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貓——完結篇（54）

  在姜菀離開大帳之後，魏庭昀和雲戟始終心神不寧，誰都無話，只呆呆坐在茅草屋裡。

  兩人對姜菀的身份感到詫異和震驚的同時，更是被那「舉世無雙」的人妖之戀感慨到說不出話。

  門外傳來窸窣響動，魏庭昀和雲戟忙上前推門出去。

  門外的一幕讓他二人不約而同揉了揉眼。

  可是看錯了？

  為何遠處會有一隊他們北燕的兵馬？

  而且那隊兵馬，好像還是太子殿下支援谷嘉陵時帶走的那一批。

  隊伍前的馬副將，是魏庭昀的心腹。

  「將軍！小魏將軍——」看到魏庭昀的那一刻，馬副將眼都亮了起來，他快步跑上前，「太子殿下可真是料事如神！他說魏將軍和雲護衛會在忘川山的村子裡等我們，沒想到還果真如此啊。」

  魏庭昀聽得雲裡霧裡，「你、你說殿下知道我們來忘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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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拍了下馬副將的腦袋，「不是！我說你小子是什麼從敵軍圍繞的忘川山里跑出來的啊？」

  「殿下在兩日前就說你們已經前往忘川山了，讓我們從一條避人耳目的山谷里走小路逃了出來。我們一出來，就按照殿下的吩咐進村子裡找你們，沒想到還真給找到了！」

  雲戟問他，「那殿下呢？殿下和...和太子妃怎麼不見人？」

  「殿下他...」馬副官支支吾吾著說，「殿下說他不和我們一道前行，他還有要事要做，只能讓我等先從山中退出來。」

  魏庭昀，「有要事要做？殿下可說了是什麼要事？」

  「這...」馬副官搖頭，「殿下沒說。」

  「混帳！」魏庭昀抬腿狠狠踹了他一腳，「老子派你跟在殿下身邊，是讓你給老子時時刻刻保護殿下的，你怎麼就敢不顧殿下的安危，把殿下一人留在十萬敵軍的埋伏里？你他娘的腦子是被狗啃了麼？」

  「屬下...是太子授意如此的啊，若屬下不遵，殿下就說這說抗旨，要誅九族的！將軍...屬下句句實話、絕無虛言！」

  「可、可殿下怎麼會在兩日前就知道我們前往忘川山，還知道我們會在村子裡紮營吶？」雲戟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瞳孔都不知放大了多少倍。

  魏庭昀攥緊手，「進山。殿下和娘娘都還在山裡，哪怕今日我同這五萬大軍都戰死了，也要確保他二人性命無憂！」

  ...

  姜菀又做了一場夢。

  夢裡有好多她，也有好多夫諸。

  只是那些「夫諸」都被她喚作其他的名字，她也有些不大記得他們的名字了...

  還有她做的夢。

  夢裡是無與倫比的真實，可也真實的讓她害怕，讓她恐懼，讓她深陷懷疑自己可真的是一隻貓妖？

  貓妖的腦袋上，怎麼會長出開遍桃花的頭髮？

  還有夫諸的前額...為何會有雪茸鹿角？

  她可是忘了什麼？

  可是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弄丟了？

  只是...

  她最寶貴的，不正是她的夫諸哥哥麼？

  弄丟了，她便把他再給找回來。

  山風吻著潺潺流水，白雲躲著汪汪小魚。

  樹上草開在地上，地上花落在心頭。

  山風親吻不到流水，白雲也看不到小魚。

  樹上不會長出草，可是地上卻能開遍花。

  可是我喜歡你。

  可是我是真的好喜歡你。

  風吻不到流水，那我就結冰。

  雲看不到小魚，那我就跳躍。

  樹上沒有草，那我為你親手種植。

  地上有花，所以我就輕輕採下，然後送給你啊。

  ...

  「阿菀的記憶快要衝出封印了！」魏扶嬰紅著眼，小手握緊身旁男人的手掌，「戎祀，你說為何妖和神的相愛就要如此曲折又坎坷啊？」

  「嚶嚶，只要兩人最後能在一起，所有的劫難都是上天贈予我們的恩賜。那些劫難讓我們更相信彼此，更熱愛彼此，更屬於彼此。」

  「阿菀和夫諸神君的情愛真叫人羨慕...」

  戎祀輕環住女子腰肢，將她拽進懷裡，「嚶嚶別忘了，當年為了你，我也是連命都不要了的。」

  魏扶嬰推搡開他，「我不與你爭論這些，阿菀記憶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快傳訊給夫諸神君，讓他早做準備。」

  ...

  晨光熹微，天亮了。

  「王君！北...北燕太子好像現身出現在了我軍的大營外。」

  齊格爾從榻上驚醒，「你再說一遍？那個北燕小兒，竟然敢來我北塞十萬大軍的軍營？」

  齊格爾邊穿靴下榻，邊問聲道，「他帶了多少兵馬？」

  「...只有他一人」

  「一人？」

  「確實如此。剛才屬下也仔細在附近瞧了瞧，本想著會有北燕的埋伏，哪知半個北燕人都沒瞧見。」

  「快扶本王起來！」

  齊格爾走出大帳。

  遠處，男子青衫乾淨，背對著他而站。那動作，倒像是在等人而歸一樣。

  「王君，可要屬下帶人上前將其抓獲？」

  齊格爾揚手拒絕，「不可。興許這其中還會有詐！」

  「那...」

  「吹號角，讓本王的十萬大軍速速回營集合！本王就不信了，有十萬大軍圍著他，他還能插翅逃了不成。」

  ...

  一夜未歇，又沒有半分找人的頭緒，姜菀有些心灰意冷了。

  腿上的傷已讓她麻木，感受不到一絲疼。

  遠方，號角吹響。

  不遠處，穿著北塞服裝的將士策馬奔騰，向一處集合而去。

  「聽說王君抓到了北燕太子！」

  「哈哈哈——我還聽說是那北燕太子自投羅網，自己送上門來的呢！」

  「殺了北燕太子，我們就進攻谷嘉陵，再一路南下攻陷他北燕皇都去嘍！快回去，駕——」

  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小白貓窩在樹叢里，將剛才騎馬路過的那幾個北塞將士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怎會...難道是為了那兩萬將士的死活，向北塞投降了麼？

  他殺了齊格爾唯一的兒子，要是如今他被齊格爾抓到了，怕是齊格爾會讓他生不如死的。

  小白貓踉蹌從樹叢里跑出來，四肢迅猛不停跑動，竭盡全力去追那遠處的馬駒。

  ...

  忘川山，山口。

  十萬大軍將一人團團圍起，無數北塞將士皆虎視眈眈望著被圍著的青衫男子。

  山風霧靄吹動了他的衣袍。

  仙人落世，不染塵埃。

  這般氣定神閒的姿態，讓齊格爾不敢冒然進攻。

  「北燕小兒，我北塞十萬大軍盡在於此，還不束手就擒，跪下求饒！」

  男子沉默無言，仍是目望遠方。

  「王君，他是不是在等什麼呢？」

  齊格爾咬牙，「那就更不能給他機會！」

  「我北塞的勇士們聽令——拿起你手中的彎刀，誰能將那北燕小兒的腦袋交給本王，本王就賜他奴隸無數，黃金萬千！」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北塞人生性殺戮好鬥。在齊格爾一聲令下後，整個忘川山儘是馬蹄和嘶吼聲。

  刀光凌冽，馬蹄匆匆。

  可他的心卻是無比沉靜。

  因為他知道她會來的，會不顧一切奔赴他的，會衝破那記憶枷鎖想起他的。

  而他也會緊緊擁住她，此生再無悔。

  ...

  馬蹄陣陣，人聲的嘶吼也是鼎沸。

  她顫著腿，停了下來。

  塵土瀰漫，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卻能清楚感受到他的位置。

  就在她的眼前。

  可她眼前還有十萬大軍。

  有敵人的手中刀。

  有仇人的鐵騎馬。

  有跨不過去的青草地。

  有淌不過去的忘川河。

  有困難重重。

  有危險深深。

  可...

  那又如何。

  可那又能如何啊！

  她有一心，可抵萬馬千軍。

  她有一愛，可令天地倒置。

  她是姜菀。

  她是...

  神鹿夫諸的桃花小妖——

  對不起孟妄，沒能和你坦白我是桃花妖。

  對不起小池，我不該和你不告而別。

  對不起阿湛，我的心頭血沒能救你回來。

  對不起樓不夷，沒能和你長相廝守。

  對不起章宴卿，沒當你一輩子的眼睛。

  對不起諸離，我沒能握緊你的手。

  對不起謝嶼，我們不該吵架提分手。

  對不起裴檀之，離開時沒給你多做一些梅子糖。

  對不起林肆，沒能陪你走完一個青春。

  對不起時讓，打血龍王總是需要你來救我。

  對不起殷洵，沒能早些根治你的血毒。

  對不起小景，拔了你的狼毛做毛筆。

  對不起溫子期，用了你金丹的太多靈力。

  對不起花蕪，讓你為我受了斷尾之痛。

  對不起該黎，讓你在冰棺里等了我近千年。

  對不起沈清淮，讓你度過了那麼陰暗的一段童年。

  對不起路子野，沒能早些時候認出你。

  對不起...

  阿菀的夫諸哥哥。

  這一世，阿菀又差些...差些把你錯過了。

  原來每一世我們都有遺憾，都不完美。

  那就罰阿菀吧。

  罰阿菀生生世世陪著你，守著你。

  夫諸，這一次換我來奔赴你。

  天更亮了。

  暖陽萬頃，山風呼嘯，敗了的五瓣桃朵朵艷開，整個忘川山仿佛都活了一般。

  人群靜然不動，萬籟俱寂無聲。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了他們，也只有他們。

  白貓向著一處奔跑。

  那是他所在的地方。

  金光涌漲，白貓不見蹤影，只有提裙赤足的嬌艷少女踏空前行。

  風為梯，云為階。

  鳥鳴是歌。

  魚尾是舞。

  垂盪的青絲生出窈細桃枝，枝上開遍桃花灼灼，流光瀲灩。

  她撲進他懷中。

  笑了，也哭了。

  「阿菀，我是誰？」

  「是數萬年前，我在桃林調戲的小鹿仙君。」

  「不對，再說。」

  「是夫諸哥哥。」

  「還是不對...」他低下頭，吻去她滿臉的淚，輾轉咬她的唇，「乖阿菀，該叫聲夫君了。」

  我愛你，山可挪，海可移。

  我愛你，共白頭，不相忘。

  不求絢爛，只盼一朝一夕，如風如雨。

  ...

  ...

  終於改到自己滿意了！！！

  晚上這個位面結束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