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效應

  工廠外，蜂鳥的問題，陳應天顯然也沒什麼頭緒。

  他張了張口，不確定地開聲道：「可能是進入地下實驗室之前，頭兒就讓外面人防備了黑貓這一招吧？」

  聽了他的回答，蜂鳥就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

  她對陳應天的答案其實並不認同。

  剛剛在地下實驗室的時候，她是正對著蘇七月等人的。

  對面包括蘇七月、雷戰、譚曉琳在內，所有人的神情變化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說「天狼」的那位領導之前就有布置，黑貓說出通風系統關閉的時候，他手下的隊員們就不會勃然色變了。

  默默看了看正在和人通話的蘇七月，蜂鳥心中對這個年輕特戰指揮官的好奇之心愈發強烈。

  蜂鳥默然的時候，何璐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邊。

  

  毫無疑問，她這個「火鳳凰突擊隊」隊長，有一個任務就是要看管對方的，以防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對於這一點，蜂鳥也不會有什麼不滿。

  自己和張海燕不一樣，並沒有真正和這些特戰人員有過任何「棄暗投明」之類的交流。

  雖然有「天狼」證明自己對K2組織的叛出，可畢竟缺乏說服力。

  那位年輕指揮官沒指示手下的女兵給自己上手銬，已經算是很破例了。

  當然，蜂鳥也知道，這更多是看了「天狼」面子。

  目光瞥向身邊的何璐，蜂鳥心中就有些疑惑。

  之前在地下實驗室鋪一接觸的時候，這個女特戰隊員，和「天狼」好像很熟悉，直呼了他的名字。

  想到「天狼」胸口那枚印有女孩子畫像的掛墜，蜂鳥不由自主地將其和眼前這個女人聯繫在了一處。

  難道說，「天狼」一直難以忘懷的那個女人，就是眼前這位？

  思忖至此，蜂鳥不禁百感交集。

  對陳應天，她一直是有好感的。

  她也能感覺得到，對方對自己也非常關心、照顧。

  女人的直覺一向是很準的，蜂鳥可以確定，陳應天對自己的關心、照顧，絕不是假裝得來的，更不是純粹為了臥底的需要。

  「孟主任，辛苦！」

  蘇七月笑了笑道。

  聽了這話，電話那端的孟德祥就爽朗地笑道：「蘇主任，辛苦的是您才對。剛剛的戰況，我和老秦已經知道了。」

  「您真是和傳聞中一樣，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能定乾坤啊！」

  面對這位孟主任的稱讚，蘇七月倒也沒有假客氣什麼。

  他抬眼看了看那邊正在和手下一個分隊長交代的雷戰，對孟德祥說道：「戰場這邊還有點善後的事情要處理……孟主任，那咱們回頭基地見了再聊！」

  孟德祥唔了一聲，連聲應下。

  「雞冠山那邊的具體戰況怎麼樣！？」

  走了雷戰身邊，蘇七月對他發問道。

  雷戰剛剛已經和雞冠山那邊的老狐狸通過話，當下立刻回答道：「雞冠山那邊老狐狸率隊出擊的時機特別好，最終擊斃19名負隅頑抗的K2組織成員，我方則是0傷亡，連一個輕傷的都沒有。」

  蘇七月聞言，面上就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雷電突擊隊」在整個特戰基地來說，都是最頂尖的戰力。

  在事先知道了對手的布置之後，隊員們能取得這樣壓倒性的優勢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

  左右看了看，蘇七月就對身側一直跟著自己的譚曉琳發問道：「張海燕……葉寸心陪著去醫療救援了吧？」

  譚曉琳嗯了一聲，點頭道：「是的，蘇主任。我已經讓滅害靈和芭比陪著一起去了。」

  蘇七月微微頷首，目光又轉到了另一邊陳應天、蜂鳥、何璐三人的方向。

  看到他目視的方向，譚曉琳、雷戰二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對於這三人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他們倆都是有些瞭然。

  正因為如此，他們就更不知道如何插手了。

  陳應天和何璐，這一對情侶自然不用多說。

  他們本來就沒有分手過，之前只是因為各自的任務，才暫時勞燕分飛，天各一方。

  現在「天狼」成功幫助大家大破K2組織，他和何璐再續前緣也是應有之意。

  只是，那個叫「蜂鳥」的女殺手，又該如何處置？

  剛剛在地下實驗室那樣的險境之下，那個女殺手對陳應天的維護，是人都能看出來。

  為了陳應天，她不惜背叛了自己的老闆，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天狼的前面。

  這樣的精神力量，相信也只有愛情才擁有了。

  從「雷電突擊隊」隊長、「火鳳凰突擊隊」隊長的角度來說，蜂鳥無疑是危險的。

  那時候的她，根本就還沒懂事，只是黑貓培養和利用的殺人工具罷了。

  對她的處置，譚曉琳、雷戰都感覺有些棘手。

  好在有蘇主任在，這個難題二人就不用多考慮了。

  「蜂鳥的話……一會跟雲雀你們的車。另外，讓陳應天陪著。」

  果不其然，蘇七月很快做出了決斷，「回到基地之後，你們陪著讓李處長的人給她做個筆錄。沒什麼問題的話，回頭請他們通報一下緬國領事館，讓他們負責遣返即可。」

  聽了這話，譚曉琳、雷戰二人頓時神色一松。

  之前他們還擔心蘇主任要對蜂鳥嚴格審訊一番，甚至追究其之前的責任都說不定。

  說到底，她本人也只是K2組織的受害者罷了。

  交代完最後幾件事，蘇七月就對雷戰一努嘴：「雷戰，開輛車陪我去雞冠山，看看那邊還有什麼要處理的事情。」

  「是~」

  雷戰應和一聲，忙不迭地去開車了。

  不大一會兒，蘇七月就上了雷戰的越野車而去。

  目送著越野車呼嘯而去，譚曉琳這才想起什麼。

  「都忘了師兄他剛剛受傷了，應該勸一勸的！」

  ……

  駕車行駛在回基地的路上，商務車裡壓抑了許久的「火鳳凰」們終於按捺不住暢聊起來。

  第二排左邊的田果，第一個向身邊的歐陽倩發聲道：「倩倩，剛剛在地下實驗室的時候真是太驚險了。那個黑貓不是說通風系統關閉了嗎，也就意味著咱們很快就要窒息而死。」

  「你知道嗎？聽了他的獰笑，我就一直感覺呼吸越來越急促。到最後，我幾乎感覺手腳都軟了。」

  聽著田果誇張的話語，歐陽倩就是抿嘴一笑，卻沒有多說什麼。

  駕駛車輛的曲比阿卓聽了田果感慨，忍不住向身邊副駕駛上的譚曉琳發問道：「是啊，雲雀。你那時候是什麼感覺？」

  譚曉琳笑了笑，「和大家一樣，我也很緊張。但是……」

  說到這裡，譚曉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內後視鏡。

  內後視鏡中能清楚地看到，最後一排的座位上，何璐、蜂鳥、陳應天三人正沉默著聆聽大家的聊天。

  停頓了下，譚曉琳就繼續說道：「但是後來頭兒提醒了一句話之後，我就頓時不緊張了。」

  「因為我知道，通風系統關閉的風險，已經不存在了。」

  聽到這裡，不光是曲比阿卓、田果等火鳳凰的隊員，就連最後一排一直沉默的三人，也都露出了驚疑之色。

  「啊？雲雀你這是打的什麼啞謎啊？頭兒他說啥了？」

  田果眨巴眨巴眼睛，滿臉好奇地發問道。

  譚曉琳淺笑一聲，接著說道：「你忘了嗎？頭兒在10分鐘左右，特地提醒了我們一聲，時間不多了，讓我們撤退？」

  田果連連點頭：「記得，怎麼不記得。我記得，當時我腿都軟了，還好倩倩扶了我一下。」

  對田果這傢伙的插科打諢，曲比阿卓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哼哼一聲道：「果果你先別說了，讓雲雀說完好不好？」

  「哦~」田果委屈地應了一聲。

  看著大家都滿眼期待的樣子，譚曉琳不再賣關子，立刻將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和大家一樣，聽說地下實驗室的空氣在慢慢消耗，可能很快耗盡的時候，也感覺到手心出汗、頭皮發麻。」

  譚曉琳目光炯炯地說道：「直到蘇主任做了『10分鐘』的警示提醒，我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曲比阿卓追問道。

  「那就是蘇主任早算到了地下實驗室的通風系統關閉這一招，並且讓上面的人做了應對。」

  譚曉琳信心滿滿地說道：「還記得嗎，我們在上面突破了之後，蘇主任曾經走過去和C組的槍王交代過兩句。」

  看著姐妹們點頭，譚曉琳就解釋道：「所以當時我就在想，蘇主任這樣算無遺策的人，肯定對這一招早有對策。說不定槍王、完畢他們在上面的時候，已經在著手解決這個問題了。」

  聽到這裡，曲比阿卓、田果這才恍然大悟。

  商務車裡沉默了一會兒，田果就忍不住發問道：「可如果地下實驗室的通風系統沒有關閉的話，為什麼咱們都會有不適的感覺呢？」

  「咱們幾個當時都是手心出汗、渾身發軟，這個雲雀你也是承認的啊！」

  譚曉琳聞言，就笑盈盈地解釋道：「這個問題，就涉及到心理學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歐陽倩聞言，忍不住插口道：「是權威效應！？」

  譚曉琳打了個響指：「沒錯，就是權威效應！」

  聽著二人的一問一答，田果傻傻地張了張口：「啥是權威效應啊？」

  譚曉琳頓了頓，接著解釋道：「關於這個心理學效應，有一個很有名的按例。」

  「美利堅心理學家們曾經做過一個實驗：在給某大學心理學系的學生們講課時，向學生介紹一位從外校請來的德語教師，說這位德語教師是從日耳曼來的著名化學家。」

  「試驗中這位『化學家』煞有其事地拿出了一個裝有蒸餾水的瓶子，說這是他新發現的一種化學物質，有些氣味，請在座的學生聞到氣味時就舉手，結果多數學生都舉起了手。

  「於是乎，對於本來沒有氣味的蒸餾水，由於這位『權威』的心理學家的語言暗示而讓多數學生都認為它有氣味。」

  「毫無疑問，蘇主任在我們每個人的心目中，都是無與倫比的存在。他的話，對我們而言，天然就有一種權威效應……」

  聽了這兩位高材生的解釋，曲比阿卓頓時懂了：「雲雀你的意思是，之前地下實驗室通風系統的關閉問題，根本蘇主任已經解決了。可他依舊堅持這一點，就是要利用自己的權威效應，讓我們相信？」

  瞥見譚曉琳點頭的樣子，曲比阿卓不禁追問道：「可他這樣做的意義何在？我們當時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戰鬥力肯定是會下降的啊？那樣，不是便宜了黑貓嗎？」

  曲比阿卓的問題問出口之後，包括最後一排的何璐、蜂鳥、陳應天在內，所有人都向譚曉琳投去了疑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