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格局

  犯人生平里的時間流速與現實不同。

  昊天從開天闢地之初到如今，無數年的歲月，李安然只用了半天時間就看完了。

  其中的內容繁如星海錯綜複雜，各種各樣的信息炸的李安然頭皮發麻，坐立難安。

  他之前擔心的那種狗血事情並沒有發生！

  昊天並非像楊戩那樣是假扮的惡人。

  他當初對瑤姬好是真的，在瑤姬與凡人私通之後的暴怒痛下殺手，也是真的！

  

  在楊戩心裡，妹妹家人兄弟朋友天下蒼生都要重過自己！

  他在得知三聖母與劉彥昌成親生子之事，震驚暴怒難以接受之餘，首先考慮的是如何隱瞞此事，保住三聖母一家。

  楊戩雖然將三聖母鎮壓在華山之下，但在這之前，他先故意放走了劉彥昌和沉香——

  這並非是李安然帶著濾鏡為楊戩開脫！

  以楊戩的實力，真想要殺人，三聖母別說手裡只有一盞寶蓮燈，就算是再給她一個，都不夠楊戩打的！

  而且，劉彥昌帶著沉香離開華山之後，並沒有遠走他鄉隱姓埋名，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老家、距離華山並不遠的劉家村。

  就在楊戩的眼皮子底下！

  不用哮天犬都能找得到！

  楊戩若是真想殺劉彥昌和沉香，隨時都能動手！

  ——之後又瞞過了玉帝王母。

  目的就是為了將這件事大化小、小化了。

  等過了幾十年，劉彥昌壽終正寢，就可以放三聖母出來了。

  這夫妻分離、母子分離聽上去有些殘忍，但對比起楊天佑瑤姬、牛郎織女來說，已經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

  昊天則完全不同！

  在昊天心裡，自己是最重要的，證道其次！

  於是，他在能保住瑤姬的情況下，選擇嚴懲以儆效尤，先是派兵追殺楊戩一家，導致楊戩父兄慘死，又下旨將瑤姬鎮壓在桃山之下，什麼時候徹底反省才會將她放出來。

  這麼做的原因，既是為了維護天條、天規、天庭以及自身的顏面，但更重要的是為了自身修行！

  昊天的本體乃是十二品淨世白蓮。

  「淨世」二字的含義便是淨化世間一切污穢，這是十二品淨世白蓮、也是昊天誕生的意義和肩負的天職。

  又因為污穢是相對而言的。

  昊天在成為天帝之前，孤身一人，能看到的需要淨化的污穢只有那些與他觀念相悖的那些存在。

  在成為天帝之後，一切違逆天條天規與天庭不和的，便成了需要被淨化掉的污穢。

  他則可以通過淨化污穢，獲得功德氣運，讓自身圓滿，修為得到提升。

  瑤姬在違背天條天規與凡人私通成親生子之後，就成了「污穢」，與她成親的凡人、他們生下的子女同樣也不例外！

  是污穢，自然要被淨化！

  這也是他應鴻鈞道祖之請，擔任天帝之職的原因！

  ——三教弟子喜歡用輕蔑地口吻說昊天是鴻鈞道祖身邊的道童，以彰顯他們玄門正宗、三清嫡傳的身份尊貴。

  但實際上，昊天是唯一一個在鴻鈞道祖還未證道成聖之前，就進入了紫霄宮的人！

  從這點上來說，昊天與鴻鈞道祖緣分之深、關係之親近，更在三清接引准提女媧這些弟子之上！

  而所謂「道童」，在一開始不過是昊天的自謙，表示自己在鴻鈞道祖、也可以說是大道面前就如同懵懂頑童一般無知。

  結果傳來傳去，不少人甚至包括許多紫霄宮中客，都把昊天當成鴻鈞道祖身邊的侍童，覺得昊天能有如今的一切，完全是因為他跟在鴻鈞道祖身邊時間夠久，受鴻鈞道祖偏愛。

  換成他們上去，做的只會比昊天更好。

  他們並不知道，昊天在進入紫霄宮之前，就已經是太乙金仙巔峰，不比當時聲名最顯赫的帝俊東皇太一差，比三清接引准提甚至還要強上一些！

  又因為他是十二品淨世白蓮所化，跟腳身份特殊！

  鴻鈞道祖特意在成道之前，就現身與他相見，將他引到紫霄宮，將他留在身邊談經論道，又在妖族天庭覆滅後，懇請他成為天帝！

  沒錯，是鴻鈞道祖主動拉攏的昊天，而不是昊天主動投靠的鴻鈞道祖！

  正如先前所說，污穢是相對而言的！

  昊天想要有足夠多的「污穢」，不斷淨化，讓自身圓滿，證道成聖。

  除了成為代表天道統御三界的天帝、站在鴻鈞道祖這邊，還可以選擇成為代表魔道攪亂秩序的魔羅，站在魔祖羅睺那邊。

  鴻鈞道祖好不容易將羅喉鎮壓，自然不會放任昊天成為羅喉的助力，乃至是新的魔祖！

  又因為十二品淨世白蓮秉承天命而生，他也不能毀掉，只能盡力拉攏。

  昊天特殊的跟腳身份，可以說是三界最大的隱秘之一！

  只有鴻鈞道祖和六位聖人以及昊天這個當事人知曉！

  也因此，六位聖人對昊天十分客氣，也教導門下弟子不可對昊天無禮，就是怕他們也成為昊天眼中的污穢！

  奈何三教弟子心高氣傲，還以為六聖是給鴻鈞道祖面子說的場面話，將這些叮囑提醒都當成耳旁風。

  六聖又不能將事情明說，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越鬧越厲害。

  這才有了後來「昊天謁道祖，三教議封神」之事。

  這件事在三教弟子口中，是昊天因為手下無人可用，上紫霄宮向鴻鈞道祖哭訴，於是就有了封神之事。

  但實際上，昊天根本沒有哭，也不是缺手下了，而是想要徵求鴻鈞道祖許可，去淨化掉這些不服天庭天規、擾亂三界秩序的污穢！

  所謂封神，不過是鴻鈞道祖不忍見玄門弟子隕落，提出來的一種相對柔和的淨化污穢的方法！

  李安然看到這裡的時候，震驚難以置信的同時，心底也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只覺得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他想到了這五百年來三界神佛的所作所為——

  黃巾起義，獻祭人族！

  西天取經，獻祭妖族！

  八仙聚義，四海水族！

  北海作亂，上古妖庭！

  以及現在，如來和無天拿三界當舞台眾生做棋子的賭鬥！

  而昊天始終是一副昏庸無能貪圖小利擺爛躺平和稀泥的模樣。

  李安然心裡升起一股極其強烈的熟悉感。

  「玉帝該不會是在釣魚執法吧？」

  他又想到了日後的神佛消散、末法降臨。

  「這些該不會是玉帝的傑作吧？」

  李安然瞳孔驟縮。

  這是他從未想到過的一種可能！

  乍看之下，荒謬至極。

  但仔細一想，又極有可能！

  天帝權柄？漫天神佛？三界蒼生？

  這些東西的分量是不輕！

  但，在證道成聖面前，一文不值！

  「不行！我得將這事告訴二哥！」

  李安然坐不住了。

  他原以為自己想要弄假成真改天換地的想法已經夠誇張，但與昊天一比，格局一下子就不行了！

  「來人！將楊戩給我帶過來！」李安然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