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情敵」
2024-05-21 03:42:11
作者: 隨許
「不就是一個稍微有錢點,又稍微囂張點的富商嗎,至於讓你這麼在意,還專門派暗衛去調查嗎?」
面前的護衛才剛消失,憋了半天的崔叔望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只是所有的吐槽都在對方死人一樣冰冷的眼神下又自己吞了回去:「啊行行行,當我沒問,沒問行了吧。」
而在他說話的同時,身旁的男人已經收回視線,拋下他自己一個人往前走去。
崔叔望嘴巴張了張,又慢慢閉上,無聲嘆了口氣。
某些人是真的越來越難懂了,比個蚌殼還難撬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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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來到約定好的酒樓,被小二帶上二樓雅座時,正好聽到刑啟歌在熱情邀請著白慕枝去刺史府做客。
崔叔望原本想要打招呼的動作一頓,眼睛下意識看向身邊的男人,然後就被蕭胤寒臉上冷酷的表情給狠狠鎮住了。
不是吧,他真的……
蕭胤寒沒有看到崔叔望的表情,自然不知道這個腦洞大的傢伙又腦補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他盯著刑啟歌是因為,他第一眼就認出了不遠處這個人就是他夢裡見過的那個人。
刑啟歌,刑都尉,淮安刺史嫡子。
在那個夢裡,刑刺史在治理水患時意外逝世後,整個淮安府就暫時落入了此人中掌控之中。
而他因為父死加上治理水患壓力巨大,變得十分偏激固執,卻唯獨對一直陪在身邊,給予他溫暖的女人充滿依賴。
想到這裡,蕭胤寒冰冷黝黑的眼睛終於落了一點在同刑啟歌說話的白慕枝身上。
因為白慕枝,刑啟歌對夢中的「他」充滿戒備與防禦,甚至是仇恨針對。
兩人之間因為她,因為公務,起了無數次衝突。
一看到這張臉,夢中的怨懟怒意似乎也跟著覺醒了,蕭胤寒身上本就懾人的氣勢越發冰冷恐怖,也就是因為此引來了旁人的誤會。
蕭胤寒放緩呼吸,強行壓下心頭湧起的試圖掌控他理智的戾氣。
就在崔叔望試圖安撫一下,讓某人不要太離譜的時候,這個讓他擔心的人,卻先一步恢復了鎮定,甚至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先走了過去。
「府中提前就已經布置好了客房就等你……你在看什麼?」
原本正在說話的刑啟歌第一時間察覺女子的目光轉移,似乎正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
他下意識地跟著看過去。
然後就看到一個俊美陰鬱的高大男子帶著極強的壓迫力朝他們走來。
他下意識地坐直身子,肌肉也在第一時間變得緊繃戒備。
敏銳的直覺讓刑啟歌在第一眼看到蕭胤寒時,就察覺到這個人帶來的強烈危機感。
「你回來了?」
蕭胤寒站在二人桌前,卻沒有說話,一雙利眸只注視著刑啟歌,讓一看到他就同他說話的白慕枝顯得莫名尷尬。
氣氛一瞬間凝結,誰也沒有先開口。
落後一步的崔叔望無聲嘆氣,揚起溫和笑臉走了過去,主動打破這讓人窒息的氛圍:「白妹妹,這位公子是?」
今日的刑啟歌難得沒有穿官服,即便穿著一身低調舒適的蔚藍色雲紋錦袍,過於挺拔出眾的身姿氣質,依舊帶著身出行伍的氣勢。
白慕枝回過神來:「這位便是我和你們說過的朋友,刑啟歌,刑都尉。」
說完看向刑啟歌,正要介紹:「他們是……」
刑啟歌卻已經起身抱拳行禮:「末將見過容王殿下,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蕭胤寒眼底情緒晦暗不明,一時間也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生氣:「你認識本王?」
這話一出,算是在淮安府承認他的身份了。
刑啟歌莫名鬆了口氣,眼神卻朝下有意識地避開了男人的目光:「幾年前末將曾隨刺史大人入京述職,在朝堂上有幸見過王爺一面。」
蕭胤寒沒什麼反應,這件事他早就知道。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那場「見面」並不十分光彩,彼時的他正因為幹了某件「大事」,在朝堂上被百官責難。
「都坐下吧。」
他倒沒有再說什麼,斂袍坐下後,淡聲招呼其餘二人,上位者的氣勢盡顯。
刑啟歌有種奇怪的感覺,但一時間也說不上來,但是王爺下令了,推辭不過後便也坐下。
倒是邊上的崔叔望因為看不懂某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而在邊上呆了一會兒,在刑啟歌開口詢問時,這才回神坐下。
人一落座,刑啟歌又繼續剛才的話題了,這一次邀請的就不知是白慕枝,而是蕭胤寒並崔叔望。
「……家父不知王爺來了淮安,若是不能好好招待,他一定會責怪我的。」
蕭胤寒所有所思地看著面前明顯不熟練卻還在努力進入營業狀態的青年,他青澀的態度與夢中判若兩人。
不過想想也正常,現在淮安水患尚未發生,刑刺史也還好好活著,對於他也沒有那種視若死敵的仇恨。
「不是,你不去就不去,用不著這樣氣人吧?」
聽到崔叔望的提醒,蕭胤寒才發現,他無意識間露出一絲冷笑,讓算稚嫩的年輕都尉麵皮繃不住了。
「你想多了,本王只是想到了一些別的事。」
蕭胤寒淡淡地掃了崔叔望一眼,然後看向刑啟歌,平靜拒絕:「本王此行有公務在身,等事情完成後,會親自去刺史府拜訪。」
現在的刑啟歌可能還真的年輕,在容王解釋之後,觀他神色自然不似作假,加上有崔叔望在邊上圓滑,剛剛的尷尬也就揭過了。
不過……
刑啟歌餘光看了一眼,從剛剛開始就沒在說話的白衣少女,心下遺憾。
他知道,這二位不去刺史府,白小姐自然也不會去了。
刑啟歌便準備起身告辭時,原以為最不會開口挽留的蕭胤寒卻開了口:
「刑都尉久居淮安,可聽說過江老闆?」
刑啟歌已經半離座位的屁股在聽到「江老闆」三個字後又重新貼了回去。
「王爺何出此言?您認識她?」
刑啟歌說話時眉頭無意識皺起,臉上帶著i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緊張。
蕭胤寒看在眼底,有了猜測,他沒有回答,只是一個眼神遞過去。
邊上原本懶懶坐著的崔叔望,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答。
他嘴角微微抽搐:怎麼?我是你身邊的太監嗎?你一個眼神老子就要把話給你補全?
一瞬間,他心中罵罵咧咧,有的人真是,越來越能裝了!
他嘴上卻已經帶著笑容,進入了狀態。
「刑都尉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比起蕭胤寒的高冷不可親近,崔叔望的態度就溫柔真摯多了,加上他性格本來就好,朋友談話一般,先是真誠讚賞了一路走來看到的淮安府百姓安居樂業的現狀,讚賞刑刺史治理得當,讓人敬佩。
然後才提到路上偶然撞見「江老闆馬車撞人」的事。
「……僕人行為看出主人品行,那車夫自己都差點受傷還破了財,卻沒有生氣,反而關心那衝出來的老者……我們覺得有點意思,所以有些好奇。」
崔叔望自覺i自己很正常的一句話,卻不料一說出來,讓面前的兩個人都變了臉色。
他有點疑惑,看向蕭胤寒:咋啦?我說錯什麼了?
然後那個從來管殺不管埋的傢伙直接移開了視線,根本不理他。
崔叔望:硬-了!拳頭硬了!
我剛剛就不該接這個茬!
白慕枝想到剛才外面自己讓人趕走那女子的事,好不容易淡忘的情緒又一次被人提醒,她有些不舒服。
而刑啟歌則想到掌柜的話,臉色也不大好。
指望不上蕭胤寒,崔叔望只好自己尬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沒什麼問題。」
刑啟歌搖搖頭,重新打起精神回答對方的話:「其實,這個江老闆,我們也不是很強胡。她從半年前突然冒出來,身份背景成謎,就算我也……」
「半年前?」低沉的男聲似乎帶著森森寒氣,突兀從身邊插入。
刑啟歌下意識朝蕭胤寒看過去,差點被對方冰針一樣的眼神給刺痛。
呼吸莫名一緊,那種已經消散的戒備又回來了:「對。就是半年前。」
然後他接著講起「江老闆」這半年時間在淮安府的各種離譜行為。
作為刺史之子,他了解的自然比普通百姓更多也更深。
而隨著他的講述,在場幾個人,除了蕭胤寒依舊保持著他那張面無表情的冰塊臉沒什麼變化,另外兩個卻明顯受到了刺激。
就連世家出生的崔叔望都忍不住咋舌:「她、她可真夠敗家啊!這誰養得起啊。」
白慕枝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沒有和這「江老闆」見過面,可是光聽著他做的這些事,就讓人莫名不適。
她忍不住道:「這種高調張揚的人,身邊的紅顏知己只怕不少吧?」
誰知話一出口,桌上卻忽然安靜了下來,幾雙眼睛同一時間朝她看來。
白慕枝心中莫名一跳:「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刑啟歌喉結動了動,有點乾澀地向她解釋:「白小姐有所不知,其實江老闆……是個女子。」
「女子?」白慕枝這是真的驚訝了,脫口而出:「女子怎可如此拋頭露面,她家裡人都不管她的嗎?」
桌上又一次安靜下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大了,白慕枝抿抿嘴:「我只是覺得有點驚訝而已。這世道對女子本就苛刻,她這般浪蕩的行為若是傳開了,只會更加引來世人對女子的偏見。」
這話咋一聽沒什麼問題,刑啟歌卻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反駁:
「她雖然張揚高調了一些,但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相反的,從來淮安府開始,她就捐錢修路造橋,捐贈糧倉,照顧窮苦百姓。為淮安的百姓做了許多好事。就連我家爹都親口讚揚過她是『義商』。所以……」
刑啟歌沒說話的話被女子陡然慘白的臉色給打斷了,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他說的這些,不都是他爹用來教訓他的話嗎?
他怎麼都說出來了?
就好像……在責怪白小姐似的,明明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姐你別誤會,我只是覺得你這樣說對她有點不公平。並不是責怪你……」
崔叔望在邊上嘴巴微微睜大,看看兩個人又看蕭胤寒:好傢夥,這世上還有比你還不會說話的人啊?
他真的不怕氣死白妹妹嗎?
果然,才這麼想著,白慕枝就站起了身,一張俏臉慘白,眼尾泛紅:「是我小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刑都尉不用解釋,我有點不舒服,先告辭了。」
說完,不等刑啟歌解釋什麼,轉身離去。
「不是,白小姐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
刑啟歌想追上去解釋,卻又顧及到身邊還有兩位「客人」,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張俊臉都快懊惱死了。
「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他看向崔叔望,試圖尋找理解。
崔叔望能說什麼呢?
他當然只是尬笑。
反倒是一旁最初挑起這件事的男人,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開口:「看來,刑都尉對這位江老闆的印象很好啊。」
刑啟歌張張嘴,想到自己平時做的事和剛剛說的話,尷尬又一次回到他身上:「不、其實不是的……」
眼看著他快要把自己糾結死了,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忽然抬起手:「本王同刑都尉一見如故,不如今晚就把酒共飲,不醉不歸可好?」
崔叔望的目光瞬間移到蕭胤寒身上:你要幹嘛?
蕭胤寒沒有理會他,臉上帶著笑看著把刑啟歌:「刑都尉意下如何」
刑啟歌下意識看向身後:「我……可是,白小姐她……」好像還在生氣。
蕭胤寒一個眼神朝旁邊看過去。
崔叔望:!!!
滾蛋!又來!再看眼睛給你挖出來信不信!
「沒事的,白妹妹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她只是臉皮薄,不是生你的氣,回頭買個禮物道歉就沒事了。」
對上青年猶豫的眼神,他笑容都快僵住:「你相信我,我是不會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