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夢中相會

  這一場爭論最終不歡而散，誰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芳嬪丟下一句：「逆天改命，必遭天譴。」之後便轉身離開，意外的沒有再說要對姜棠動手之類的話了。

  

  而等她一走，姜棠臉上悲憤的表情也如水抹過鏡面，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注視著女人離開的方向，眸色深沉。

  「現在，你是不是該交代到底有什麼瞞著我了？」

  原本還在擔心姜棠狀態的系統冷不丁被點名，明明沒有身體，卻好像渾身都在冒冷汗。

  不是，你剛剛不還一副被刺激到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嗎？現在這麼冷靜嚇人的口吻是怎麼回事？

  「芳嬪到底怎麼回事？她為什麼能發現你？」姜棠說著頓了一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系統想也沒想就反駁：【芳嬪她來歷特殊，系統只能察覺到她很危險，所以一直想讓宿主避開她，絕對沒有故意隱瞞的意思。】

  姜棠：「你聽聽這話，你自己信嗎？」

  系統：【宿主你要相信，系統絕不會害你的QAQ~】

  姜棠閉上眼睛，壓下自己浮躁惱怒的心情，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開口：

  「那我換個問題。你們判定任務成功的標準是什麼？怎樣才算救贖成功？」

  一直以來，她都先入為主的認為，只要順利阻止蕭胤寒黑化，改變他在原著中的結局，就算是任務成功了。

  可在逐步的攻略過程中，她明顯感到了吃力，事情並不能完全朝著她預想的方向前進。

  而今日和芳嬪的一番對話，更是讓姜棠意識到了自己的自大。

  【具體的判定標準系統自有一套算法，說了宿主也無法理解。宿主只要知道，在原著結局時，男主黑化值為0且沒有變成暴君，那麼你的任務就算成功。】

  和剛剛軟嘰嘰撒嬌的聲音不同，這一次系統說話語氣帶著電子智能特有的冰冷。

  系統的回答和姜棠的想得差不多，可是卻沒有讓她就此輕鬆下來，一顆心反而更沉了下去：

  「那如果在結局之後，他知道自己被欺騙，會不會再次黑化變成暴君？」

  系統一下子啞巴了，因為按照男主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一直被宿主「欺騙」的話，是絕對有可能黑化的！

  姜棠知道，按照她和系統的交易，只需要完成任務不需要考慮後果的，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行為準則。

  可是隨著在這裡待的時間越來越久，她沒有辦法再把這個世界當成一本書了。

  系統的沉默讓姜棠的答案落地，她微微勾唇，扯出一個自嘲的笑：

  「或許，真的是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該那麼自負去勾引他的……」

  也就不會像今天一樣，陷入兩難。

  她明明在笑，眼睛卻好像要流淚了。

  系統沉默著，不敢告訴姜棠的事，她是從千萬人中被精挑細選出來的攻略者，從她的長相到性格，都是按著男主的喜好選的。

  只要他們見面了，男主就一定會喜歡上她。

  即便是原著里，男女主也需要強取豪奪你追我趕互相糾纏虐來虐去之後才終於確定心意，有了親密戲份。

  而宿主和男主，第一次見面他就喜歡上了她的聲音，雖然有系統的助攻，但本質上還是來源於彼此的吸引力。

  更別說在接下來的相處中，每次親密，都是男主在主動。

  並不是宿主自認為的單方面攻略，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以男主的性格，根本不會讓女人在身邊待著。

  事實上，他應該比她認為的，更早喜歡她才對。

  而這些，都是在系統升級之後，了解到的。

  就在姜棠的心情快被黑暗覆蓋的時候，耳邊響起了系統的聲音：【宿主不必擔心，任務完成你的願望都會實現，系統不會毀約。】

  姜棠微怔，抬起頭來。

  -

  南星按著約定好的時間回來，並沒有再小屋中見到少女的聲音，他先是一慌，以為她出事了。

  可是在轉出門的瞬間，忽然改變了方向，去了小河邊。

  當看到河邊那道纖細柔弱的身影時，他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朝她走去。

  可當他走過去，看清少女泛紅的眼眸時，他的腳步頓住了，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響起那個女人同他最後的爭執：

  「……你以為她對你好安的是什麼好心嗎？她就是想要利用你而已！她為了容王連命都可以不要，何況只是用美色騙一騙你這樣的蠢貨！你若是不信，就去問她要不要走，她一定會求你帶她離開的！」

  看著少女如雪的側顏，少年修長的手指握緊又鬆開，直到他覺得已經準備好了。

  「你想離開這裡嗎？」

  姜棠微頓了一下，有些詫異的回頭就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少年，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語調問她：「你若是想離開我可以帶你走。我欠了你一次，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看著少年平板無波的臉龐，姜棠現在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問她：「比如殺了芳嬪？」

  不過這個念頭只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她笑了一下：「不走啊。我暫時還不想離開呢，你想趕我走了嗎？」

  她說著隨意看向少年，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系統：【南星好感度+10】

  姜棠微愣，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趕你走，你想留就留。」

  少年用平靜的聲音說著，嘴角卻控制不住的微微翹起。

  河邊傳來的風吹過起少女髮絲與少年的袍角，兩相對視，在此刻意外構成一副美好恬靜的畫面。

  不過這副畫面很快就被少女的一句話打破了：「雪夷族，你知道是什麼嗎？」

  姜棠似不經意的提起，目光卻認真觀察著少年的反應。

  同芳嬪那場你來我往的對話雖然疲憊，既要演戲讓她相信她「愛」蕭胤寒，又要試著套她話，但收穫還是不錯。

  雖然依舊有不少疑問，但至少終於有了查找的方向。

  雪夷族……便是她一定要查到的地方！

  「沒聽過。」

  南星有些迷茫，很快又搖了搖頭，確定自己沒有聽說過。

  姜棠有些失望，但也不算太失望，她本來也沒指望太容易查到。

  「傳消息給影衛，繼續調查當年瑜貴妃的事，還有『雪夷族』是怎麼回事。」姜棠冷靜地對系統下令。

  【好。】這一次系統倒沒有太囉嗦。

  看到姜棠想要起身，南星下意識的伸出了手，似乎打算扶她。

  姜棠卻好像一下子愣住了，看著他的手半天沒動。

  他耳尖泛紅，以為她不願意碰他，立刻收回了手。

  可才一動就被少女叫住：「等一下，你手上的傷好了嗎？」

  南星一愣，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上的傷痕，已經幾乎消失了。

  「好了。」他有點高興少女的關心，又不想表現出現，兩相矛盾，表情反而比平常更冷。

  姜棠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之前用匕首劃破的小傷口還在呢，少年的卻已經痊癒了。

  她記得同樣的事情之前也曾經……

  「你的血，可有什麼不同的？」

  她說著話，抬頭看向少年的眼睛：「比如說，能治病療傷什麼的。」

  「什麼？」南星有些困惑地看向她。

  姜棠卻笑了一下，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朝他伸出手：「可以拉我一下嗎？腿麻了呢。」

  南星沒有拒絕，只是伸手握住少女纖細的手腕時微頓了一下，然後才使力將她拉了起來。

  「我那一次中毒，蕭胤寒是不是餵我喝過他的血？」

  系統沉默了一下：【是。】

  姜棠看向南星的目光更溫柔了一些，問系統：「我記得你剛才說的是『雪夷族的血有奇效』，那是不是，他也可以？」

  「怎麼了？」

  南星覺得少女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你不是說芳嬪娘娘不在意你嗎？不是這樣的，今日她來質問我時，看起來很擔心你的。」

  姜棠一句話，就讓少年臉上的表情全部陰沉了下來。

  「她不會擔心我，她只是怕我不夠聽話。」

  少年說話時，眼底的戾氣幾乎要溢出來，甚至帶著隱隱的恨意。

  姜棠看著少年憤怒的模樣，想的卻是到了這一步，她還有多少籌碼可用。

  無論芳嬪如何否認貶低少年，她對他的在意也比自己想像的多，否則就不會在南星被她指使消失三日後，親自上門來找她對峙了。

  「如果我說我能替你解除蠱毒，你願意試試嗎？」

  【宿主！】聽到姜棠的話，系統忽然急了：【芳嬪用的蠱毒十分珍貴，一旦解除會被她發現的。】

  「哦，發現又怎麼樣？你很怕她嗎？」姜棠看著少年：「你敢不敢試？可能會沒命哦。」

  南星抬眸認真望著面前的少女，明明從一開始他就是要殺她的人，可為什麼每一次，都是她在無條件的救他？

  「好，我試。」

  【不是系統怕不怕的問題，試解蠱的積分很貴的！】系統的聲音同少年的回答一起響起。

  姜棠聞言輕輕笑了：「那就跟我來吧。」

  【宿主啊，真的沒必要啊！】

  系統急得大叫，可是並沒有得到自家宿主的一點回應。

  -

  「傳本王的令，一個不留。」

  蕭胤寒站在陌生的院落里，正茫然間，就聽身後一道破門聲響起。

  接著一對對手執火炬的官兵魚貫而入，緊跟著，一道熟悉冷冽的男聲從身後響起。

  他心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回過頭去——就看到「他自己」從隊伍盡頭走了過來。

  這是什麼？

  做夢？

  不等他想明白，就見到「自己」一抬手，所有官兵拔出長刀朝著院落衝去。

  不一會兒，哭喊聲、求救聲、廝殺聲響徹天際。

  「王爺，人正準備從後門逃跑，被我們發現了！」

  隨著侍衛一句話，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被提拉著丟到了那個「自己」面前。

  「顏老闆，本王還想找你敘舊呢，你跑什麼？」

  蕭胤寒看著自己伸出腳，狠狠踩在了老男人的手掌上，他發出痛苦悽厲的慘叫聲。

  火光映照在男人俊美無儔的臉龐上，顯得他是那麼的冷酷無情。

  隨著王爺的命令，顏府上下很快淪為煉獄。

  蕭胤寒皺起了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這種莫名的夢。

  直到男人轉身離開，他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明明……殺死顏家上下一百多口的人，是老五才對！

  為什麼夢裡，會變成了他自己？

  還沒等蕭胤寒想得太清楚，眼前光影轉換，再睜開眼，他似乎回到了……王府？

  「王爺，您一宿沒睡了，還是去休息一下吧。」

  劉德貴擔憂的聲音傳來，蕭胤寒下意識皺起了眉，這老東西聲音怎麼越來越難聽了。

  而一回頭，看到老太監那張蒼老了快十歲的臉，他又是一愣。

  他怎麼突然老成了這樣？

  「滾！」

  主座上的男人一腳踹過去，老太監手中端著的藥碗被踹了個粉碎。

  看到自己的人被這麼欺負，蕭胤寒臉一下沉了：「混帳東西，誰准你欺負他的！」

  他暴怒出手要將人提起來，可誰知手卻直接穿過了男人的身體。

  他，碰不到他。

  就在蕭胤寒失神的時候，老太監已經從地上起來，躬著身子無奈地退下了。

  看著他離開時無意識按著老腰的手，蕭胤寒心底難得自責了一下：

  他平日裡對這老太監是不是太壞了一點？

  「王爺，白小姐說今日有事，不能來王府。」

  熟悉的聲音換回蕭胤寒的注意，一回頭，又看到一個比現在成熟了許多的順子。

  青年臉上多了一道猙獰的疤痕，洗去青澀後多了冷酷成熟的氣質。

  「怎麼你也成這樣了？」

  蕭胤寒下意識的伸出手，可還是和剛才一般沒有碰到便直接穿過。

  「她說不來就不來？」

  主座上的蕭胤寒露出一個冰冷殘酷的笑：「告訴她，今日若沒有來，那她日後也別想見到白尚書了。」

  蕭胤寒被自己這霸道的話弄得莫名尷尬，而邊上的順子卻好像早已習慣。

  問都不問一句，轉身便走，而直到他擦身而過的同時，蕭胤寒才注意到青年的右腿似乎有些跛。

  他的心好像被一隻巨掌狠狠掐住，說不出的沉悶。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