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生與死的選擇

  話說唐元在小榕鎮中，救下了一名割腕自殺的中年人，到了今天，已經過去了八日了。

  唐元像往常一樣，修煉結束後，便去往醫館，探望那名中年人。

  到了醫館後，那位醫館的大夫迎來，與唐元寒暄一番。

  這幾日的相處，唐元也知道了，這位大夫姓楊。

  只聽唐元問道：「楊大夫，大叔今日沒什麼事吧？」

  楊大夫搖頭道：「沒什麼事，剛才老朽讓藥童熬了藥，剛剛給病人餵下。」

  唐元點點頭，道：「那就好，就是不知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楊大夫道：「應當就在這幾日了，老朽方才診治，發現病人的氣血已經恢復，只是心病作祟，才遲遲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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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元嘆道：「那就好，我再等幾日，若是未醒，我也只能先離開了。」

  楊大夫問道：「小施主要離開小榕鎮？」

  唐元點頭道：「本是前幾日就要離開，只是不放心這位大叔，便多留了幾日。」

  楊大夫點點頭，卻沒有多問。

  唐元走到後院，見到了那名中年人，此時他面色紅潤，呼吸平緩，看模樣是恢復過來了，不禁讚嘆這位老者的武魂十分有效。

  隨即，唐元又想到自己生死簿武魂內所蘊含的生命之力，應當會更加有效，只是如今無論是生命之力，或是死亡之力，唐元都無法調動使用。

  只有當自己處於危險之中時，這兩種力量才會自發而起，根本不聽唐元的使喚。

  唐元看了一會兒，見中年人恢復得不錯，也放下心來，便離開了醫館。

  一路上，唐元便在思索，究竟什麼才是生命之力的意義？

  這幾天，唐元始終思而不得，完全沒有半點頭緒，心中想想，還是順其自然吧，畢竟師娘都說了，感悟的時候自然就會感悟了。

  正當唐元在路上走著，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叫道：「唐先生、唐先生……」

  唐元回過頭來，果然是在叫他，見是一個麻衣布褲的小孩，氣喘吁吁地從老遠處跑來，唐元認得，這是醫館的小藥童。

  等到小藥童跑到身前，唐元便問道：「怎麼了？」

  那小藥童氣喘吁吁，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道：「終於追上了……唐先生，您剛離開不久，那位病人便醒來了，老師讓您去看看呢。」

  唐元一聽，面露喜色，道：「真的嗎？太好了，走，我們回醫館。」

  小藥童還未反應過來，唐元便飄然而去，他心頭一驚，大苦不已，這才剛剛緩過來不久，又要再跑回去，關鍵是這位唐先生的速度太快了。

  小藥童邊跑邊喊：「唐先生，您等等我……」

  未過多久，唐元又回到了醫館之中，小藥童也喘著粗氣跑了回來。

  見到唐元，楊大夫便喜道：「小施主，那位病人醒了，您去看看吧。」

  唐元點點頭，走到後院，來到中年人身邊，見他醒來，便道：「大叔，你醒了。」

  那名中年人見到唐元，納頭就要一拜：「多謝恩公救命大恩！」

  唐元看他剛剛恢復，不可有太大動作，便將他攔下，道：「大叔，你不必激動，先將身子養好再說，剛剛恢復，還是要好好靜養。」

  中年人嘆了口氣，重新倚在床邊。

  唐元見他這般，便問道：「大叔……」

  中年人搶先道：「在下名叫錢義，家中排行老三，恩公叫我錢三便可。」

  唐元笑道：「還是叫錢大哥吧。」

  中年人點點頭，也不拒絕。

  唐元便問道：「錢大哥，我看你衣著華貴，不像尋常人家，為什麼這般想不開？」

  本來按照唐元的想法，錢義大病初癒，不該問他這些，勾起他的傷心事，但是若不知心病根源，萬一錢義再有尋死之心，那可就白費功夫了。

  於是唐元也趁此機會，問出緣由，若能好好開解，絕了錢義的尋死之心，這樣才好。

  此時楊大夫也走了過來，他心中所想，也和唐元一樣。

  錢義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原來這個錢義，本是星羅帝國之人，乃是一個小城的富商，往常都會從星羅帝國帶一些特產貨物，到天斗帝國來售賣，做一些貿易營生，賺取不菲的差價。

  多年經營之下，這個錢義可以說家財萬貫，吃穿不愁。

  唐元與楊大夫聽到這裡，對視一眼，心中疑惑，既然都這樣了，何必還要尋死覓活的？

  卻聽錢義繼續道來，這一次他在星羅帝國偶然得到了一個價值極高的寶石，本想自己留下作為傳家之寶，但是天斗帝國有位長期與他合作的商人，告知錢義，有位高官看上了這個寶石，想要出高價買下。

  錢義見這個高官出價不小，令他十分心動，於是糾結一番，還是打算賣出去，先掙下這些高額差價，傳家寶的事情日後再說。

  錢義下了決定，又擔心路上不安全，於是親自帶隊，將寶石從星羅帝國一路送往天斗帝國，打算一手交到買家手裡，他才放心。

  一路上倒也沒有什麼坎坷，錢義手底下養著好幾個魂師，有兩個甚至達到了大魂師的級別，所以途中有些山賊打劫，也被錢義的手下打退，寶石倒是無恙。

  誰知到了這小榕鎮後，錢義見手下人奔波幾日，也十分勞苦，便讓他們好好休息一番，自己也放鬆了警惕，多喝了幾杯，與人發生了衝突，那顆寶石也在衝突推搡之際，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這一摔，且不說損失了多少錢，就是那個天斗帝國高官那裡，也不好交代，萬一惹得那個高官不快，今後錢義想再到天斗城做生意，估計比登天還難。

  錢義手底下的人，也擔心受到牽連，一個個都離開了他，早就銷聲匿跡了。

  於是錢義擔心加上痛心，一時之間，竟萌生了死志，只希望自己死了之後，那個天斗帝國高官不會把怒火都施加到自己家人身上。

  所以錢義便出了小鎮外，尋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割腕自盡。

  不過在他割腕之後，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也不禁後悔起來，後來遇上唐元，這才得救。

  聽錢義說完，唐元和楊大夫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天斗帝國的高官是否會因為此事遷怒於錢義，還猶未可知，只是一個莫名的猜測，竟然就讓錢義如此害怕，想到割腕自盡，實在不智。

  楊大夫便道：「錢先生，老朽比你虛長許多歲，有些話不得不說，且不說那位高官如何，但是你做錯了事情，總要去面對，若你就這般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你如何對得起家裡人，如何對得起自己，那位高官連你的面都沒見過，莫名其妙地還害你失去了生命，他也說不清楚。」

  唐元點點頭，楊大夫說的話的確在理。

  只聽楊大夫繼續道：「老朽作為醫者，診治過的病人不計其數，但每一個人，都對自己的生命無比看重，他們都覺得生命是十分可貴的東西，即便是生患絕症，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也對生命充滿希望，可是你……唉……」

  錢義聽得此言，羞愧不已。

  而楊大夫這番言語入了唐元耳朵里，卻令唐元心中猛然一震。

  他想起自己前世之時，也是身患絕症，日日受到病痛的折磨，但是他依舊沒有放棄活下去，因為他知道，活著，就是希望。

  可是到最後彌留之際，前世的唐元，卻覺得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可人這一生，究竟是追求生的希望，還是死的解脫呢？如果說死亡是解脫的話，那麼生命還是不是希望呢？或者只是一種桎梏？

  這個問題，一直在唐元的心中縈繞不散，令他時時刻刻都處在迷茫之中。

  這一刻，唐元的心有些複雜。

  見錢義在楊大夫的開解下，已經好了許多，唐元便讓他好好休息，明日再來看他，隨即便離開了醫館。

  回到酒店之後，唐元依舊百思不得其解，心煩意亂之下，也不顧修煉了，喝了幾壺酒後，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在睡夢之中，唐元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眼前的那道斜斜照進窗邊的夕陽，身上那種刻骨銘心的病痛折磨，都讓唐元十分恍惚。

  此時在他的心中，似乎有一道聲音在追問自己。

  選擇生的希望？

  還是選擇死的解脫？

  唐元說，選擇死。

  於是在他的眼前，便又出現了院長婆婆那慈祥的笑容，在他的耳邊，又出現了那些小夥伴的歡聲笑語。

  這點點滴滴，在唐元的心間縈繞不散，若是死了，這些都會支離破碎，一朝消失不見，這些，不就是希望嗎？

  不，選擇生。

  唐元又說。

  說完之後，病痛的折磨便如潮水般涌至唐元周身，每個夜裡的噩夢和疼痛又再次襲來，被父母拋棄的苦楚和悲傷更是在唐元的心口一次次抨擊。

  若是活下來，每天都要經歷這樣的折磨，每一天，每一個夜晚。

  生，還是死？

  究竟什麼是生命？

  唐元也沒了答案，在夢中嘶吼、吶喊。

  ……

  過了許久，唐元驚醒過來，身上冷汗直流，他喘著粗氣，久久未能平息。