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吾善養吾浩然之氣

  安月瑤一動手，勁風獵獵吹動衣袍，全身突然綻放出了無邊無量的金光，而她整個人更是隱沒在了光芒之中，隨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拖拽著一條長長的輝光，直接撞向了正前方的裴尋真！

  光芒所過之處，滾燙的氣血幾乎化作火焰透體而出，在擂台的地面上甚至都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跡。

  無量光明頂！

  和林懷真一戰後，安月瑤對搬山印的理解明顯更上一層樓，舉手投足間拳意如影隨形，和武聖出手儼然沒什麼區別了！毫不客氣地講，眼下的安月瑤只要有一個契機，就可以立刻突破武聖！

  而面對這一式霸道絕倫的搬山印，裴尋真又如何呢？

  一時間，逆天觀眾人，甚至包括李京翰都看向了直面安月瑤一擊的裴尋真，想要看看他如何應對。

  

  「用搬山印以攻對攻？」

  李京翰目光閃爍：「不，不太可能....搬山印乃是逆天觀鬥戰第一的武功，而安月瑤此女在搬山印這門武功上恐怕已經登峰造極，若是另闢他徑也就罷了，同樣用搬山印的話，沒人是她對手。」

  「不過再厲害的武功，打不中也是枉然。」

  「應該用君子游先退開。」

  「然後再.....」

  李京翰以自身巔峰武聖的修為推演戰局，自然是十猜九中，只是讓他意外的是，裴尋真居然沒有躲開。

  他依舊站在原地。

  烈日臨身，裴尋真眼皮眨動，雙眼無視了那刺目的光芒，始終直視前方，而後嘴唇輕啟，悠悠開口道：

  「吾善養吾浩然之氣！」

  語畢，一道白光自裴尋真頭頂升起，初時如炊煙般還細弱難見，但隨著安月瑤的接近，那白光卻是陡然迎風暴漲，不到一個呼吸，就化作一道通天徹地的煙氣，將裴尋真的身形淹沒在其中。

  轟隆隆！

  下一秒，安月瑤化身的熾熱光球就狠狠撞擊在了那道白色煙氣上，這一撞猶如不周山傾，整個擂台在這一刻都是劇烈震顫，幾乎塌陷。而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一撞的結果，竟是裴尋真勝出。

  「其為氣，塞於蒼冥，至大至剛！」

  「故曰浩然！」

  「而浩然者，天地之正氣也！」

  只聽裴尋真的聲音從白色煙氣里飄出，並非固定詩詞經文，而是簡單的描述，但每一句話說出口，籠罩他的白色光柱就會壯大一分，到最後更是將安月瑤凝聚出的普世金光給硬生生斥退了！

  金光迸散，露出了安月瑤的身影。

  「.....哼。」

  安月瑤見狀只是冷哼一聲，手中印法一變，那漫天的金芒竟是倒卷而回，沒入安月瑤的體內，隨後就見安月瑤單手探出，五指勾連，對著白色光柱就是一劈，竟是直接將那白色光柱劈開了！

  鏘鏘！

  幾乎同時，那充塞天地的浩然正氣也同樣倒卷而回，裴尋真不慌不忙，提掌相迎，和安月瑤又對碰了一擊，兩隻肉掌，此時卻是碰撞出了金鐵交鳴的巨響，讓台下不少人都不禁捂住了耳朵。

  而在真傳弟子席中，岳晚成腦海里神秘聲音更是再度響起：

  「沒想到你這小小的世俗宗門裡居然還有兩個像樣的人才，一個養浩然正氣，一個秉鬥戰至極，不錯不錯。」

  「你別看他們剛剛那金光對白氣的樣子好像很厲害，實際上只是試探罷了，他們還沒凝聚法身，用氣血弄出那樣的異象純粹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現在拳腳交鋒，他們才算是動真格了。」

  有神秘聲音幫他解析，岳晚成眼中的光芒愈發明亮。

  對他而言，這場戰鬥就是他未來的目標，每看懂一點，他在武道上的造詣就會多一點，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不過對於台上的李京翰而言，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國子監居然將浩然正氣傳給了裴尋真！？陶新正怎敢！我說為什麼裴尋真常年在家讀書而荒廢武功....」

  「原來是在養望！」

  「....該死！」

  國子監在大周是一個非常特殊的部門，因為他其實並不受大周的統治，也是唯一一個從前朝流傳下來的部門，你可以說它其實是一個宗派，但它本質上，卻是個天然和皇權站在一起的宗派。

  而國子監歷代傳承的，便是這所謂的浩然正氣。

  這浩然正氣不同於武者氣血。

  武者氣血是專注於外在體魄，乃是由外及內，通過氣血慢慢提煉精神，最後凝聚拳意。但浩然正氣卻是專注於內在精神，乃是由內及外，通過讀書來提煉精神，厚積薄發，最後才一步登天。

  本來的話，裴尋真就算養出了浩然正氣，也不可能這麼快將其用於戰鬥的。

  但問題在於，裴尋真並不是純粹的儒生，他是逆天觀的掌門，兼修了逆天觀的掌教內功，餐霞食氣法。

  「原來如此。」

  「餐霞食氣法，餐天地紫霞，食乾坤靈氣，以此培育自身氣血。你用浩然正氣取而代之，法武合一，這才提前將其施展了出來，甚至還藉此突破了境界，若非如此，你恐怕現在還是築基大成。」

  豎掌為刀，握指成拳，安月瑤一邊解析裴尋真身上的變化，一邊卻是毫不留情，對著裴尋真窮追猛打。

  「但終究還是走了捷徑，空中樓閣罷了！」

  「裴某畢竟是醒悟過晚，想要迎頭趕上，也只能另闢蹊徑了。」

  面對安月瑤的斥責，裴尋真面色不變，坦言走捷徑的同時卻又分毫不讓：「不過這空中樓閣之說.....」

  「恕裴某不能認同！」

  話音落下，裴尋真陡然倒退一步，隨後袖袍一擺，並指如筆，在空中方方正正地寫出了一個大字。

  「正！」

  上天下地，中間一人，此為正！此字一出，尋常人看不到異象，但在安月瑤看來，卻是入眼所過盡皆浩然！

  「轟隆！」

  振聾發聵的巨響在耳邊響起，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充塞蒼冥的浩然正氣拔地而起，裴尋真這一個「正」字，竟似直接篆刻在了安月瑤的靈魂上，甚至硬生生打碎了她凝聚出的搬山印拳意！

  高台之上，見到這一幕的李京翰直接捏碎了身旁的座椅扶手。

  「浩然正氣和武者氣血相輔相成，不僅助他修至築基巔峰，更是令其一步登天，直接以浩然正氣煉就了拳意！」

  「....留你不得了！」

  真氣迴轉，將剛剛被自己捏碎的扶手重新粘合，李京翰默默地看著擂台中的裴尋真，眼中閃過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