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2024-05-21 03:43:15
作者: 隨許
三日後,城外的難民才剛住進新搭建的「大棚」中沒兩天,就忽然被通知可以進城了。
不僅可以進城,他們還有地方住了,住的正是城中幾位豪紳的家中。
這個消息砸的難民個個暈頭轉向,震驚之餘便是懷疑——
怎麼可能?
有錢老爺家的房子讓他們住,還不收錢?
不會是騙他們的吧?
原以為只要說了,難民們一定會很高興的進城,結果誰知一個人沒懂,反而全都躲進了大棚中,對著來傳話的官兵充滿戒備。
這個情況讓官兵傻了眼:「你們怎麼不動啊?城裡的房子好的很,有瓦遮頭,有牆壁擋風,運氣好的還能分到暖和的被子睡覺,難道不比你們在這裡忍飢挨餓的好?」
官兵不明白,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之前不讓他們進城的時候,一個個鬼哭狼嚎要死要活,現在允許他們進去了,又一個個和耗子似的,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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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也說了是好房子,那憑什麼給我們住啊?我們又不是傻子!」
有膽子大一點的出聲反駁:「這裡也挺好的,每天有粥喝,我們不進去。」
「對啊。破房子給我住還相信,鄉紳家的大房子……憑什麼輪得到我們啊?」
難民的話讓官兵啞口無言,這個問題仔細一思考,確實也有點道理。
若換成有人和他說,鄉紳家的大房子隨便住,估計他也不會相信……
見難民們一個個躺在地上,一副打死不動的防備樣,身上還背著任務的官兵沒有辦法,只能如實告訴他們了:
「實話告訴你們吧,容王殿下來了我們宛平養傷,房子就是他找的。包括你們現在住的大棚,每天吃的大鍋飯,都是王爺自掏腰包準備的。那日來的那些犯人就是鄉紳家的下人,王爺讓他們來幫你們搭建大篷就是讓他們贖罪。今日讓你們進城,也是因為天氣越來越冷了,王爺怕你們凍死在城外,所以才將房子臨時徵用起來……」
隨著官兵的講述,原本滿臉懷疑的難民們一個個表情都變了。
「真的有那麼好的王爺嗎?」
「可是為什麼他要幫我們?」
「若是容王的話,那這件事可能是真的……」
人群中忽然有人開口,原本竊竊私語的人們聲音一頓,全都朝他看過去。
那人被看得有點尷尬,卻還是繼續說下去:「文河,文河大家都知道吧?我就是從文河營地來的……」
那人將自己在營地的親身經歷講了出來:「那位王爺和別人不一樣,是真的下水救人啊!如果是他開口的話,那一定是真的!」
「沒錯,容王為了救人還落了水,差點沒命……」
這人開口之後,很快也有其他從文河營地逃出來的難民開口證明,有了他們的話,大家漸漸相信了這位王爺是個好人。
不知不覺間,容王在難民心中的好感蓋過了那日親自來為他們施粥七皇子殿下,雖然還沒有白建國面,可容王在難民們心中的形象已經變得無比高大,簡直堪比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
而這一次,當官兵再次開口讓難民們準備入城時,再沒有不動了,一個個都手腳並用的爬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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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還是休息吧,今日有小雨,不適合出門呢。」
姜棠微笑著,直接拒絕了蕭胤寒的出門邀請。
他說自己身體好了,想要帶姜棠去看看他為難民們準備的「新房子」。
因為就在城中,還更安全一些,所以他很想帶她一起去。
最重要的,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
不過很遺憾,這個美好的期許又一次被少女拒絕了。
而用的理由也十分官方:御醫說王爺您身體還沒好,還是在家好好休息吧,有什麼等身體好了再說。
蕭胤寒想威脅御醫,讓他學說「人話」,只是還沒做什麼呢,就看到小姑娘微紅著眼睛,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一瞬間,他心中所有威脅搗亂的念頭都消失了,若是會引她難過,他何必做這些。
「好,不去。我在家養傷就是。」
看著他將美人抱在懷中,溫柔輕哄的樣子讓剛剛被威脅敲打過的御醫瞠目結舌。
怕他反悔,御醫慌忙離開。
「那王爺休息吧,到午休時候了。」
而他一妥協,她的難過好像就立馬消失了。
只是又躺……
看著那熟悉的床榻,蕭胤寒喉結動了動,握著少女腰肢的手緊了緊:「你陪我。」
「不行。」姜棠確實果斷拒絕,還將男人的手拿了下來:「王爺需要靜養。」
乾淨美麗的眼眸望著他,她話中意有所指。
蕭胤寒:……
終於將人順利趕到床上躺好休息了,姜棠藉口有事出門了。
而等他一走,床上閉著眼睛的男人瞬間睜開了眼,幽黑的眼眸死死盯著那緊閉的房門,若是視線有溫度的話,那房門大約已經被他盯出洞來了。
棠棠,棠棠……
心中一遍又遍默念著少女的名字,蕭胤寒告訴自己要有耐心。
只要她會對他心軟,就還有機會,不要因為急躁而毀了好不容易挽回的局面。
再艱難也無所謂,只要她在身邊,他就都可以忍。
這樣想著,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唯有手下被緊緊揪住的床褥,透露出他心中有多麼不平靜……
蕭胤寒勉強睡了一覺,卻睡得不大好,夢中光怪陸離,醒來床邊沒有見到那道熟悉的倩影,讓他本就煩躁的心瞬沉到谷底:
「人呢?夫人在哪兒?」
看到守在床邊陌生的僕人,他一把就將人扯著衣領拽到面前,猩紅狠戾的眼睛,凶神惡煞的氣勢,那嚇人的摸樣差點沒把小廝嚇哭:「夫人在為老爺熬、熬藥……哎喲!」
話沒說完,他就如沙包一般被丟到了地上。
眼看著身前一道縫刮過,那道高大的身影就要出門,小廝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老爺,老爺,鞋!鞋沒穿啊!」
其實不僅是鞋子,連衣服也沒穿好,他就這麼沖了出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夫人出了什麼意外,所以他才這麼著急。
問題是……夫人只是去熬個藥而已啊……
小廝一遍心中瘋狂吐槽,一邊從地上爬起來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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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錢了真、真的能放我們走嗎?」
「不知道啊,你小聲點別說話了。」
「早知道我就是餓死在城裡都不出門的,嗚嗚嗚……」
「別哭了,他們看過來了……「
白慕枝縮在角落,看著身邊驚恐不安的人們,悄悄用手帕在地上抹了一把,然後往臉上蹭蹭,將一張精緻美麗的臉龐遮擋起來。
而她的動作很快引來身邊幾個婦女的注意,大家愣了一下,紛紛學他。
有人甚至覺得地面不夠髒,直接去抹自己鞋底的,畫面十分美麗。
白慕枝看到了也不說什麼,又將i自己身子縮了縮,儘量不被關注到。
到了此時此刻,她終於感受到了後悔的滋味。
若是知道會被強盜攔路,她就不會故意避開崔大哥安排的人,偷偷跑出來了。
這些土匪一個個凶神惡煞的,看著就不是好人,剛剛有人想要逃跑,被發現後被他們一刀就砍死了。
這些都是窮途末路之人,若非必要,她一點都不想和他們硬碰硬。
「大人物又如何?再說那個大人物會管這些廢物的死活?」
說話的男人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去瞟被綁在面前的「肥羊」們。
什麼宛平縣來了個大人物,大人物好好的地方不待,來個破縣城做什麼?
腦子有病是不是?
「可是當家的,我們的探子回來就是說女這個大人物不好惹啊,連那三家都被直接下了大獄……」
「行了行了,你閉嘴!」
當家的不耐煩他的話,眼睛望著人群中那道最為顯眼的存在:「你,站起來!」
直到別人撞了一下,白慕枝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個人是在叫她……站起來。
「對,就是你,不要東張西望了!」
當家的一邊說著,一邊朝她幾步走了過去:「身子這麼好看,臉弄髒了又什麼用?當老子是傻子是不?」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朝她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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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蕭胤寒的藥再沒有被倒掉了。
非但沒有倒,甚至在有時候送遲了些,他還會自己主動去問,簡直乖得不得了。
而御醫來把脈複診時,他也沒有再故意恐嚇,配合地不得了。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七皇子——作為親弟弟,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自家四哥,這幾日直接被門房攔住,再不能進府了。
蕭胤寒只是單純的看蕭逸塵不順眼,他十分討厭棠棠提起他時發亮的眼神。
這種礙眼的東西,他沒親自動手讓他消失已經是看在血脈親情之上了。
竟然還不知死活地找上門來……
蕭逸塵並不知道自家四哥在想什麼,只是多次碰壁之後,也終於學聰明了。
不再來打擾。
礙眼的人暫時消失了,自己的氣色也肉眼可見的變好了許多,蕭胤寒試圖找棠棠親近親近。
然後又一次的,遭到堅定拒絕——
「王爺,御醫說您要好好修養。」
趕在男人下一句話出口之前,姜棠道:
「若是因為我影響了王爺休息,那我不如去隔壁睡。」
一邊說著,她甚至作勢就要起身。
蕭胤寒怎麼可能願意?
「不用。」
他用強力將人按下:「就在這裡睡,本王什麼都不做。」
低沉的嗓音中隱約可聽到咬牙切齒的味道。
姜棠眨眨眼睛,伸出柔軟的小手摸了摸男人的臉龐:「王爺好好養病,身體好比什麼都重要。」
「本王沒病……」
蕭胤寒按住了她手貼在臉上不許人走,聲音有些委屈:「你不信可以試試。」
姜棠:並不想試。
姜棠沒有說話,狹窄的床榻間忽然就安靜下來。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蕭胤寒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微微變了。
他又想道那日在廊下偷偷嚼舌根的兩個死丫頭了。
這幾日他將府中上下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人。
原本他都快忘記這事了,可是棠棠一個沉默不語,瞬間讓他全部記了起來。
一瞬間,蕭胤寒只覺得氣抖冷。
「本王真的沒事。」
一激動,連「本王」都又冒了出來,他甚至使勁兒將人抱在懷中,緊緊貼著他的身子。
姜棠臉上微變,努力忽視什麼,好在夜色昏暗,他看不清她臉上的敷衍游移:「嗯,王爺沒事,所以好好休息吧。」
蕭胤寒:……
再一次的,他感受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睡醒了……唔。」
姜棠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人堵住。
他吻得有點凶。
男人可以沒命,但不可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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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日,眼看著男人脾氣越來越好,身上一直縈繞那種要死不活的氣質都散了許多。
也不再用自己的命來威脅她了。
每日打起精神處理不少事兒,收到書房原本被堆起來吃灰的書信,逐漸被處理乾淨,甚至【黑化值】都降低了一些,姜棠看在眼底,心中也有了一些其他想法。
她知道蕭胤寒最迫切的事是什麼。
想了想,她決定成全他。
「難民安置的差不多了,我還一次沒有看過,王爺有空的話,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看好不好?」
姜棠一句話,瞬間讓盯著書信面無表情的男人抬起了頭,那一雙眼睛更是亮的驚人。
「你願意去了?」
姜棠偏頭看他,露出一個淺淺溫柔的笑:「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
他幾乎立刻扔下手中的狼毫筆,起身三兩步走到她身邊將人抱入懷中:「就明日去,你不許反悔了。」
說話時,他低頭深深注視著少女美麗的眼睛,若是可以,他真想將人藏進身體裡。
「不反悔。」
他專注的樣子莫名有些可愛,姜棠沒忍住抬手捏了捏他鼻尖:「就明日去吧。」
「好,我會安排好的。」
蕭胤寒說話時認真自信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披掛上陣去馳騁沙場呢。
看著男人激動的摸樣,姜棠想,偶爾給一點甜頭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算是訓狗,也是打一巴掌再給塊骨頭,才能吊著它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