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薇安·比伯被殺於自己的房間，請各位遊客注意，不要離開自己的房間，等待警察到來後接受盤查。再次通知，請各位遊客不要離開自己的房間！」

  廣播裡是一道威嚴的聲音，說著請，語氣卻是不容置疑，帶著命令的口吻。

  薇安·比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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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板上的六人皆是臉色一變，倏地坐直身子，面面相覷。

  伊芙在月色下目光微閃，看向李浩和簡悠，「你們離開的時候薇安還是好好的吧？」

  簡悠和李浩對視一眼，夜風吹亂了簡悠的短髮，碎發翻飛起幾分凌厲。她定定看著伊芙，點頭，「我們離開的時候她還在房間裡被記者圍著。」

  看了看時間，從他們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左右。

  房間裡這麼多人，兇手不可能在那裡下手，也就是說薇安是在離開房間後遇害的，時間也就在這一小時內。

  到底是誰殺了她的？

  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出事，是針對他們幾個的？

  蔣煦瀚扶著伊芙站了起來，月色灑在他的白襯衣上，如鍍了一層銀光，在風中獵獵作響，「船上有安保，他們應該已經報警了，這裡屬於A洲海域，A洲的警察會帶法醫過來的。」

  此言之意就是希望伊芙不要出手，離這些糟心事越遠越好。

  「直升機明天一早就會過來，小芙，到時候我們就一起離開。」握著伊芙的手緊了緊，蔣煦瀚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事情發生的時機太過巧合，他總覺得這裡有著什麼陰謀，他不希望伊芙捲入進去。

  「太遲了。」伊芙搖了搖頭，聲音裡帶著些無奈。

  早在薇安死之前他們就出過手了，無論是那些記者還是遊輪的監控系統，都有他們動過手腳的痕跡。以薇安的身份，她死在遊輪上，看在漢佛萊家族和比伯家族的面子上，國際聯盟都不會放任不管。

  而只要國際聯盟的人來，就一定會查到些蛛絲馬跡的。

  這個時候他們要是離開，無疑就是做賊心虛。

  不管國際聯盟的人相不相信他們，最後他們都難免是要涉案的。兇手很有可能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選擇在這個時機下手。

  當然也不排除是衝動殺人，一切都要去現場看看才能知道。

  伊芙能想到的其他人也都能想到，晏雲影上前幾步，說道:「小芙之前黑了安保系統，小悠和李浩在走廊上和保鏢們打鬥的畫面雖然無法保存，可難免會留下痕跡，我們要是就這麼走了，會被誤認為是兇手的。」

  簡悠點點頭，「監控器沒拍到，可是那一層還有別的住客，難免沒人看到。那個房間之前是李浩的，薇安又在那裡出現過，這些事只要一查就能查到，我們確實不能就這麼走了。」

  蔣煦瀚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好好的假期變成這樣，讓他心情很不爽。

  良久，他重重呼出一口氣來，看向伊芙說:「走吧，去看看。」

  「秦晉輝，你去拿我的工具箱，我們在案發地點匯合。」月色下，少女淡立，清桌絕色的容顏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秦晉輝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剩餘五人也快速離開甲板，乘坐電梯往出事的樓層趕去。

  夜已深，宴會結束後客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在廣播響起後，大部分遊客都留在了自己的房間驚惶不安，只有少數膽子大的，找到遊輪的工作人員打聽，找到了薇安的房間去。

  蔣煦瀚一行人趕到時，薇安的房間門口已經圍滿了記者和看熱鬧的人。

  遊輪上的保安在門口拉上了警戒線，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等待警察過來。

  「聽說死的人就是比伯家族的那個大小姐！」

  「啊，就是那個嫁入漢佛萊家族，結了婚還不老實時時偷人的那位？」

  「嗯，我剛剛聽遊輪的工作人員說的，是一個來送餐的服務生發現的，整張床都是血，死的時候還衣衫不整的，很可能就是她的哪個情人幹的！」

  「嘖嘖，真是作孽！」

  「……」

  人群中議論紛紛，多是對薇安的指責不齒，仿佛她的死一點都不可惜，一條人命，換來的就是眾人對八卦的聞風而動。

  蔣煦瀚和李浩擠開人群，讓伊芙、簡悠和晏雲影進去。

  五人停在門口，蔣煦瀚在守衛耳邊低語幾句，守衛臉色一變，連忙和身邊的人讓出了一條路，讓他們進去。

  有記者眼尖地認出了蔣煦瀚，舉起相機「咔嚓咔嚓」拍起照來。

  可下一秒，拍照的記者手裡的相機就被人奪走了，幾道挺拔的身影站在記者們身前，面色冷硬，一看就不好對付，記者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相機里蔣煦瀚的照片被刪掉，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再說回房間裡，在蔣煦瀚一行人進入後，守衛就通知了船長。

  屋裡，外間並沒有打鬥的痕跡，一名工作人員站在茶几邊上，身邊還擺著一輛送餐的小推車，神色惶惶。

  薇安的屍體就是他發現的，他被守衛看住，讓他留在這裡等待警察到來再錄口供。

  伊芙朝晏雲影看了一眼，對方會意，走向那人詢問他發現屍體的細節。

  為了不破壞現場，簡悠和蔣煦瀚停在了門口就沒有再往裡走，李浩則是跟在伊芙的身後，一邊往裡走一邊留意外間的每一個角落，仔細查看。

  「你是幾點進來的？」晏雲影停在工作人員身前，程式化地問道。

  她身上還穿著參加晚宴的禮服裙，工作人員愣愣地看著她，回過神後並沒有回答。

  晏雲影很有耐心地說道:「我是警察，之前參加了宴會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而已。你看守衛都放我們進來了，沒關係的，你如實將所有事情告訴我就行了。」

  工作人員看向門口的方向，見守衛朝他點了點頭，這才開口說道:「客房服務部在十點半的時候接到了漢佛萊夫人的電話，讓我們送餐過來，準備好餐飲後，我大概是在十一點十分送到門口的。我按了門鈴沒有人來開門，等了大概五分鐘還是沒人回應，我就用備用房卡開門進來了。」

  「等等！」晏雲影抬手打斷他，「沒人應門你不是應該離去的嗎？為什麼還要用備用房卡開門進來？」

  工作人員抿了抿唇，「因為之前就發生過按門鈴沒人應門，我們離開後被漢佛萊夫人投訴過的事情。漢佛萊夫人說，只要是她點了餐，就算是沒人應門，我們也應該送進去，就放在外間就好了。」

  晏雲影:「……」

  也多虧了這位漢佛萊夫人的任性霸道，否則她的屍體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被發現。

  「然後呢？你是怎麼發現她的屍體的？」

  「我進來後，將車推到了這裡，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就在這個位置……」工作人員指了指小推車前的一個位置，示意晏雲影站過去。

  晏雲影上前一步，停在他說的位置上，只聽他繼續說道:「你看那個金屬罩，我就是從那裡看到的……」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晏雲影低頭，定睛往金屬罩上一看，呼吸頓時屏住。

  金屬罩上剛好反射了裡間床上的景象，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體橫陳在上，原本應該是雪白的床單和被罩上，已經血紅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此時，伊芙和李浩也已經走了過去，俯身從金屬罩上看到了裡面的情況。

  伊芙站直身子，看向工作人員，問道:「你進去裡面查看過嗎？」

  工作人員搖搖頭，臉上皆是害怕的神色，「沒有，我當時嚇壞了，喊了幾聲漢佛萊夫人都沒有應我，然後我就打電話給保安室，他們就讓我在這裡等著了。之後就是保安室的人過來，封鎖了這裡。」

  「有其他人進來過嗎？」

  「有兩名保安進來過，還有船長，他們進裡面去確認過了，漢佛萊夫人死了。」

  「除此之外再沒有人進去過？」

  「沒有。」

  沒人進去過，這就意味著現場情況沒有被破壞過，這對於推論還原兇案過程很有利。

  船上的保安在第一時間就封鎖了現場，這一點做得很好。

  晏雲影點點頭，對工作人員說道:「我明白了，你先去一邊休息一下吧，要是想起些什麼，隨時告訴我。」

  就在這時，秦晉輝拿著伊芙的工具箱擠開人群進來了。

  伊芙打開工具箱，低頭看了看有些礙事的裙子，隨手一撕，撕下一截裙擺放在箱子蓋上，然後拿出三副手套，遞給李浩和秦晉輝兩副，自己戴上一副，抬腳走進裡間臥室。

  臥室布置和他們的房間沒有什麼區別，一進門左邊是一個白色的大衣櫃，旁邊有一個小几和一把椅子，中央是一張大床，另一邊是一張長沙發，沙發前有一張玻璃茶几，正前方對著的是電視櫃，柜上是46寸的液晶電視。再旁邊就是陽台，落地玻璃窗關著，窗簾也是拉上的。

  薇安倒在床上，仰面朝上，上半身睡袍敞開著，被血染盡。

  床前地面上也有滴落型血跡，伊芙小心避開血跡走近，看到薇安頸部、前胸、腹部三處皆有創口，床頭有噴濺型血跡。

  「初步推測有打鬥痕跡。」她掃視一眼臥室，現場的初步情況已在心中。

  秦晉輝也看過了屋裡的情況，皺了皺眉，「兇手可能是薇安認識的人，外間沒有打鬥掙扎的情況，可能是兇手敲門進屋，然後在臥室這裡殺了她。」

  「不排除這個可能。」伊芙看了一眼李浩，「你記錄驗屍情況和拍照，我和秦晉輝現在就初步驗屍。」

  李浩愣了愣，「不等法證人員過來收集證據嗎？」

  「我不移動屍體，只是初步判斷一下死亡時間和致命傷口、兇器，不會破壞現場環境證據的。」

  說著，伊芙已經俯身靠近屍體開始了驗屍，李浩見狀連忙打開剛剛從工具箱拿到的錄音筆，然後拿著相機對著屍體拍了幾張照片。

  「死者薇安·比伯，女性白人，年齡32歲，目測身高一米七三左右。屍體呈仰臥位，頭朝向床尾，腳向著床頭，右臂半舉呈爪形，局部屍體痙攣，目望門口方向。現場有噴濺血跡，有打鬥痕跡。」

  秦晉輝半蹲著身子，伸手撫摸了一下屍體的各個關節部位，說道:「屍體下頜關節開始至上肢已經出現屍僵。」

  說著，他查看了一下死者的眼角膜，又說:「未見角膜混濁，初斷死亡時間為一個小時內。」

  李浩正在拍床頭上的血跡，聽到這話動作頓了頓。

  一個小時內，這和他跟簡悠離開的時間一樣。也就是說，薇安在他們離開後就緊接著離開他的房間了，然後在這裡遇害，這中間的時間間隔不會太久。

  「從她打電話叫餐的時間來推斷，她應該是十點半到十一點這段時間被殺的，」晏雲影站在臥室門口說道，「只要查看這個時間段的監控，看看有誰進出她的房間，就能排查出誰是兇手了。」

  話落，她看到伊芙的臉僵了一瞬，晏雲影愣了愣，「我說錯什麼了嗎？」

  伊芙很想抬手捂臉，她閉了閉眼睛，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黑了系統後，忘記恢復監控器了，別說那段時間，就是現在，監控器都還是處於關閉狀態的。」

  幾人:「……」

  這不像是伊芙的作風啊，她行事向來是嚴密謹慎的，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此時，外間門口傳來蔣煦瀚的低咳聲，幾人瞬間明了。

  伊芙臉色微紅，那時候，她和蔣煦瀚在頂層的甲板上，她剛剛黑了系統，就被他封住了嘴，然後，就忘了這件事了。

  之後兩人氣氛正好，看月色看得完全想不起來了。

  沒有監控，也就沒辦法知道到底有誰進來過了，這就不好辦了。

  遊輪上人這麼多，一個個盤查要花費不少的功夫。

  「等A洲的警察來了，讓他們先排查在那段時間裡，沒有人證的單獨一人的遊客，先從薇安認識的人開始查起。」伊芙很快整理好思緒，對晏雲影說道。

  晏雲影點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