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生死平衡破壞的開端

  一陣沉寂之後，有山匪大笑出聲：「老大，這小子被嚇傻，開始說胡話了。」

  「既然嚇傻了，就早點動手解決，斬妖司追的太緊，遲了可就玩不到這些水靈的美人了。」為首大漢雙眼之中，儘是欲望的火焰。

  一群山匪聞言，自然是淫笑著不斷逼近。

  而這個時候，才有一人眼尖，瞥見了秦楓腰上綁著的令牌，當即大驚失色：「三......三十六星令，他是斬妖司的人！」

  話音剛落，眾人齊齊望去，那白金星令，奪人眼球，駭人心神。

  大多數山匪都是烏合之眾，哪有膽量敢面對斬妖司中的傳奇？

  所有人皆是警惕地退後，眼睛卻始終盯著前方，不敢有絲毫分心。

  為首頭領沉聲道：「西域三十六星我應當都認得，卻從未見過你，你到底是誰？」

  

  「秦楓。」

  淡淡兩個字說出，一眾山匪皆是神色大變。

  人的名，樹的影，秦楓之名早已享譽大乾，他們又豈會沒聽過？

  跑！

  心中念頭生起的那一刻，為首頭領竟是顧不得馬匹，腳尖猛地一踏馬鞍，縱身向著山中躍去。

  高品的武夫，在全力奔逃之下，又豈是馬匹的速度能夠追上的？

  然而，一道劍光卻是要比他的速度更快。

  眼睛向後望去，同行的山匪已經在一個瞬間全部倒下，身穿一襲白衣，手中握著如玉白骨劍的女子，明亮的眸子裡不含一絲波動。

  砰！

  有重物落地，那是一具無頭的屍體。

  圓滾滾的頭顱跌到山路旁，一雙血目驚駭圓瞪。

  這個時候，大漢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已被人首分離，如此高超的劍技，又緊隨秦楓——劍神柳劍璃。

  「不開眼的山匪，竟然連我們也敢打劫。」有蘇天悅只覺得有些好笑，為趕路方便，她特意隱藏了九尾，結果反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秦楓望著滿地的屍體，眉頭微皺，倒不是同情這些山匪。

  人渣敗類，死有餘辜。

  只是他們所行的山道，離官道不遠，平日裡必有巡狩使和差兵巡邏，他們竟敢如此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便攔路截殺。

  而且，這些山匪乃是烏合之眾，但為首的頭領，實力卻達到了四品境界，這放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天地異變，世間萬物的實力都得到提升，也不盡然都是好事。」

  「居心叵測者，亦是亂世的誘因......」

  秦楓搖頭嘆息。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此人秦楓認得，西域斬妖司三大神將之一刀劍雙絕的宮滄。

  後者看了一眼滿地狼藉，又掃了一眼秦楓眾人，露出瞭然之色。

  「宮前輩，是追尋這些人而來？」

  「是也不是，收到司命大人傳訊，趕往西域極境，恰好遇見一處村落被毀。

  看其慘相，不似妖鬼所作，更像人為，便順道一路追來。」

  宮滄緩緩走近，掃了一眼頭顱面相，再次開口：「這群人乃是浣溪山的一眾匪類，西域官府與斬妖司都有通緝，手上沾了不少人命。

  原本領頭的只有六品實力，最近半年以來，實力卻是突飛猛進。」

  半年連續跨越兩個大境界......秦楓面色一沉。

  「不光是他們，西域之中許多宵小之輩，實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若非斬妖司也在這段期間有所長進，怕是要在妖鬼與這些人的糾纏下，應接不暇。」

  秦楓想到了睢陽城之事，沉聲問道：「莫非西域之中也出現了詭異的祠堂？」

  宮滄搖了搖頭。

  夜遊神吸收人族百姓供奉的願力，賜予心懷叵測之人力量，借造化身降臨人間之事，奉天城早就派人在第一時間通知到了大乾四域。

  此等大事，又有幾人不上心？

  付若雲第一時間便與楚王商議，尋訪各處城池，就連一些鄉村山落都未放過。

  莫說是新出現的祠堂，哪怕是一些自古以來信奉的仙佛，也被裡里外外徹查了許多遍。

  這種巡查力度之下，仙界神魔想要收集到足夠多的供奉願力降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莫非此人修為進展神速，只是因為天賦異稟，所以沾了天地異變的光？」秦楓沉吟片刻，卻是抓不到什麼頭緒。

  「話說你們幾人為何來到西域？」宮滄好奇問道。

  「與宮大人趕往西域極境的理由應當是一樣的，時間緊迫，不如邊走邊說？」秦楓掃了一眼滿地屍體，並未多在意，反正總會有聞到血腥味的妖鬼，將這些屍身吃個乾淨。

  「也好。」

  一行人再次上路，向西而行。

  約莫一炷香之後，山林之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那是一條五彩斑斕的巨蛇，聞到血腥味，想要來此大快朵頤。

  它第一時間便游向了為首的山匪屍身，神武武夫的肉身，對於妖鬼而言，亦是大補之物。

  然而當它張開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吞下屍身之時，那無頭屍體右手卻是猛地探出，一下子便刺穿了巨蟒的頭顱。

  暗紅色的鮮血汩汩而落，巨蛇一命嗚呼。

  咔嚓。

  咔嚓。

  本該死去的眾山匪，竟是齊齊坐了起來，身軀以一個詭異的姿態扭曲，他們快速爬向了巨蛇的屍體。

  一道血線從斷裂的脖頸處射出，將落地的頭顱牽扯回來，重新拼湊在了一起。

  山匪屍體按住了忽然掙紮起來的蛇身，撕咬的聲音不絕於耳。

  ......

  「原來如此。」宮滄聽完了秦楓的話語，微微頷首。

  「燭龍一戰，我亦知曉，超脫之境的肉身神魂有道則庇佑，尋常人根本無法將其徹底破壞。

  唯有同等境界者，或是以超脫之境屍身製作成寶器，才能傷其根本。

  你口中所說的那「鬼佛」，莫非司命出手，也無法將其徹底滅殺？」

  「南域睢陽城一戰中，除司命炎舟大人還有刀鬼兩位超凡戰力之外，亦有神將大人在場。

  即便給予那等詭異存在多次致命傷，它也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全盛狀態。」

  宮滄聞言，面色凝重，他萬萬沒想到，司命傳訊之中，一路向著西域極境而行的傢伙，竟是如此恐怖之物！

  擁有超脫之境的實力不說，還擁有不死不滅的詭異神通。

  「既然如此，你們又是如何將它滅殺的？」

  南域睢陽城之事，為了避免引發天下人的恐慌，箇中細節都被隱去。

  外人只知，城中發生鬼患，司命等人齊齊出手，方才化險為夷。

  秦楓聞言，清了清嗓子，再次將他的英勇事跡添油加醋敘述了一番。

  饒是見多識廣的神將宮滄，都不禁為之動容。

  「幽冥鬼界，彼岸花......沒想到睢陽城中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那你此次前來，可有帶來彼岸花？」

  秦楓搖了搖頭：「彼岸花的採摘極為不易，而且數量並不多，想要靠它對付那些傢伙，根本不現實。

  此次奉老師之命來此，興許是老師想要尋到其他能夠對付那些怪物的方法也不一定。」

  「不論如何，能夠得到你與你家娘子的助力，此次西域災禍定能如同先前一般安然渡過。

  只不過，我曾聽聞塗山狐族族長特意幻化了一道分身前去奉天城，沒想到竟會與你們一道，莫非.......」宮滄掃了一眼有蘇天悅，欲言又止。

  「莫非什麼？」秦楓好奇問道。

  「莫非有蘇天悅也成了你的娘子？」

  此話一出，除了馬匹疾馳的踏地聲還有耳畔呼嘯的風聲，再無其他。

  片刻之後，有蘇天悅笑的花枝亂顫：「在宮大人眼中，便是這樣的嗎？」

  「這......」宮滄本欲說是，然而話到嘴邊卻是咽了回去。

  另外一邊，那一襲白衣與面帶方巾的兩位女子，眼神清冷，總覺得有些滲人。

  秦楓趕忙解釋道：「宮大人誤會了，不過是恰好因為一些緣由，結伴同行而已。」

  接著，便將有蘇天悅要連結本身，踏入超脫之境的事情如實道出。

  宮滄聞言，眼神微變，有羨慕有複雜。

  羨慕自然是因為超脫之境乃是他夢寐以求之事，複雜則是因為西域再多一位超凡戰力，局面就會變得更加微妙。

  所幸的是，有蘇天悅率領的塗山狐族，向來與人族交好，倒不會出現太大的變故。

  「原來如此，那我便提前恭喜天悅族長踏入超脫之境。」

  有蘇天悅笑回：「八字還沒一撇，成與不成為未可知。」

  「說來我倒是好奇，天悅族長在照天石的占卜之中，沒有看到自己能否成功嗎？」秦楓撇頭望去。

  有蘇天悅搖了搖頭：「照天石乃是上古遺留的混元寶器，並非我能掌控。

  我所能知道的未來唯有它顯露的畫面，至於我想知道的未來，卻並不是想見就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秦楓瞭然地點了點頭，占卜一道本就是玄而又玄，具有不確定性，若人人都是天監國師，可以料算自己想要知道的未來，那還了得？

  更何況，天監國師卜算的代價也並不小，畢竟卜算天機本就是逆天而行，必然會受到因果反噬。

  念及此，他忽的想起了老師在登天樓中，滿手血跡的畫面，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若是老師出現意外，天知道整個人族會面臨怎樣的境地。

  要知道，此方天地能夠多次化險為夷，老師的占卜功不可沒！

  「說來，明明已經踏入三品境界，占卜一道，我主動施展的次數倒是沒有幾次。

  相反夢照的出現，反而更多一些，若是我也能卜算天機，是否可以幫老師分擔一些？」秦楓心中這般思量。

  「對了，宮大人，既然你的目的地也是西域極境，不妨與我們一道如何？

  畢竟狐族塗山之地，乃是前往極境的必經之路。」秦楓建議道。

  宮滄思索片刻：「也好，此行路上，途徑官道驛站，我可以將那詭異之物的情報，先托人第一時間轉達到司命大人與楚王那裡。」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宮滄並未提及。

  他想要親眼見證一下超脫之境的誕生，以此來參悟修行，打破現在的瓶頸。

  以刀劍問道神武，縱然前期修行神速，但越到後面，卻越是難練，這也是分心修行帶來的弊端。

  所以在天地異變之後，很多神將都打破自身桎梏，踏入更高品階，而他宮滄，卻始終停在三品巔峰之境，離那二品境界，仍差臨門一腳。

  馬不停蹄，一行人向著塗山飛速奔去。

  這個時候，秦楓也想到了先前離去的金翅大鵬，若是有它在的話，速度不知能快上多少倍。

  「也不知道那傢伙能否成功渡過天劫。」

  ......

  亮堂的房間內，付若雲伏在案牘旁，秀眉緊鎖。

  她分明已經與楚王還有白無敵聯合，在前往西域極境的各處重要關卡，設置了重重阻礙。

  然而那詭異的敵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竟是忽然沒了蹤跡。

  就在這時，房間中的火燭微微一晃。

  黑影蠕動，不斷立起，化作人形，他便是神將鬼影安明知。

  「可有線索？」付若雲捏著眉心問道。

  安明知搖了搖頭，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放在了桌上。

  「誰寄來的？」付若雲拿起信件，神色好奇，信封上並未署名。

  「宮滄。」

  付若雲拆開信封，瀏覽起來，神色微變。

  「什麼事？」安明知問道。

  「秦楓一行人奉天監國師之命前來助陣，如今他們正在前往塗山，有蘇天悅似乎要合身踏入超脫之境。」

  「若她真能成功，對我等而言，也是好事。」

  「嗯。」付若雲點了點頭，塗山狐族與西域人族的關係一向不錯。

  當初西域天災，若非有塗山狐族支援，也不可能安然渡過。

  當然，這信件上最讓付若雲在意的消息並非是這個，而是宮滄附在最後的幾句話——

  「秦楓奉天監國師之命，有些話要帶給你。

  那等詭異必然前往西域極境，沿途不必涉阻，儘量避開對方，不要白白犧牲。

  三品之下戰力莫要參與此事，可集結戰力提前就緒在西域極境之外。

  鑰匙，記得帶上。」

  「呼。」付若雲吐出一口氣，將信紙合上，然後連同信封一起於燭火中燒成灰燼。

  天監國師的一番囑託，讓她瞬間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站起身子，神色凝重：「安明知，傳我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