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沒想到啊！

  西牛賀洲，葫蘆山。

  葫蘆山原是紅雲老祖的道場所在，但自從紅雲老祖不知所蹤之後，葫蘆山也就荒廢了下來。

  曾經的道場洞府如今空無一人，地面牆壁雜草叢生，桌椅板凳東倒西歪，就好似被強盜搜刮過一樣。

  而事實也大差不多。

  幾乎每一個覬覦鴻蒙紫氣又找不到紅雲老祖下落的人都會來葫蘆山尋找線索。

  這些痕跡都是他們留下來的。

  有些不知死活的甚至還到不遠處的萬壽山五莊觀鎮元子那裡，打探紅雲老祖的下落。

  畢竟，紅雲老祖是隨著鎮元子離開天庭之後，才不知所蹤的。

  但，他們無一例外，都被鎮元子打了出來。

  鎮元子擋不住所有覬覦鴻蒙紫氣的人，庇護不了紅雲老祖，但這一兩個還不被他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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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鎮元子還是被迫向一眾大能宣告「自己並不知道紅雲老祖的下落」，萬壽山才算是重獲安寧。

  窮奇就是為了鴻蒙紫氣才來的三界，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出現在了葫蘆山。

  「這裡就是紅雲老祖的道場了！」

  葫蘆山土地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人揪來帶路。

  開始之時，還誠惶誠恐，到現在，已經是有些麻木。

  在他身後，窮奇已經是化作人形，錦衣玉袍，頭戴冠冕，面容俊朗，看上去和人族一般無二。

  化成人形——

  這可以說是紫霄宮中客們在一開始與其它上古先天生靈最大的不同所在！

  女媧娘娘當初造人之時，參照的是盤古真身，因此人形其實就是盤古之形，天生契合大道，雖然大多起點低，但修煉速度遠超其它種族。

  也因此，包括鴻鈞道祖在內的紫霄宮中客們都會化作人形，而且不是障眼法那種變化，而是用斡旋造化之大神通塑造出真正的人軀，來提升自己修煉速度。

  這同樣也是其餘妖怪在得道之後，都會主動化作人形的原因。

  「大仙您自己看，小老兒就先離開了！」土地點頭哈腰地準備告退離開。

  就在這時，窮奇忽然朝他轉過頭，嘴巴一張，頭顱直接化作本體與老虎有個七八分相似的窮奇頭，一口將土地吞了下去。

  土地驚慌失措，在他口中大喊：「為什麼！你答應過我，我只要將你帶過來，你就放我離開的！」

  「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沒腦子的蠢貨！活該！」

  窮奇嘴角露出一抹譏笑，嘎吱嘎吱咀嚼了幾下，土地頓時沒了聲音，「咕咚」一口咽了下去。

  「這陰神融合了香火之氣，倒是有些意思，可以多抓一些來嘗嘗。」

  窮奇舔了舔嘴唇，走進了紅雲老祖的道場當中，目光四下搜尋起來。

  紅雲老祖的道場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來過，但凡是稍微有點價值的線索，都被搜颳了個乾淨。

  窮奇前前後後走了一遍，也未能發現一件有用的東西，神識掃過整座葫蘆山，也只是座普普通通的仙山福地，未有任何特殊之處。

  「白來了一趟。」

  窮奇轉身正要離開，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身去，盯上了刻在牆壁上的那些石畫，眼中閃過一抹狂喜之色。

  這紅雲老兒還真是吃一塹長一智！

  當初那麼蠢的一個爛好人，如今竟也變得這般狡猾！

  可惜，還是差了我一截！

  窮奇得意洋洋道：「紅雲道友，我已經找到你了！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我與那些蠢貨可不一樣！你這點小把戲可騙不過我！」

  他面前這些石畫並不簡單，每一幅看似是隨手刻畫，卻都蘊含著紅雲老祖對大道的一些思考。

  但，這不簡單也只是對尋常修士而言，對那些盯上了鴻蒙紫氣要對紅雲老祖動手的上古大能來說，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也正是它介於簡單與不簡單之間，又位於講道台周圍，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它們是紅雲老祖在給弟子講道時，為了加深他們的理解領悟，隨手畫出來的，將它們忽略掉。

  窮奇能夠發現，則是因為他以前見到過這種手段！

  「紅雲道友，鴻蒙紫氣是機緣，但也是禍亂之源，你把握不住。不如早點把它交給我，你也能得個逍遙自在。」

  等了片刻，不見紅雲老祖現身，窮奇臉色一沉，說道：「紅雲，我念在我們曾一道在道祖座下聽道的份兒上，給你留了幾分顏面。你若是再不知好歹，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還不見任何動靜，窮奇頓時惱了：「好！既然你自己不出來，那我就把你揪出來！」

  窮奇伸手朝著面前的石畫抓去。

  手伸到半中間時，已然是化作了一隻虎爪，其上縷縷黑煙繚繞，無數倀鬼在其中哭嚎尖叫，形容恐怖。

  人族上古先民在寫《山海經》時，稱窮奇狀如虎，有翼，喜食人。

  這其實是說反了！

  不是窮奇像老虎，而是窮奇乃是老虎的始祖！

  虎妖們駕馭倀鬼的本事，都來自於窮奇的血脈傳承。

  窮奇喜歡吃人，不全是因為人肉鮮美，而是人化作倀鬼之後，遠比其它生靈所化倀鬼更厲害。

  它不忠不信，不聽好人之言，專門聽信別人的壞話，也是為了增加倀鬼的怨氣戾氣，提升倀鬼質量。

  而陰神與倀鬼有幾分相似，只是多了人供奉的香火。

  窮奇在上古之時從未見過，進入三界之後，自然想要多吃些，品味出其中的不同，讓自己養育的倀鬼更進一步。

  至於說這麼做會帶來什麼後果。

  窮奇完全不在乎，大不了，再去天外混沌躲個萬八千年便是。

  咔嚓！咔嚓！

  黑霧接觸到石壁的瞬間，石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老化下去，光滑的石壁一下子就像是過去了千萬年時光，開始發黑，成片成片掉落，一股陰沉腐朽的味道瀰漫開來。

  等窮奇的爪子落在牆壁上之後，這種變化又加快了數十倍，黑化腐朽的痕跡迅速朝著四面八方蔓延。

  只瞬間功夫，就將半邊牆壁完全侵蝕。

  「夠了！」紅雲老祖的聲音陡然響起。

  最左側石壁一片光芒涌動，畫中的一個簡筆小人忽然活了過來，一躍從畫中跳出。

  等到落地之時，已然是變成了紅雲老祖模樣。

  窮奇眼中光芒閃爍，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有動手，只嗤笑道：「我還以為你會一直龜縮下去呢！可惜了！」

  若是紅雲老祖真抱著僥倖心理躲在這石畫當中，任他將石畫全部侵蝕。

  到時候，畫中世界就會成為他的主場，紅雲則就成了瓮中之鱉。

  「窮奇道友，鴻蒙紫氣真不在我的手中！」

  紅雲老祖比窮奇更不願意動手。

  窮奇在紫霄宮裡人憎狗厭，在洪荒大地肆意妄為，得罪過許多上古大能，招惹過妖族天庭，在人族興起時還敢大肆虐殺人族。

  他就這麼胡作非為，最後也還能負傷逃到天外混沌，可見實力之強！

  紅雲老祖說道：「你我都曾在紫霄宮中聽道祖講道，你應當知道鯤鵬與我之間的恩怨。他當初偷襲暗算我，害我差點魂飛魄散，我也與天庭聯手，將他擒下，送上了斬妖台。我與他之間的仇怨可謂是不同戴天。」

  「他在臨死之時像瘋狗一樣胡亂攀咬，就是為了拖我下水。窮奇道友，你也是天地間少有的聰明人，你難道還看不明白這些嗎？」

  窮奇沒有說話，只盯著紅雲老祖。

  紅雲老祖則是一臉誠懇坦然。

  「呵！」

  窮奇忽然冷笑了起來，笑容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一陣仰天狂笑：「紅雲啊！紅雲啊！我原本以為只有我這等人才會信口雌黃面不改色，沒想到紅雲你這濃眉大眼的傢伙也能做得！那鯤鵬也算是有本事了！」

  紅雲老祖神色一僵：「……窮奇道友，你何出此言？我說的句句屬實！」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那鯤鵬臨死之前的確是為了拖你下水，鴻蒙紫氣想來也真不在你手中，但……」

  窮奇突然話鋒一轉，獰聲質問道：「你敢對天道起誓，你不知道鴻蒙紫氣的下落嗎？嗯？」

  紅雲老祖勃然大怒道：「窮奇道友，我紅雲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我當然……」

  窮奇看著紅雲老祖面紅耳赤，不堪受辱的表情，不由得一愣，難道我真的冤枉他了？他並不知道鴻蒙紫氣的下落？

  念頭尚未落下，窮奇忽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從背後傳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吸了過去。

  一陣天旋地轉。

  倉促之間，他瞥見背後的牆壁上，一圈圈紅色漩渦急速旋轉，漩渦中心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紅葫蘆圖案！

  「不好！」

  窮奇面色大變，忙運轉法力，想要施展遁術從漩渦中脫身。

  但，他的神魂被九九散魂葫蘆噴出的紅砂侵蝕蒙蔽，調動法力、施展遁術的速度比平時慢了許多。

  生死之間，一絲一毫都能決定結果，更別說是這許多了！

  窮奇勉強施展出遁術，但卻已經為時已晚。

  而紅雲老祖也沒有再干看著，口中說出後半句「……不會對天道起誓！」的同時，也取出了隨心玉如意。

  「如意如意，隨我心意，快快顯靈！」

  同樣的如意，同樣的先天靈寶，在蛇妖手中和在紅雲老祖手中完全是兩個概念！

  紅雲老祖一口仙氣吹出，通過玉如意之後，化作了一片黑色狂風，飛沙走石。

  這狂風本身殺傷力不大，但颳起的無數砂石，在隨心玉如意的影響下，每一粒都有山嶽般的重量！

  窮奇肉身強橫無比，這些砂石想要傷到他很難，但卻足以作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砰！砰！砰！砰！

  無數重逾萬斤的砂石不斷砸在窮奇身上，直接硬推著他，將他頂進了九九散魂葫蘆當中。

  「紅雲老兒，你卑鄙無恥！」窮奇聲嘶力竭，破口大罵。

  紅雲老祖的計策說不上多高明，換個人來，窮奇絕對不會中計！

  奈何紅雲老祖老好人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

  窮奇哪怕已經覺得紅雲不似當初，但還是少了幾分警惕，結果就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沒腦子的蠢貨！活該！」

  紅雲老祖把窮奇對土地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了他。

  「啊啊啊啊啊！！！！！」

  窮奇整個人都快要炸裂開，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遭受到這種羞辱。

  紅雲老祖沒有理會他，一把將九九散魂葫蘆攝了過來，蓋上蓋子，又連掐法訣，打出一道道符印，封印在了葫蘆上，口中念念有詞：「著！」

  呼——

  九九散魂葫蘆當中，紫紅色狂風化作了紫紅色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紅雲老兒，那你別讓我出來！否則，我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窮奇的咆哮從葫蘆中不斷傳出。

  九九散魂葫蘆劇烈晃動起來，一陣陣紅光閃爍。

  卻是窮奇在葫蘆里化作原形，身周無數黑霧繚繞，億萬倀鬼如同滔滔天河不斷飛出，撲向了九九散魂葫蘆里生出的火焰。

  同時，他也奮力揮動雙翅，向葫蘆口飛去，想要逃出來。

  窮奇是想用倀鬼撲滅火焰，但他卻忘了九九散魂葫蘆名為「散魂」，正是一切陰魂的克星。

  那些倀鬼不僅沒能幫窮奇擋住葫蘆里的火焰，反倒是讓火焰燃燒的更旺。

  等窮奇意識到這一點，急忙將倀鬼收回來的時候，火焰已經是最開始的十倍還要多。

  神仙鬥法，尤其是實力相差不多的神仙鬥法，最重要的有兩點。

  一是先手優勢。

  二是知己知彼。

  這在封神浩劫當中，已經展現的淋漓盡致。

  窮奇好與人爭鬥，有什麼本事，早就人盡皆知！

  紅雲老好人一個，九九散魂葫蘆有什麼威能，沒人知曉！

  如今，紅雲老祖占了這兩點。

  出現這種結果，也就沒什麼驚奇了！

  窮奇意識到了大事不妙，反應也是極快，直接將雙翅收攏，把自己護在裡面，準備先自保拖延一段時間，再想辦法逃走。

  九九散魂葫蘆這才安靜下來。

  但，紅雲老祖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喜色，轉頭望向了道場入口方向，冷聲說道：「你們看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

  唰！

  一片金光閃過，三道身影出現在了紅雲老祖面前。

  正是楊戩、李安然和哪吒！

  窮奇行事肆無忌憚，一路胡吃海喝，行進路線十分明顯。

  楊戩料定他會來紅雲老祖的道場，就帶著李安然和哪吒往葫蘆山趕了過來。

  結果，就看到了紅雲老祖上演的這場好戲。

  「你們也是為鴻蒙紫氣來的？」

  紅雲老祖眼中寒芒涌動，殺氣騰騰，全然不復之前與楊戩李安然相見時的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