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離開小榕鎮

  見到窗外天色，已幾近拂曉，唐元此時也沒了一絲睡意，於是起身洗漱。

  出了酒店時，黎明方至，街上已有不少攤販在叫賣了。

  唐元尋了一處被騰騰熱氣圍繞的小攤，攤主還在忙活著開攤，準備營業，唐元走過去，叫了一碗清湯素麵，坐在路邊的桌子上自顧發呆起來。

  他看著街上來往的人群，出神之時，仿佛融入了這些匆匆的行人中。

  這些行人，有擺攤的小販，有叫賣的貨郎，有推車的苦工，也有採買的廚娘。

  唐元似乎化身成了每一個人，又似乎化身成一個，與這場匆忙的清晨沒有關係的一個人，只作為一個看客。

  

  這些人的生命，又是為了什麼呢？

  唐元愣愣想著。

  「面來咯！」

  此時，一聲高喝傳來，將唐元從繁雜的思緒中驚醒。

  唐元回過神來，原來是攤主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湯素麵，擺在了唐元眼前。

  看著眼前這碗剛出爐的清湯素麵，唐元又稍稍失了神，突然間就把攤主叫住。

  攤主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唐元搖頭道：「老闆，你的生命，是什麼樣的？」

  攤主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客官，您說什麼？」

  唐元失笑道：「沒事，你去忙吧。」

  「好嘞！」攤主應了一聲，又在攤里開始忙活起來。

  唐元拿起筷子，開始吃起面前這碗清湯素麵。

  素麵很素，除了上面飄著的若有若無的油花之外，再無一絲葷料，就連油花，也是用蒜頭加熱油煸炒出來的。

  唐元喝了一口湯，感覺更加素了。

  和之前的大魚大肉相比，這碗清湯素麵，完全就是索然無味的開水。

  不過唐元卻吃得津津有味，在他看來，清湯素麵嘛，湯不清，面不素，那還叫什麼清湯素麵，這碗面的生命，不就應該是這樣嗎？

  唐元一邊吃著，一邊繼續看著路邊的行人，那些叫賣的貨郎，那些採買的廚娘，他們不也是這樣嗎？

  就像這碗清湯素麵，和之前那些油膩的魂獸肉。

  每一個事物的生命，似乎都有不同，所追求的生命的意義，也自然各不一樣。

  唐元將一碗麵吃完，叫道：「老闆，買單！」

  攤主樂呵呵地跑來，道：「客官吃好了？一枚銅魂幣就行。」

  唐元一愣，這麼便宜？

  卻也不多說什麼，從懷中找了許久，卻找不到一枚銅魂幣，只好掏出一枚銀魂幣來，遞給攤主。

  攤主道：「喲，客官，不好意思，這大清早的，小攤剛開，就您一位客人，這銀魂幣實在找不開，要不您去隔壁攤位找找零？」

  唐元搖頭道：「不用了，都給你吧。」

  攤主立刻喜笑顏開，道：「那……多謝客官，多謝客官。」

  唐元笑著搖搖頭。

  攤主接過銀魂幣，開心不已，一面將銀魂幣緊緊放在懷中，一面低聲道：「這下好了，回去可以給妞妞做個新衣裳。」

  聲音不大，但唐元魂力身後，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不禁問道：「老闆，你這攤子，一天能掙多少錢？」

  攤主道：「一天啊，好的時候掙個二、三十銅魂幣吧，差的時候，半個銅魂幣也掙不著。」

  唐元疑惑道：「那平日夠生活開銷嗎？」

  攤主一愣，打量唐元一番，遂笑道：「客官，看您的打扮，應當是富貴人家的公子，自然不愁吃穿，我們吶，小老百姓，掙的錢不多，溫飽倒也足夠了，不過要想穿金戴銀的，得做大生意哩。」

  此時小攤上又迎來了幾位新客，攤主不再與唐元多說，開始微笑地迎客，轉身又忙碌起來。

  看著攤主那忙碌且又開心的表情，仿佛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唐元若有所思，在攤主這樣的笑容里，唐元感覺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出現在他的靈魂之中，閃過一下，然後又迅速跑掉。

  這種感覺，唐元並沒有抓住，令他有些悵然若失。

  看了一會兒，唐元擯棄心中的思緒，便起身離開，街上似乎又重新回到煙火氣息之中。

  一路到了醫館，見到錢義後，發現他今日的氣色又比昨天好了不少。

  錢義見到唐元到來，笑道：「恩公。」

  唐元道：「錢大哥，你叫我唐元就好，今天感覺怎麼樣？」

  錢義道：「好多了，楊大夫說我這是失血過多，昏迷那幾日餵了不少調養氣血的藥，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走動了。」

  唐元點頭道：「那就好，這封信你到時去了天斗城，拿給藍電霸王宗的玉天恆，你的難處，他會幫你。」

  說著，唐元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這是他昨晚回酒店後寫的，為的，就是想讓玉天恆幫這個錢義一把，以玉天恆家族在天斗城的能力，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錢義看著眼前的信，一愣，沒想到唐元竟然還和藍電霸王宗的人認識，於是道：「多謝了，你救我一命，如今又幫我解決難題，唉，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

  唐元搖頭笑道：「錢大哥無須掛懷，舉手之勞罷了，我今日來，是想錢大哥辭行的，看你氣色不錯，我也放心了。」

  話剛落音，便聽有人走進屋中，問道：「小施主要離開？」

  唐元回頭一看，見是楊大夫，便點頭道：「嗯，今日便離開，這幾日麻煩楊大夫了。」

  楊大夫笑道：「說什麼麻不麻煩，開門做生意的，你來我往，不是正常的事麼？說來小施主今日離去，可要小心。」

  唐元疑惑道：「怎麼了？」

  楊大夫道：「昨天夜裡，有人從鎮子外面回來，說落日森林之中，有一處古墓附近出現了鬼怪，會吃人，離咱們這不遠。」

  唐元不信，笑道：「莫不是遇上了什麼奇怪的魂獸吧？」

  楊大夫搖頭道：「不知道，說的玄乎，小施主還是小心為上。」

  唐元點點頭，他要前往天斗城，肯定會路過落日森林，不過他不是很相信楊大夫說的話就是了，根據他的猜測，應當是一個長得很奇怪的魂獸，哪會有什麼鬼怪。

  唐元又道：「錢大哥，經此一番際遇，可別再生出尋死之心了。」

  錢義嘆道：「說來實在慚愧，我已四十有三，卻還看不透徹，好在有唐兄弟救命，又有楊大夫開解，經此一遭，萬萬不敢再死了，今後無論有什麼困難，只要這條命在，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也算是大徹大悟了。」

  唐元點點頭，聽他說的這番話，心中又有不小的觸動，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卻如何也捉摸不到。

  告別了錢義與楊大夫後，唐元沒有再去別的地方，而是徑直出了小榕鎮，依照他的打算，本想前往天斗帝國，在各個城市遊歷一番，但此時他的心不靜，倒不如就去落日森林，找一處安靜無人的地方，靜心修煉。

  出了小榕鎮後，唐元在路上走著。

  突然，一種異樣的感覺如芒在背。

  唐元立刻轉過頭去，冷聲喝道：「誰？！」

  聲音一出，只有風聲應和，路兩旁的樹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唐元一臉狐疑，難道是自己感覺錯了？

  搖了搖頭，又繼續向前走，那道異樣的感覺，卻沒再出現過了。

  黃昏時分，唐元走進落日森林中，找了一處有水源的地方，此地地處落日森林中部地帶，基本沒有人煙，十分安靜。

  唐元四周查探一番，沒有發現魂獸活動的蹤跡，便決定在此安營紮寨。

  入夜後，唐元燃起一堆乾柴，盤膝坐在帳篷前修煉。

  沒過多久，唐元猛然驚醒，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像是被人窺視一樣，唐元的身上，不禁起了好一些雞皮疙瘩。

  他又想起在小榕鎮時，楊大夫跟他說的那些話，不禁感覺到一股冷意，吶吶道：「不、不會吧……難道是、是真的……」

  唐元使勁咽了咽喉嚨，不敢四處張望，呆坐不動。

  此時一道冷風吹來，唐元嚇了一跳，全身汗毛倒豎起。

  唐元低聲自語道：「別來找我、別來找我……觀音菩薩、土地公公、黑白無……」

  說到此處，唐元猛然一怔，心中暗道：「不對啊，我連鬼門關都走過了，什麼黑白無常、孟婆我都見過了，我害怕什麼鬼怪啊，再說了，我現在是魂師啊，除非是封號斗羅的鬼怪……不對、不對，封號斗羅死了以後能成精嗎？好像沒聽過啊……」

  唐元一邊暗自想著，一邊對這種異樣的感覺漸漸消去了不少，於是自顧自地笑道：「我真是自己嚇自己，凡間哪有什麼鬼怪啊，若是有的話，我還能幫黑白無常一個忙，把那鬼怪送回地府去，省了他們一番工夫，而且就算是封號斗羅化成的鬼怪，那肯定實力大不如生前，我也能斗上一斗，既來之，則安之吧。」

  想到這裡，唐元搖搖頭，給柴火堆又添了點木柴。

  就在此時，一道尖嘯之聲從遠處傳來，響徹天際，這道聲音在唐元聽來，不像是魂獸的叫聲，也不像是人的叫聲，而是一種悽厲的長嘯。

  更關鍵的是，唐元感受到了生死簿武魂發出的劇烈異動，他循著這個尖嘯之聲發出的方向望去，那裡似乎瀰漫著無比濃厚的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