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撲朔迷離（二合一）

  「你，你們、你們杜家滅絕人性，會遭報應的，一定會遭天譴的！」

  一名老者聲摟著自家被屠殺的後生，指著狄仁傑聲嘶力竭的詛咒道。

  狄仁傑就像是個冷麵殺神一樣，絲毫不屑對方的詛咒，帶著淡淡的嘲諷回應道：「怪你們心狠手辣，連孩童都不放過。

  現在惹火上身，該當此報！

  家師讓我給你們帶個話，如果明天不把我小師妹跟小師弟安然無恙送回來，那你們這剩下的一半人，活不過明晚！」

  說完狄仁傑轉身就要瀟灑離去。

  還是之前那個老者憤然發聲，「站住，你這個禽獸，有種把我等全部屠盡，但凡我們五姓七望有一個後人在世，都與你杜家不死不休！」

  嗯？狄仁傑腳下一頓，怒從心起，雙眼發紅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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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識好歹，既然找死，小爺成全你。」

  身形一閃，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等到眾人再看到的時候，狄仁傑已經卡住那老者的脖子，隨即一飛沖天消失在房頂之上。

  被殺怕的這群人沒一個張嘴喊著救援的，全都面如死灰，大家都能猜到結果，人家已經殺了一半人，不在乎多不多這一個了。

  不過狄仁傑不是莽夫，反而心細如髮，他之所以擒走老者，是看此人地位不一般，想必應該知道些內幕，有必要審問一番。

  而他的獨門絕技，什麼人都能讓他吐出真話來，這件秘密還不能宣揚，只能擒下在僻靜處單獨逼問。

  不多時老者就將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完畢，狄仁傑臉色很不好看，鬧了半天不是一伙人。

  五姓七望也是被人當成棋子了，可憐，叱吒風雲縱橫朝野數百年威名的世家，竟然會淪落到被人利用之後，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的境地。

  伸手在老者頭頂輕輕一拂，對方之間被掌風擊斃，狄仁傑將之扔到了之前殺戮場的角落，飛身上了屋頂，看著四周滿是屍首跟鮮血，狄仁傑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人間煉獄竟然是出自己手。

  什麼時候自己殺個人如殺雞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定了定神，狄仁傑硬起心腸咬牙道：「爾等為殺人而來，今日被反殺橫死，不算冤枉你們。

  殺你一半算是給大貓報仇了，留下一半別再找死。」

  這話他說的聲音不大，也就自己能聽到，其實不是在跟對方說，而是在以這種方式安慰自己，告訴自己今天沒殺錯。

  「當然沒殺錯，他們想要躲在暗處殺了師父報仇，死不足惜，是我我也殺。」

  醫館裡面，幾兄弟湊到一起，常百草難得一身煞氣，憤憤不平的大聲說道。

  寒月明附和說：「大師兄你想開些，別的不講，至少他們埋伏做局，幫忙擄走師弟師妹，還射殺大虎是即成事實吧，就憑這個，殺之不冤。」

  作為老三的崔灝長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

  狄仁傑敏感的問道：「三師弟，是不是你也覺得……」

  「不，我只是有些唏噓，五姓七望到底還是跌落神壇，畢竟我清河崔氏也曾是他們之中的一員，有種兔死狐悲的感慨罷了。」崔灝悵然道。

  杜少清接口道：「兔死狐悲？應該說刮骨療毒才是。

  崔老太爺為什麼力挺你入主清河崔氏？就是早就看透了這一天。

  也許其他幾家也有能人看到，但卻沒有這個魄力做出改變，因此五姓七望只存活了清河崔氏一家，這就是適者生存。

  你這任最年輕的族長保護了所有族人免遭厄運，足以自傲了。」

  崔灝勉強笑了一下，岔開話題道：「我沒事的師父，本想開導一下大師兄的，反倒讓你們開解我。」

  「我有什麼需要開解的？上過戰場開過殺戒，這點場面還鎮得住。」狄仁傑英俊的臉上略顯蒼白硬氣道。

  「哦？真的嗎？你確定不需要吐一吐？」杜少清拍著大徒弟的後心『關切』道。

  噗……

  「師父，能不能別拍後心，我有點……

  不行了，我先去吐一下……」

  狄仁傑飛身朝著院子裡衝去，眾人紛紛大笑起來，其實以在場眾人的醫術，可不光杜少清一個人能夠看透，只是都憋著壞，想看看這位傳奇大師兄能硬挺多久罷了。

  正說著呢，武照大步走了過來。

  「你們是不是欺負懷英這孩子了？怎麼全都笑得這麼陰險？

  事情辦完沒有？」

  杜少清跟武照講清楚了一切，同時問起了下一步計劃。

  武照掃視了一下眾人，沒有外人在場，等到狄仁傑吐完回來才開始布置下一步的行動。

  「我們都知道五姓七望只是障眼法，但幕後之人卻還沒有露頭，所以不能挑明一切。

  下一步，照著現在的步子走，繼續逼迫五姓七望的交人，一天不交人我們就殺一批……」武照輕描淡寫將殺人說的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尋常。

  眾弟子倒是沒說什麼，但狄仁傑忍不住道：「小師娘，能不能別殺了，太多殺戮有傷天和，再說咱們明知道不是他們幹的，我真下不了手。」

  「你這孩子，到底是心地善良，這一點我早就料到了。」武照笑了笑。

  常百草不解道：「既然明知道不是他們幹的，還這麼殺人，殺光他們也交不出來呀。」

  「笨蛋，這是師娘的障眼法，讓敵人誤以為我們找錯了對手上當了，只知道盯著五姓七望，那樣他們就會放鬆警惕，只要他們露出破綻，就能被我們尋到蹤跡。」寒月明拍了常百草腦袋一下解釋道。

  常百草醉心醫術，很少籌算這些陰謀詭計。

  「咳咳，小師娘真是高明，我根本想不到這些。

  只是如此看來，那幫五姓七望餘孽還挺冤呢。」常百草摸著後腦勺憨憨笑道。

  狄仁傑擔憂道：「小師娘，萬一過激逼迫，對方狗急跳牆怎麼辦？小師妹跟小師弟可是在歹人手上，有個磕碰損傷……」

  「不會，我篤定對方不敢。

  長安城裡的餘孽殺光我們就拿各地五姓七望的族人做威脅，如果孩子們傷了一絲一毫，那天下將血流成河。」武照眼神堅定道。

  一眾弟子再次領教了這位師娘的殺伐果斷，大氣不敢出一下，只有杜少清知道，武照一直認準的是皇帝。

  假如皇帝是幕後黑手，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傷害孩子們的。

  真的萬一傷了，那武照真敢讓天下大亂血流成河，說到做到。

  這層是眾弟子沒聽出來的，而且此事只有他們小夫妻兩個心裡清楚，連大夫人長樂公主都絲毫不知。

  沉默片刻讓大家回回神，武照看到狄仁傑的悲天憫人，柔聲安慰道：「五姓七望剩下一半我不準備再動手殺戮了，已經有了安排，我們擺明態度。

  然後有人出面跟朝廷制止屠殺，咱們只是要傳出一個態度跟一個緊張的氣氛罷了。」

  狄仁傑長出了口氣，「那營救小師妹從哪裡下手？」

  「你師父一直懷疑是趙國公府是幕後黑手，辛苦你一下，這兩日入夜時候暗中探查，查到最好，查不到了再說，敵暗我明只能緩緩圖之。

  咱們救活了大貓，等到大貓恢復了追蹤能力，天涯海角我們都找得回來。」武照自信道。

  「但願這兩個孩子吉人天相吧。

  若是當年住在落霞鎮，一輩子做個鄉野之人也不會這麼多災多難。

  長安，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繁華之下儘是爾虞我詐、爾虞我詐……」

  杜少清最後發了這麼一句感慨邁步往外走，身形略顯落寞。

  幾個徒弟神色一怔，紛紛陷入了沉思。

  武照叫住他問道：「這個時候你做什麼去？」

  「我入宮看看，這裡交給你，比我親自看著放心。」杜少清擺了擺手大步出門朝皇宮而去。

  武照感動的笑了，不是感動於丈夫誇了自己一句，而是有這個舉動，已經證明丈夫轉變了幾分看法，去皇宮既能求援又能探聽虛實。

  朱雀門前，內侍老高等待多時了，看到杜少清騎馬趕來立刻迎了上去。

  「駙馬爺您可算來了，您要是再不來瞧瞧，宮裡都要亂套了。」

  杜少清納悶道：「宮裡有陛下跟娘娘坐鎮，怎麼會亂套呢？孩子出事，我們家亂套才是真的。」

  「哎，老奴不該多嘴，但駙馬爺您不是外人，陛下跟娘娘剛剛大吵了一架，現在宮裡有點亂。」老高小聲道。

  「這是為何？從未聽過呀，出了什麼事？」杜少清驚訝道，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老高苦著臉道：「我一個奴婢，哪裡敢知道，聽到都全都杖斃，大家都躲開了。

  現在公主在陪著娘娘，陛下一個人在議政殿，誰也不見，依老奴的了解，應該是等著您的。

  對了，小公主跟小公子有消息了嗎？這伙賊人端的膽大。」

  「哎，敵暗我明，防不勝防啊，還沒有頭緒，多謝老高關心。」杜少清感慨道。

  「您說的哪裡話，老奴領百騎司暗衛，沒能看護好兩個孩子已經愧疚萬分了。

  平日裡小公主殿下對我這個下人猶如家人一般親切，人心都是肉長的，老奴雖然身有殘缺，但也知道知恩圖報。

  不說了，您跟陛下商議大事，老奴退下了，一有消息會立刻通知您的。」

  聽完內侍老高這番話，看著對方佝僂著的身形和急得有些踉蹌的步子，杜少清心中一股暖意，這冰冷的宮牆，到底沒有完全澆滅人心。

  自己推開議政殿的大門走了進去，果然只有皇帝一人，只不過沒有在龍椅上批閱奏摺，而是臉色難看的坐在大臣席位上左邊首位的太師椅，一杯一杯的喝著茶。

  「你還知道來？為了一隻畜生的性命，自己兒女都不找了？」李二直接質問道。

  杜少清自來熟式的坐到了李二下首，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剛遞到嘴邊就發現問題了，驚訝問道：「這，這是酒？您用茶壺裝酒在這裡自斟自飲？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在長安城裡，在朕兒子的婚禮上，被人綁走了皇帝的兩個外孫，其中一個還是大唐的公主，你說朕該怎麼做？

  枯坐喝茶？等著大理寺貼出尋人啟事？」李二自嘲著。

  「多謝岳父關愛，第一時間派人封閉長安城……」

  杜少清想要道謝卻被打斷，「甭來這套，長樂已經跟我哭過不止一次了。

  為了外孫朕可以做我一切該做和能做的，可你這個當爹的倒好，哪裡像個好父親？

  五姓七望餘孽朕已經派兵將之全部剿滅了，連孩童都不放過，他們該死！

  找不到萱萱跟仲兒，朕讓他們族滅人亡。」

  我……杜少清表情古怪，也不知道是驚駭還是感動，如果沒有武照的推測，杜少清肯定會感動的痛哭流涕，兩個孩子太受外公疼愛了。

  「多謝岳父，是我這個當爹的沒看護好孩子，讓您跟岳母一起勞心了。

  只是為了我的家事連累無辜的人血流成河，我於心難安，而且也會損及孩子們的福緣，所以咱們還是慢慢找吧。」杜少清勸諫說。

  「慢慢找？你難道不知道，孩子們多在敵手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李二摔了杯子惱怒道。

  「知道，所以我想請示一下，能不能全城挨家挨戶的大搜查？」

  什麼？？？

  「挨家挨戶去尋，你知道長安多少戶嗎？尋到猴年馬月去了。」李二反問道。

  杜少清犯難說：「可現在敵暗我明，大貓也廢了，實在無計可施。」

  軟磨硬泡的，李二拗不過，只好丟給他一道手令，「帶著去找承乾，讓他出面調兵，給你一萬兵馬，挨個排查，他是孩子的舅舅，又是太子儲君，長安城裡誰敢抗拒排查，直接拿下！」

  得了手令杜少清心中大喜，老岳父看來是真心支持，應該不是幕後的伏地魔吧，怎麼看也不像。

  著急辦事的杜少清沒有去拜會皇后，直接尋到太子承乾，李承乾卻在親自帶著刑部高手勘察現場，同樣想要最快找回兩個外甥。

  接到調令之後，李承乾雷厲風行，從軍營調出一萬禁軍，直接交給杜少清，讓他去排查。

  而李承乾自己卻不去，轉頭找來狄仁傑跟著用查案的方式找人，因為他相信，在沒有目標的時候，刑部用蛛絲馬跡尋蹤辦案的手段應該就是最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