。

  「想起了那位故人麼？」夏天開口問道。

  「被凍在冷凍櫃裡記得馬特？」妮可挑了挑眉，「我們來不就是為了找他麼？」

  「不，我在說他。」夏天微微揚頭，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前方。

  妮可順眼望去，卻看到了一個中年男子，一手拎著黑色的垃圾袋，保持著放入垃圾桶中的姿勢，一手撐著垃圾桶的蓋子，傻傻的看向這裡。

  在這冰冷的小雨之下，男子倒垃圾的動作本應該迅速完成，但他卻傻傻的愣在了那裡，任由雨滴淋在他的身上，眼眶中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老闆？夫人？」邁克的聲音有些顫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夏天默不作聲。妮可卻出人意料的露出了一絲微笑，對邁克點頭示意。

  邁克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熱情的招呼著夏天和妮可進門，小小的店面雖然在外面看起來破舊不堪，但是內部卻異常溫馨。

  一個中年女子絮絮叨叨的責怪聲音傳了出來：「怎麼去了那麼久，外面下雨也不知道打個雨傘，你……」

  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了兩個陌生的高大男女，雖然他們也被雨水淋濕，但是卻掩蓋不了這兩人高貴威嚴的氣質。

  「這就是我總和你說的老闆，解救我人生的恩人。」邁克開口說道。

  「你們……好。」中年女子有些膽怯的說道。夏天還好，但是妮可的氣場太強，尤其是在成為了女武神之後，她那一雙美目如炬，不怒自威。當她用審視的姿態看向這個中年女人時，中年女人下意識的低下了頭，聲音也越來越小。

  「看起來，你建立了一個家庭。恭喜你。」夏天開口說道。

  「你給了我很多錢，老闆。」邁克自嘲的笑道，看到自己的妻子怯懦的不敢說話，急忙補充道，「當然，我和她是真心相愛的。」

  邁克說著，一邊摘下了腦袋上的帽子，那原本還有些頭髮的腦袋，此時已經成為了地中海髮型。

  「當時，您開啟傳送門，叫走了達爾文之後，我就知道，重擔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一直幫你照看著冷藏櫃，它和裡面的人都完好無損。」邁克的笑容中帶著些許的心酸，「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哦。」妮可有些受不了邁克這樣的笑容，轉過身，靠在了夏天的肩膀上。

  屋內再沒有她那如炬般灼熱的眸子，氣氛也溫馨了不少，起碼邁克的妻子已經想起來去給兩人倒水了。

  事實上，邁克的妻子一直不相信這兩個人的存在，根本不相信有「夏天」這個人。這是她的第二次婚姻，她很幸運的找到了一個踏實的男子，並且這個男子並不介意她帶來的女兒，雖然女兒還在青春叛逆期，但是邁克將這個家庭關係與氛圍維持的很好。

  唯一讓妻子感到不舒服的是，邁克是一個固執的人，當她遇見他的時候，達爾文已經被夏天叫走了，她遇見的是一個死守這小商店的男人。

  說邁克踏實，也可以說邁克不思進取。

  在兩人生活了那麼久之後，妻子發現邁克有很多產業，但是都一步步的變賣掉，最終只留下這個小商店。他明明有著巨額財富，卻不會利用，只求這所謂的安穩。他總是說，他的好朋友離開了，地獄廚房是個人吃人的地方，他不能輸，也輸不起，因為他的老闆交代了他一項重要任務，他需要等他的老闆回來。

  直至今日，妻子終於看到了那位神秘的老闆，卻在這老闆與夫人的目光下瑟瑟發抖，她也終於相信，這個平凡普通的邁克也許真的有重要的任務在身。

  「辛苦了。」夏天不知道該說什麼，當他在外面四處拼殺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在默默的支持著他，守護著他的諾言。

  「您解救了我的人生，這是我應該做的。只不過……」邁克面色有些愧疚，「我並沒有把地獄廚房守護好，當達爾文走後，我畏手畏腳，不敢在出頭爭鋒了。」

  「不要說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回來喚醒一位真正的地獄廚房守護者，至於你……」夏天看著邁克，也看向了拿著熱水壺走來的中年女子，道，「和我回去麼？」

  「我不知道，我對這裡已經有了感情。」邁克自嘲的笑道，「很奇怪，我竟然會喜歡上這裡。」

  「你的想法呢？」夏天看向了中年女子。

  「我，我不知道，你們要帶我們去哪？」中年女子一臉的擔憂之色，本能的抗拒著這位陌生男子的提議，雖然他是邁克的老闆。

  「也是紐約，也是地獄廚房。那裡治安更好，環境更好，你們會得到我的庇護，這是我給你們的承諾。」夏天開口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中年女子有些錯愕，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紐約麼？

  「我會看到達爾文，對嗎？」邁克突然問道。

  「當然，見到你，他一定會很開心。」夏天笑著點了點頭。

  「在那裡，我們會很安全，我們的孩子也會受到良好的教育。」邁克顯然對夏天有些絕對的信心，開口勸道，「也許我們真的應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中年女子猶豫不決，卻在妮可目光掃過之後，急忙的點了點頭。

  妮可淡淡的說道：「我習慣了掌控別人的命運，我知道無力反抗的滋味並不好，但這樣的決定對你們是有利的，沒有人比我和夏天更了解這裡的地獄廚房是有多麼的腐朽骯髒了，在這裡，你們只能膽戰心驚的生活。在我的家鄉，你會有很多的朋友關照，你們的生活質量會有質的提高，你的孩子會上最好的學校，這些都是邁克應得的。」

  「嗯嗯。」中年女子低聲應和道。

  「走，帶我去見他。」夏天站起身子，桌上的熱水還散發著熱氣，他似乎並不想要在這裡過多駐留。

  當夏天和妮可來到冷藏櫃前面的時候，一幕幕熟悉的畫面湧上心頭，還是當初兩人買的冷藏櫃，看起來質量不錯。

  夏天一把推開了櫃門，一股股的寒氣四溢著，夏天看到了裡面兩具僵硬的屍體。

  夜魔馬特，幻影殺手艾麗卡。

  可惜，夏天只有一塊復活令牌了。

  夏天示意邁克離開後，將冰封凍僵的馬特抗了出來，拿出了復活令牌。

  唰。

  熟悉的夜魔穩穩落地，下意識的身子微曲，保持著戒備姿勢，側耳傾聽之下，馬特掃描出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

  「你殺了我。」馬特的嗓音溫和，淡淡說道。

  所以，你的記憶依舊保留在被「獸」附身的那一刻麼？

  「你復活了我？」這一次，馬特的聲線微微顫抖，因為他掃描出了冷凍櫃，也發現了艾麗卡冰冷的屍體。

  「十多年後，我終於還是找回了你。」夏天輕聲說道，「至於艾麗卡，我卻是找不回來了，也許這裡的手合會依舊存在，他們也有復活人的辦法，你可以試試。」

  「你說什麼？」馬特驚愕的詢問道，十多年？

  夏天伸出手，一旁的妮可將夜魔墜飾遞在了夏天的手中。

  亦如十多年前夜魔的做法一樣，夏天將這條墜飾放在掌心，與夜魔的手掌用力相握。

  「抱歉，我沒有替你守護好它，畢竟，這裡是你的地盤，不是麼？」夏天輕輕的說道。

  馬特將那雙D墜飾握在手中，不言不語，慢慢的，緊握成拳。

  夏天突然想起了夜魔墜飾的介紹語。

  所以……

  地獄廚房，

  到底是夢想升起的地方？

  還是，夢想墜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